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参加婚礼
朋友们并没有闹到很晚,九点一过就离开了。顾望晚上喝的不多,身上带着浅淡的酒气,他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发现舒野已经睡下了。
顾望笑了下,走到床边替舒野拉了拉被子,然后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戒指盒。这两枚戒指当然不贵重,但对他来说,却有别样的意义。
是这两枚戒指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舒野的感情深到了什么地步——想跟他厮守终生,白头偕老。
顾望很珍视的看了看手里的戒指,将其收到了衣帽间的饰品一起。从衣帽间出来后,顾望调暗了床头小夜灯的灯光,可能是担心打扰舒野睡眠,他取了衣物去外间洗漱。
房门轻轻合拢,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本来熟睡的舒野眼睫轻轻颤动,睁开了双眼。他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动,心情有些沉重、有些闷。他总算明白顾望为什么忽然想起来买戒指了,因为,于渊要结婚了。
舒野再次对顾望感到钦佩,竟然能将替身利用到如此地步。
只是这样真的能够抚平心上人成为另一个人丈夫的伤痛吗?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舒野心里怜惜顾望,觉得他有些可怜,转念又觉得自己更可悲。明明一开始决定跟顾望在一起时,他是拿顾望当替身的。
为什么会在相处中,破了自己一开始给自己定下的死线,爱上顾望。
都怪顾望,他太过入戏,看着自己的眼神太温柔,爱意太多、太满,让他忘记了他不过是个替身。
*
因为上次王知那个蠢货,舒野公司洽谈的业务暂时停止,项目组成员难得休息几天。
在舒野度过短暂的假期回来后,新的合作提上日程。这次的负责人依然是舒野,他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每日早出晚归,跟顾望的相处时间变得极少。
晚上下班,顾望会留灯等他,但舒野忙了一天,到家洗漱后沾床就睡了,两人间几乎没有交流,更不要说更亲密的接触。
这样的忙碌恰好遂了舒野的愿,他只是一时没有整理好自己,不知该怎样面对顾望,该怎么与他相处。
他并不责怪顾望,这不是顾望的错,是他没有遵守约定,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虽然这约定是他单方面跟自己缔结的。
相较于舒野的忙碌和郁郁寡欢,顾望有点欲求不满又觉得心疼,恨不得把舒野的公司收购了,不去操心工作上的事才好。
奈何他知道他绝不能插手,舒野并不喜欢他插手他工作的事情。
就这样,舒野忙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如此连轴转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好在他们的努力有一个不错的结果,可以暂时休息几天。
正常时间点下班,舒野却不想走,忙碌的时候还好,全身心投入工作什么都不用去想,现在空下来,又要面对此前逃避的问题了。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跟顾望相处?跟往常一样,他能做到吗?
舒野感到烦躁,就在这时,顾望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望听起来心情不错,在那边笑着说:“碰到你们公司彭总了,说你们项目组放假了,能休息几天,还在公司?我过去接你。”
舒野:“……好。”
顾望来的很快,舒野打开车门坐进去,顾望就递了一张烫金的大红请帖过来。
舒野猜到那是什么,本就沉闷的心情变得更糟。
顾望并未察觉,笑着说:“于大哥要结婚了,就是于渊,上次你见过的。”他说:“明天,我们一起去。”
舒野心情不佳,想拒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在替身这件事上,顾望一直做的很好,他此前也一直配合。
而且于渊跟顾望关系很好,他身为顾望的“男友”,不陪他一起去,太奇怪了。
他怕顾望追问他原因。
沉默片刻,舒野才开口,嗓音有点哑,“好。”
顾望听到他沙哑的嗓音,眉头就皱了起来。顾望拉住舒野的手,用手掌圈了一下他的手腕,有些不满:“什么破公司,压榨员工,你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生病了吗?”
“没有。”舒野想要把手抽回来,顾望收紧了力道不让他如愿,还把他的手当成玩具,在掌心捏捏揉揉的。
舒野无法,停止了挣扎。
顾望捏着舒野细瘦修长的手指,说:“回去让营养师过来,给你搭配餐食,要好好养一养。”
舒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顾望见他面露疲色,也就不说话吵他了,只是握着他的手,直到车停下也没松开。
*
于渊的婚礼在室外举行,正值深秋,温度舒适宜人,碧绿的草坪上香槟玫瑰组成的花海十分梦幻。
现场宾客如云,欢笑声不断,顾望上了礼金后,想趁婚礼之前的时间,见见新郎官,他想带舒野一起去。
舒野拒绝了,他还没自虐到那种地步,“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顾望推开酒店房门的时候,就见于渊正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口,他笑着说:“帅啊。”
于渊回头看到顾望,也笑起来,他打招呼:“来了,一个人?”
“不是,和我男朋友一起。”顾望说,“上次你见过的。”
上次见面,于渊就看出顾望跟舒野的关系肯定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他笑着说:“看出来了。”
顾望道:“他害羞,上次匆忙,待会儿你们正式认识一下。”
于渊自然说好,他看了眼时间,离婚礼开始没剩多少时间了,恰在此时,于妈妈走进来,有事跟于渊商量。
于渊暂时离开,顾望站在原地等待,他用手拨了拨花瓶里的玫瑰,觉得人心境的转变真的很神奇。
当初他疯狂迷恋于渊,当他知道于渊有喜欢的人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现在,他竟可以如此从容的参加于渊的婚礼,除了高兴和祝福,心里再没有其他想法。
顾望盯着于渊的侧脸看了许久,后知后觉的悟明了一件事。
他对于渊的迷恋其实是崇拜,年少的他觉得于渊这个人太厉害太温柔,父母不曾给予的关怀都是于渊给他了,所以他想要这个人永远待在他身边。
但回想那些年的心情,顾望发现,他除了想要于渊待在他身边外,再没有其他想法,他从未对于渊起过那种欲望,甚至没想过亲吻或是牵他的手。
那些属于爱人之间的亲密无间,直到他遇到舒野,才真正体会到。
半年多以前的那次意外相遇,跟于渊独处的半个小时,让顾望以为他终于放下了对于渊的执念,承认自己爱上了舒野,但其实真相远不止如此。
现在他更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他对于渊是崇拜,是依赖,是亲情,对舒野才是爱情。
甚至在他并不明晰自己内心的时候,就对舒野一见钟情了,所以素有洁癖的他,才会在跟舒野在一起后,迫不及待的亲吻,拥抱,占有。
他的初恋从来都不是于渊,而是舒野。
这个发现让顾望内心滚烫,同时有点啼笑皆非。活了小半辈子,竟在此时才分清亲情和爱情,这话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死。
门板并不能阻隔外面的热闹,于渊跟他母亲谈完了话,婚礼马上也就要开始了。
顾望跟两人打了招呼,出去找舒野,他脚边轻快且匆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舒野,见到自己的挚爱。
顾望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舒野的身影,他正坐在椅子上休息,没有看手机也没跟人交谈,似乎是在放空。
顾望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悄声走过去,用手贴了一下舒野的脸颊,想要吓一吓他。
他以为舒野会跟往常一样,拍开他的手,骂他无聊,但没有,舒野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转了回去,一句话也没说。
短暂的对视,顾望看清了舒野眼底的红血丝,他心想忙了这么多天,一晚上果然休息不好。他想着等婚礼结束了就带舒野回去好好休息。
顾望从侍者手里要了一杯温水给舒野,舒野接过去却没喝。婚礼很快开始了,宾客落座,看向台上。
于渊这个人性情温和内敛,并不是高调的性子,但可能是爱到深处的缘故,今日他在台上牵住爱人的手,深情告白。
很多人都为于渊的话语感动,忍不住落泪,舒野坐在宾客席上,腰背笔挺,目视前方,其实他的注意力都在身侧的顾望身上。
在周围零星的抽泣声中,舒野看见顾望在低头揉眼睛。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浸到了冰水里,从身冷到心。
顾望在哭。
舒野感到胸闷,几乎难以坐住,恰好台上仪式结束,新人接吻,周围的宾客起身祝贺,舒野也趁机离开了这让他窒息的地方。
顾望能感觉到舒野离开了,他想叫住人,奈何眼睛疼的厉害,刚刚恰好一阵风过,有东西落入了他的眼底,眼珠疼的厉害,他越揉越严重。
顾母跟顾父也来了,只是此前一直在社交,这时候仪式结束,就过来看看顾望和舒野。
顾母没看见舒野,倒是见顾望低头揉着眼睛,一副急躁的样子,她立即上前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哎呦,哭了?感动的啊。”
顾母性格大大咧咧的,跟儿子相处起来像是朋友一样,她笑着嘲笑儿子,顾望一脸无奈地叫了声妈,“眼睛进东西了,快帮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