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满脸戒备地盯着他,这种小心翼翼的神情,刺得龙熙冷不丁心尖一疼,面上却丝毫未显。
“你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又过度劳累,先用些粳米粥,吃饱后我将我的事慢慢告诉你。”
“真的?你不许骗我。”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龙熙吹了吹勺中的粥,“不骗你。”
楚韫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小腹上顿了顿,耳根忽地泛起红晕,垂下浓密的眼睫,小口吃起粥来。
自小便接受规矩礼仪的教导,即便是饿得狠了,楚韫进食的动作依然是优雅缓慢的,龙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时地给她夹菜斟茶。
不乏被人伺候得更周到更贴心过,但楚韫从未像此时这般局促。
或许是龙熙的目光过于炽热专注,盯得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像是夏日里身处火炉子边上,燥热难当。
她终于没忍住开口:“你能别盯着我看吗?”
龙熙反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楚韫不禁有些动怒,昨夜她兴致高昂两人折腾一宿也就罢了,今日白天她见他隐疾发作实在难受,大发慈悲地帮他纾解,却没想到被他这个禽兽按着给摆弄了一天,而且、还、还是两根……
她用锦帕擦了擦唇角,倚在床上抱臂看着他,“你跟我说实话,你所谓的隐疾,到底是不是真的?”
龙熙将小几撤去,除去鞋子上了床,不顾她的挣扎从身后拥住了她,闷声道:“假的。”
楚韫心中一阵气闷,脸色也冷了几分,“为什么骗我?如果不是隐疾,正常人怎么会有两根那个东西?”
颈后传来他温热的呼吸,拂在肌肤上,让楚韫不禁颤了一下,用力掐了下腿根,勉强维持住冷漠的面孔,就听身后的少年低语道:“如果我说,我不是个正常人,韫儿会嫌弃我么?”
语调低缓,声音酥麻,语气却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惹人怜爱。
楚韫心神猛地荡了一下,连忙绷住,凶巴巴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从小便不知亲生父亲是谁,与我娘相依为命,因为我这个怪病,娘吃了很多苦,但却一直没能根治此病。”
他的薄唇抵在颈后稚嫩的皮肉上,唇瓣翕张,一下下轻柔地触着楚韫,她腰肢一麻,差点儿没忍住软倒在他怀里。
下巴蹭着少女的锁骨,龙熙低声道:“我与常人不同,多了一根那物儿,韫儿也以为我是个怪物罢?”
楚韫愣了愣,消化了一会儿他所说的话,半晌之后开口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只是与寻常人不一样,也不见得你就是怪物啊。”
她顿了顿,转过头看着他漆黑的眼,“这个怪病除了会让你身体灼热,还有其他病症吗?会不会影响你的健康?”
龙熙直视着少女璀璨的桃花眸,“韫儿是在担心我?”
楚韫眼神闪躲了一下,咬唇道:“我、我只是随口问问。”
龙熙眼眸微垂,低声道:“从前有位云游的高僧,说我的寿命不长,极可能会英年早逝。”
“什么?”楚韫不禁瞪大了眼,眼眶几乎是立马便红了,也顾不得再继续假装生气,一把抱住龙熙的腰,语带哭腔,“我不信,那个劳什子高僧是什么江湖骗子吧!你放心,我明日一早便召集所有太医,让他们给你把脉看治。若是他们没有办法救你,我就张贴告示,重金悬赏有能之士,一定会有法子根治此怪病的!”
见她泫然惶急的样子,龙熙不禁有些懊悔——原本只是想找个托词,让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这样几日之后他的突然消失,也不会让她过于难过。
但他没想到她会如此担心他,如此坦诚地表露出对他的在乎与不舍。
也许对其他人她也会做出类似的反应,但对于龙熙来说,能成为这其中的一人,他已然很欣慰。
毕竟对于一个坐拥天下的多情之人,让她将目光只停留在一人身上,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阿熙,你不会有事的,寡人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少女伏在他胸膛上呜咽哭着,满脸泪痕,神情狼狈,看在龙熙眼里却多了几分可爱。
明艳娇媚是她,活泼灿烂是她,胆小可爱也是她。
遗憾的是,她不会独属于他一人。
龙熙揉了揉她的发顶,轻笑道:“嗯,有韫儿在,我就不会有事。”
他忽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手伸向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吊坠,波光粼粼,在灯火下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虽然迟了些,不过希望你会喜欢。”
楚韫擦了擦泪眼,看了吊坠几眼,疑惑地问:“这是银色贝壳打磨而成的项链?”
龙熙唇角微弯,将链子系到了她的脖颈上,水滴形的银色吊坠垂在雪肤之上,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
他定定地看着她,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不是贝壳,具体是什么,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楚韫小声抱怨着,眉眼间却满是欢喜,“这么精致,是你亲手做的吗?”
龙熙颔首,“是我一点点打磨而成的,喜欢吗?”
楚韫笑嘻嘻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喜欢。”
金银珠宝她见得多了,不过像这样亲手给她做生辰礼物的,龙熙还是头一人。
两人交颈相依,低声说了一会子话,见楚韫毫无睡意,龙熙便提起昨夜的事。
“韫儿昨夜可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楚韫秋波流转,纤纤素手把玩着一缕青丝,似嗔非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现在反应过来你昨夜有多孟浪了?”
龙熙顿了一下,脸上微微发烫,解释道:“咳,我不是说在山洞里,在离开宴席时,你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嗯?昨夜我确实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昏昏沉沉,走路都不稳了,要不是有谢哥哥搀扶,我可能就要出丑了。”楚韫这才想起谢涟清,疑惑地看着龙熙,“奇怪,昨夜我不是被谢哥哥扶回殿里了吗?怎么会与你出现在那个山洞里?”
“昨夜宴席结束,有一名小太监告诉我,韫儿在畅音阁设戏款待,邀我过去,可在过去的途中,有两名大汉从背后袭击了我,将我丢在林间的凉亭里。”
楚韫登时睁大了眼,上下摸了摸他的腰,“你没事吧?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岂有此理,在皇宫里竟然会出现此等大胆狂徒,看来寡人要收拾收拾那帮锦衣卫了。”
她语气凶狠,可脸庞过去稚嫩俊俏,此时又青丝垂肩,看上去毫无杀伤力。
龙熙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安抚道:“韫儿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楚韫蹭了蹭他的掌心,登时老实了下来。
“我有些功夫在身,提前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佯装昏倒,在他们走后,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担心你会出事,便自作主张跑到坤庆殿将你带走了。”
楚韫捏了捏他的手指,打断道:“等等,坤庆殿守卫森严,还有谢哥哥在,你是怎么绕过他们这么多人将我带走的?”
室内暖意融融,可她后背却蓦地出了一层冷汗。
方才听风进来过一趟,她已经听说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楚韫没想到她只是在外面逍遥了一天一宿,宫内却已经找她找得天翻地覆。
龙熙可以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走,若他是别有居心地接近她,那岂不是很可怕?
见少女的脸上又露出戒备的神情,龙熙心里不禁有些发闷。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也隐瞒了她许多秘密。
他定定地看着楚韫,“我确实有些事没跟你说,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楚韫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将我带出宫呢。”
“之所以将你带出宫,一来是因为我的病,不能被第三人发现,韫儿也不希望我被当成怪物抓去罢?”
“二来则是,因为你被人下了情药,在宫中……诸有不便。”
“什么?”楚韫诧异地看着他,“我何时被下了药,我怎么毫不知情……”
龙熙直视着她潋滟的眼眸,“你不觉得,你昨夜过于热情了些么?”
“……”楚韫顿了顿,“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她脸不红心不跳,坦荡道:“我还以为是我这几日一直素着,累积的情.欲爆发了呢。”
龙熙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嗯,我还想感谢那个下药的人。”
“感谢他什么?”楚韫眉头微蹙,“我倒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对我下手。”
“若不是他的药,昨夜你可能会支撑不住。”
楚韫脸色腾地红了,支支吾吾道:“那、那也不一定,寡人、寡人可是天赋异禀。”
“哦?天赋异禀?”龙熙眉眼含笑地望着她,明明没说什么,却让楚韫的脸愈加烧起来。
她蓦地一下将他扑倒,恶狠狠道:“不信的话,寡人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馨香柔软的身子紧紧压着他,偃旗息鼓半日的灼热又有重燃的趋势,龙熙眼眸发暗,将她扣在怀中拍了拍,“睡罢,你的下面我给你涂了药,明日应该就会恢复如初。”
楚韫伏在他胸膛上,小声问:“可是,你不会难受么?”
因为那个怪病,他反应很是强烈,杵在她身上,像是滚烫的铁杵一般。
龙熙低低笑了声,“没事,我可以忍住。”
次日,楚韫是被听风叫醒的。
“主子,雍王殿下在外面候着,说有事要向主子交代。”
皇兄来了,楚韫自然不敢怠慢,利落地梳洗换衣,待来到外殿时,却在看到地上跪着的男子时顿时愣住。
“景光?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