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跟着枪哥打过群架的陈凭都惊呆了。
儿子像妈,这战斗力不是吹的,他以后要小心点柯谅行,别把他惹毛了。
“你说的....蒋静不应该来这里是这个意思吧?”
蒋静估计也没料想到,闲得慌来示威的行为,活生生演变成上赶着自讨苦吃,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小三呢。
柯谅行没有回答他,因为柯新月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她面无表情的走回房间,半晌,手里拿着一根皮带走了出来。
蒋静被丢出去了,但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结束。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相似的面庞一个怒气冲天,一个冷静的仿佛旁观者。
柯新月:“我说过,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柯谅行:“我也说过,只要外婆在这个家,我就会回来。”
柯新月怨恨地看着柯谅行,手里的皮带蠢蠢欲动。
诡异的气氛下,陈凭心里警铃大作,那根两根手指粗的皮带不用想,百分之百是想和柯谅行来个亲密接触,他妈怎么看都是要收拾他,这傻子怎么还站着一动不动!
被他妈刚才那两巴掌那一脚吓傻了?!
“阿姨你冷静冷静,他这么大打有什么用,你听他解释,听他好好说。”
柯新月走到他们面前,挥起皮带打了下去。
皮带割裂了空气与皮肉碰撞在一起,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柯谅行没少被打,自然也没少听过这个声音。
声音是熟悉的,身上却没有疼痛。
有人护在他身前,替他挡住了一直以来他都在承受的痛苦。
他被陈凭环在怀里,离的很近,能听到了对方牙缝间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以及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也能闻到不算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
柯新月怔了怔,再次举起皮带,喊道:“让开!”
陈凭像是个怕被抢走玩具的小孩,更加谨慎的用力抱住他,柯谅行的双臂被他夹在怀里无法动弹,呆愣愣的抬着头。
太近了,鼻尖似有似无的碰到对方上下滚动的喉结,温热的肌肤让他的鼻尖也有了热热的温度。
陈凭疼的闭上了一只眼睛,龇牙咧嘴的样子并不好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顺眼。
他不反感,站在他身前,将他挡住危险的陈凭。
陈凭委屈的控诉道:“阿姨,你还真下手啊!疼死了!柯谅行细皮嫩肉的,你这么打也太过分了。”
“你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
陈凭不服,“你打你儿子就好了,干嘛连我一块打啊。”
柯新月只是僵了一下,也不管陈凭,跟疯魔了似的想打。
刚才是情况特殊没地方躲,陈凭才不得已挡了一下,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再挨打。
他拉着柯谅行左躲右躲,用外婆放在餐桌上的饭菜罩子挡在胸前当作防御盾牌,挺好使的,接下柯新月的几波攻击。
柯新月气个半死穷追不舍。
房子就那么大点,两人被逼到角落,饭菜罩子一个不小心脱了手,陈凭护着柯谅行,心里想着,挨一下是打,两下也是打,逃也逃不掉,就当今天和扫把星有个约会。
在皮带甩下来时,柯谅行突然伸手揽过他的腰,朝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才停下来。
皮带下落的轨迹距离陈凭的脸不足十厘米,落空了。
“你闹够了没有!”
外婆声音颤抖不已的吼道,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痛哭出声,“新月啊,他是你儿子不是你的仇人!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孽搞得家不是家,小行你告诉外婆,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哭声扎的人难受,柯谅行心里乱得很,对柯新月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聊。”
他先将外婆送回了房间,说之后会把所有的来龙去脉跟她说明,然后让陈凭跟自己进卧室。
柯谅行背对着他,从书桌柜子里抽出一只药膏。
陈凭脱了上衣,嘴闲不住,问:“都落灰了,不会过期吧?”
“过期也能用。”
柯新月用尽全力抽下来的一皮带虽不至于让他皮开肉绽,但也不轻,从左肩到右侧后腰,小麦色的皮肤上印上了一条长长肿起的深红色痕迹。
柯谅行挤出一大坨药膏在手心揉了揉,“躺下。”
陈凭:“你帮我上药?”
“看不出来?”柯谅行反问。
陈凭顺从的趴在床上,柯谅行用了点力,将揉开的药膏按在伤处。
“嘶——轻点。”
没有多痛,陈凭就是想嚎一嗓子,除了最开始那一下有点痛,之后的力道变小,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突然,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朝后看,一只手杵着床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按在腰上,“喂!你上药就好好上药,拽我裤子干嘛!”
柯谅行来不及收手,“我看看腰下面有没有伤到”,他边解释,边拍开他的手。
被皮带抽的红痕一直蔓延到牛仔面料里,他只是想检查,对方这样回头瞪着他,好像他是流氓一样,.
被‘流氓’当成流氓,他也是要脸的。
“......哦。”
陈凭收回手又趴了回去,柯谅行提醒道:“没有伤我一眼都不稀罕。”
“啊,嗯。”
陈凭嗯嗯啊啊的应着,被柯谅行触碰过的地方滚烫了起来,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到昨晚那个不明所以的嘴碰嘴,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的左扭右扭。
柯谅行:“......”
这人上药就上药,怎么把屁股翘了起来!!
陈凭腰和床之间空出一个刚好能塞一只手抱住他腰的位置,显得腰更细,好像他两只手就能掐起来。
他不爽归不爽,却不可避免的认真观察起陈凭的身体。倒三角,蝴蝶骨很漂亮,细看有些偏瘦,因为经常劳动,蜜色的皮肤下能感受到薄薄的肌肉,很健康......不可否认陈凭很有男性魅力,肩宽腿长比例也很好。
“你......你看完没有,再拉......就......到沟了”,陈凭脸埋在床单里,闷闷地提醒道。
柯谅行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看着一个男人光溜溜的背部开小差,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他疯了会觉得一个男人好看。
“好了。”
他跪在床上,站起来的同时收回手,手掌往躺着的人腰上按了一下借力。
陈凭像受了什么刺激,闷哼了一声,不大的声音却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柯谅行:“......是不是哪里还疼?”
“没!”
他羞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一个鲤鱼打滚窜到镜子面前,扭着脑袋看腰上一条已经上药的白痕,“我还没被皮带打过呢,像毛毛虫咬,有点麻。”
麻?
柯谅行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明明应该只有火辣辣的灼痛感,他最熟悉不过。
“皮带来了不躲,活该疼。”
陈凭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当时那阵仗那情景,要是他不好心挡一下,柯谅行指不定被打成啥样。
“是是是我活该,换做别人我才不管呢。说了不是吹牛,我每次犯错都在我妈苍蝇拍子抽过来前就跑了,绝不让她有累到自己的机会,不会像你傻站着被抽。”
“习惯了”,柯谅行冷不丁地说:“她以前教过小孩画画,有一根专门吓唬小孩的戒尺,后来不教了,戒尺倒是在我身上用了好几年。
小时侯被打我也想过跑,可个子矮够不到门把手,后来能够到了,门又总是上着锁,所以一次都没跑成。”
柯谅行给他看左手的虎口,“有一次她喝了酒下手没轻重往我脸上打,我抬手挡了一下,戒尺断了,木头屑扎进手里去医院缝了好几针,还把外婆气进了医院。”
虎口有一道很明显,大概两厘米的,颜色更白的缝合伤口。
“后来她常常把自己锁在屋里,打的也就少了。”
说的人平静地像是在复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听的人却皱起了眉头满脸不可置信。
被抽的这一皮带让他对柯谅行被打有了真实的感受,他到底是被打过多少次才会像现在这样满脸无所谓。
他不会疼吗?还是已经麻木了?
一个母亲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陈凭内心莫名的烦躁起来,心口酸酸涨涨的快要炸了,他知道自己这种情绪叫心疼,可和心疼哥哥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比起来,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他在心疼一个还不算熟悉的朋友。
“打的少也会疼啊,又不是铁人。你妈也真是的,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她倒好一生气就往你身上撒。”
他抬手碰了一下柯谅行脸上被指甲刮到了红痕,“有创可贴吗?”
柯谅行说:“不会破相,弄那些反而会留疤。”
陈凭苦着脸接着说:“你现在被她发现了要怎么办,让她打一顿消气?”
柯谅行没有回答。
陈凭对他的默认行为瞪大了眼睛,音量拔高叫唤着,“不是吧!你真打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是不是真傻!”
柯谅行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等会儿你先回去,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会和她好好谈谈。”
陈凭哪里放心,“别啊,我跟你一起,万一她不让你回去读书呢?情况失控我还能帮忙拉着点。”
柯谅行不赞同地说:“你没必要参与进来。”
“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他觉得自己刚才挺英勇的。
柯谅行说:“没有。”
“没有什么,你把我当朋友?!”
陈凭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竟然这么决绝的否认了他们的关系,昨晚的真心相对都喂了狗了。
他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像一只容易炸毛的小狗。
看上去凶凶的,说话总是让人生气,实际上跟小狗一样粘人,明明都不了解他,却毅然决然的站在他身前。
“没有不当朋友。”
他不是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人,独来独往没什么不好,要爬的更高仅靠现在的同学是没办法帮到他的,他更不相信朋友这种不切实际总是在变化的关系。
可有陈凭在身边的感觉,他并不讨厌。
甚至觉得安心。
没有人不需要陪伴。
“你是我唯一说过家事的人,但这是我的事,我希望自己解决。毕竟我欺骗在先,我要给外婆一个交代让外婆放心。”
已经是进退两难的境地,柯谅行想却觉得也不是很难的事,和外婆母亲说清楚,征求她们的同意 ,然后回到Q市。
回到Q市,又能见到像野狗一样烦人的陈凭。
陈凭被‘当朋友’‘唯一’的字眼搞得晕晕乎乎的,原来不仅他自己那么觉得,对方也是,这是能得到回应的感情。
“知道了,别逞强,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们都会好起来。”
如果别人和他说起这样一个没有父亲遭受母亲毒打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他脑海里最先闪过的是一串负面词:一蹶不振、暴躁古怪、报复社会、作奸犯科、社会恶人。
可现实里,柯谅行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虽然不好相处,可绝不会和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可怜吗?
确实可怜。
他从未感受过的,父母的爱,是无论什么情感都填补不了的。
身体上的痛并不会随着时间消逝反而会愈演愈烈,时时刻刻压迫着受难者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想起来都会痛苦不堪。
所以,陈凭下意识地伸手揽过这个有些孤独的背影,觉得自己应该说些鼓励他的话。
“我很庆幸自己是先认识了柯谅行这个人,才听到这些固有印象。我等你回来。”
无力的话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对于在悲伤中挣扎着的人来说,也算是一剂良药。
柯谅行被抱的措不及防,想把他推开,可双手触碰到对方的身体又缩了回来。
“我也记得,你亲了我。”
陈凭喉头一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抓着他的肩膀自证,“我要说我是为了帮你辨别是不是同性恋你信吗?”
柯谅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下一秒辨别出他在胡说八道,“我比较倾向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