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考虑这种事情?这很重要吗?
步闲庭的脑袋里转悠着许多问题,他张张嘴,面对着庄客离那张带着些锋芒的漂亮脸蛋试图说出些什么,可最后到嘴边的只有一句:
“……行吧。”
何苦来和他争辩这些,庄客离是个什么性子他不要太清楚。
于是步闲庭拍了下他的后背,道:“咱俩啊,就孤独终老吧。”
庄客离一本正经地纠正他:“你我二人相伴,不算孤独终老。”
步闲庭:“嗯嗯嗯好好好,等将来我残了废了还担待客离刀多照顾些。”
庄客离道:“不会那样的。”
“我会照看好你的。”
他仿佛在说,只要有他庄客离在,步闲庭就不会受伤。
那时步闲庭只当个玩笑话听了,全然未料到多年后说出这话的人会是伤他最深的那一个。
……
泠江畔,山中事。
越十二心神不宁地在后花园里来回踱步,正碰上从小屋里端着餐具走出来的素茗——小茶童皱巴着一张小脸,嘟嘟哝哝地抱怨着些什么。
越十二看了眼他身后门扉紧闭的木门,道:“那小疯子又不吃饭了?”
素茗一个激灵,在他眼前站直了,说到:“呃,嗯,没吃。”
他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接着道:“非但没吃,还用馒头砸我,我差点又叫他咬上一口。”
“公子也真是好心,曲先生也说过他几乎不可能清醒过来了,公子还是要留着他。”
小茶童大抵是受了不少气,此时嘴里没个把门,一吐噜全抱怨出来了。不过他说完后就意识到情况不妙,立马把嘴一闭,蔫蔫地低下头去了。
越十二不做过多表示,只是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眼步闲庭屋子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
“此事说来复杂,个中缘由也不是你我能过问的。”他少有地好脾气替步闲庭解释道,“你就当这是你家公子不得不做的事情,他若是连那小疯子都不顾了,那才是该提心吊胆的时候。”
素茗呆呆地听着,然后“啊”了一声。
越十二轻咳一声,摆摆手对他道:“去找管事的多领点赏钱,帐算你家公子头上,我准的。”
素茗多少觉得这事有些不太厚道,不过想想自己被那小疯子推的一个屁股墩儿还在疼,就欢天喜地地应下了。
越十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头上顶着的官司又多了一个。
虽说那小疯子窝在后院,也影响不到山中事的生意,但步闲庭对他的态度也实在难以捉摸。越十二心知这与他的过去紧密相连,左右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到头来只能不情不愿地袖手旁观。
他又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两天叹的气已经赶上一年的分量了。
就在这时,一个面色有些奇怪的院仆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边,道:“楼、楼主。”
越十二头也没回:“打碎了东西去找账房,受伤了去找管事,找不着东西了去问昨晚巡值的守卫。”
那人噎了一下,面色变得更奇怪了。
“不、不是这些事。”院仆结结巴巴地说到,那模样实在太过奇怪,越十二终于扭脸看他。
院仆道:“有位客人……想见楼主。”
越十二皱眉:“客人?见我做甚,不应该先去找管事的通报吗?”
那院仆缩起脑袋,说到:“那位客人……呃,在后门等楼主。”
越十二更奇怪了:“后门?谁家好人约在后门见面?”
院仆的声音简直和蚊鸣一样了:“那、那个人和鬼一样,突然就出现了,说一定要见楼主一面——他、他还说能帮楼主解决麻烦。”
像鬼一样突然出现,能帮自己解决麻烦。
越十二表情终于变了变,略略沉吟片刻后带着三分疑虑转身向后门走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很难不让他多想。
那个被院仆称为“鬼一样”的客人正站在后门处,头上戴着宽大的竹编斗笠,一身衣袍看上去有些年头,束在脑后的头发里明显地参杂着不少银白色。
哪怕离得有点远,那人还背对着自己,越十二也能判断出对方是个练家子。
他停下脚步,朗声开口道:“阁下专程来寻我,可是有何要事?”
那人缓缓回头,越十二的神情也随之一变。
山中事楼主猛地后退半步,周身霎时迸发出了几许凌冽的杀意。他紧抿着嘴唇看向对方,一枚飞镖不动声色地滑到掌心里。
“阁下……有何贵干?”
只见那头戴斗笠的人转过身来,面上赫然覆盖着一张纯白色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