色努亚斯终究没能混进前往小亚细亚行省的队伍。
很快,公孙就用实际行动告诉观望的人,在这八年里,她作为一个临战指挥官兼战斗人员,究竟对围绕着君士坦丁堡发生的经济行为有什么样的了解。
随着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土地财政情况被如同神迹的摸清理明,一个行政省一个行政省的官员和贵族流水似的向君士坦丁堡告状。
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各种地方包括他们府邸的商贩和市民让他们困扰不已,防不胜防。
那些贵族和皇亲们整天围绕着皇宫嗡嗡嗡的打转,想要皇帝阻止那些【无用又愚蠢的行动】,奈何皇帝根本也不怎么见他们。
【随她去吧,难道我要让她把堪称精锐的军团带出罗马?你们知道,现在四海平靖。】皇帝漫不经心的随口推诿着,手上毫不放松的翻看着刚刚才由御林军飞骑送到他手里的第一套账簿。
现在叫作小亚细亚的伊苏里亚行政省的土地、人口、牲畜、产业都区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分门别类记载在这些本子上。
有多少是帝国财政已有记录的,又有多少是伊苏里亚地方联合着各方面悄悄隐匿下来的,每年的增幅又有多少,条条清晰明了。
她很有分寸,没有将那套充斥着阿纳斯特修斯激愤之情的对照账簿一起呈交上来,或许是怕直接气死了他?
更可能是在等他的态度。
这份工作完成得堪称奇迹,那些贵族们的嚎叫也从君士坦丁堡一直响到了奥林匹克山。
他有能力保护她完成这份必然得罪全罗马贵族的工作吗?
他作为皇帝,能将清肃财政的意志贯彻到底吗?
皇帝冷淡的笑了一声,将手支在桌子上开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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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派来御林军将军的事并没有困扰公孙和阿·纳斯特修斯。
他们远比外人知晓的更忙碌。
“公孙。”阿·纳斯特修斯开口。
“请说。”公孙也没精神和他客气,手里的零碎散乱的各种数据要一张张理成帐是件很费精力的事。
阿·纳斯特修斯抬头,目光有些滞钝的看向她,“你曾说过,有种学校教这些。”
公孙失笑,“别想了,他们这辈子也来不了这里。”
阿·纳斯特修斯呆滞的揉揉眼睛,半晌开口:“不,我想,或许我们也可以开办这样一个专门学东西的学校。”身为从小就饱受教育的贵族他以前并没有意识到普通阶层中有多匮乏这些知识和技术。
公孙笑了笑,“你去和陛下说吗?”
意识到她毫无意外,阿·纳斯特修斯睁开眼睛看了她片刻,点了点头:“我会向陛下提出建议。”
公孙点头:“好的。”
直到蜡烛将要燃尽,侍从提着篮子进来。
室内一明一暗,新的蜡烛点燃在满是白泪的烛台上。
阿·纳斯特修斯看着侍从拿着蜡烛篮子出去,对着关上的门问了一句:“你是想去罗马吗?”
公孙头也不抬:“并无此打算。”
“好的。”阿·纳斯特修斯点头,起身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还没酸,要一点?”
“好的。”公孙也掷了笔。
那一句疑问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忙碌中公孙收到了亚历山大从南岸传来的信件,照例称她为女士,简单的说明了罗马教廷派人前去建教堂,被他当即驱离的事。
“很好。”公孙回复,“那些东西一概不准靠近城市中心。”
将回信递出去,她顺便吩咐:“如果有裹黑袍子的,告诉他们我我去了别的地方。”
但是很不幸,来找她的并不是普通的中级教士。
“我听说了你在那片陆地上所行的事。”教宗转过身,清瘦而高雅的风采十分动人心弦,“所以我就来见见你,相信你并不介意百忙之中抽一点空出来为我这样一个老人解开迷惑?”
对他谦和的口吻姿态却不屑的用词,公孙只微微欠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