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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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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九叙知道,普通魔物难以遮掩身上的魔气,除非是炼化魔珠的魔人,还有魔人以血液喂养的魔仆。

“花妖和藤妖都是魔仆,这次的事,起因是先皇为求长生,想要围困修士吸收修为。”

他的耳边回响着姜眠昙的话。

刚才,他苦苦寻觅的师父,告诉他残酷的真相。

整个朝堂几乎都成了先皇的魔仆。

这群人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他们其实没了理智,只是先皇的耳目罢了。

而他逃过一劫,全靠玉佩挡灾。

他的护身玉佩其实是宗门的弟子令,姬九叙看着玉佩表面复杂的纹路,总觉得有些熟悉。

他赤着上身,肩膀的伤处缠着纱布,一动就会钻心地疼。

艰难披上外裳后,他找到张明远给他的净灵符,玉佩上的纹路与之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门被敲响,是一个宫人,“殿下,钦天监的人算了几个吉日,您看什么时候登基?”

姬九叙将玉佩收回衣服里袋,忍痛系好外裳,赤足走到案几研墨。

笔尖在宣纸上停了一瞬,随即洋洋洒洒一挥而就。

昔日宏伟的皇城几乎被毁坏殆尽,残破的宫门却堆满了衣服和家具,虽说没几件好的,但也有铜镜之类能用的物件。

百姓们原本躲到了都城外,但乱世人,谁不是把脑袋别到腰带上。

乱世会让人麻木,他们都见过了大风大浪,所以一听说朝廷在宫门发东西,他们都回来观望。

姜眠昙找了一处茶摊,远远瞧着宫门。

难得是个热天,宫门外人声吵闹,尘土喧嚣,姜眠昙饮完粗茶,将零碎的茶叶渣子在桌上摆弄几下。

葱白指尖一点,注入灵力,顿时一个简单的结界形成,将姜眠昙隔绝于人群之外。

宫人搬了不少物件,然后清了清嗓子:

“传太子旨意,九州之境,赤土遍地,妖邪出,圣人隐,孤尚未受天命,但眼见各州连年歉收,灾荒不断,深感痛心,遂散尽宫中物件,还利于民,此后不复立中州皇室,只设中州州主,掌管兵马与州中诸项事务。”

有一刹那的寂静,随后百姓们炸开了锅。

姬九叙在民间的声望很高,百姓大多拥护他登基,何况太子身负仙缘,必定有造化。

这几年是他们最舒坦的日子,一瞬间百姓们陷入了巨大的茫然。

姜眠昙腰间传讯符亮起,是阿凤。

她解了禁制,阿凤的鸟喙占据了整个画面。

阿凤还没化形,使用传讯符只会用鸟喙啄 ,见传讯符亮起,它飞的远了点,“主人,您的徒弟在外面等着,说是要见您。”

它有点可惜,“您封了他的记忆,更呆了,连弟子令都不会用。”

姜眠昙唇角很轻勾了勾,“他的灵力还未解禁,自然不会用,既是他来,你开门便是。”

说完她挥手打散画面。

姜眠昙敲敲手炉,里面传来微不可闻的惨叫。此物叫芥子炉,是她闲着无聊做出来的玩意。

里面是一个小世界,用来关押魔物神魂刚好。

她在里面找了找,看见一道虚弱的人魂在忍受烈火炙烤,满意地投了一丸丹药。

回到万剑阁,姜眠昙与立在屋门的姬九叙撞个正着。

她在街上溜达了许久才回来,虽说买的东西可以用术法收进芥子戒里,但姜眠昙总有种吃的东西不能与杂物放在一起的执念。

于是姬九叙酝酿了许久的‘师父’硬是没说出来。

他眼前的少女抱着满怀的糕点小吃,甜腻的糕点气息盖住似有若无的花香。

完全不像他想象中庄重高洁的样子。

他在心中告了声冒犯,然后飞快瞟了一眼姜眠昙只及他心口的发顶。

愣了一会,他才磕磕巴巴道:“弟,弟子已经决心跟随师父,请师父赐教。”

他拱手,行了一个标准的拜师礼,但很尴尬,他弯下腰也高出姜眠昙些许。

天光从天井落下,照在姬九叙微微弯曲的脊背上,像是一道流光被截断,分出了亮面与暗面。

姜眠昙整个人被笼罩进他身前的暗影。

分明是标准的拜师礼,却因为青年的过于高大,像是安抚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姬九叙更无措了,他思来想去,决定帮姜眠昙分担。

“师父去歇着吧,弟子给您拿进去。”他伸手去拿。

他拿了最顶上的糕点盒子,然后便将少女白皙姣好的容颜看了分明。

乌黑浓密的发辫垂落心口,几绺发丝绒绒散落在蒙眼的鲛纱旁,再往下是杏腮檀口。

姬九叙将糕点放在桌子,然后手忙脚乱地摆凳子、洗杯子、还给窗边快要枯萎的君子兰浇了水。

他在心里不停默念,这是师父,事师如事亲,他毕竟是师父养大的,也要把师父当成半亲。

阿凤看着忙得团团转的姬九叙,尖着嗓子道:“这是哪里来的勤快婢子呀?”

它绕着姬九叙上下飞,然后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冲的打了个喷嚏。

一道流光闪过,阿凤鸟喙上多了一张禁言符。

对于姜眠昙来说 ,只是三年没见姬九叙。

故人的脾性未改,他仍然是她五百年间收的五个徒弟中,最省心最正常的一个。

哪怕五百年前的前世,她认识的姬九叙还是严苛不近人情的修士,也是共历生死的故人。

可对于姬九叙来说,他全无记忆,全无修为,看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姜眠昙放下手炉,“我还以为你会厌斥仙门。”

几个时辰之前,老皇帝醉心求仙,却入魔,导致整个中州朝堂大乱。

姜眠昙当着他的面,烧了老皇帝。

姬九叙回身,唇线抿紧,“凡人一心依附仙门,正是因为无处立足,无力自保,才会渴求力量,他们有想活的欲望,而这就是魔可钻的空子,我不想活成这样。”

他看过太多的凡人生死无常,死的像无名蚁虫。

活?也是活在炼狱。

“师父莫非觉得我会介怀父皇的死?”

他笑着摇摇头,这位惯常被誉为圣贤的太子此刻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生而不养在先,欲取我命在后,他对我既无君恩,也无父恩,那只是一个暴君罢了。”

这就是姬九叙,看似温和儒雅,实则心思玲珑且冷清。

姜眠昙手指一勾,姬九叙的弟子令从衣服里袋飘出来,浮在半空,散发着莹莹亮光。

她挥手抹去上面的禁制,玉佩悬浮在姬九叙的面前。

“戴上它,睡一觉,你会恢复之前的记忆。”姜眠昙说。

姬九叙看着熟悉的玉佩,比起之前更加晶莹剔透。

他重重握了握,他很想问问三年前为何独独将他留下,甚至怀疑过他被逐出宗门。

现在一切的谜题都可以解开了。

“弟子告退。”他转身要走。

“等等。”姜眠昙叫他。

姬九叙转身,瞧见姜眠昙指指堆得冒尖的糕点。

他一时猜不到该做什么,“师父有何吩咐?”

姜眠昙将某只扑到糕点堆里的鸟拎出来,“我忘了带装银子的芥子,所以,这些还未付钱。”

她声音平平的,“摊贩们都在楼下等着,白拿总归是不好。”

姬九叙应了声,临走前关了门,然后摇头笑了笑。

他的师门似乎格外低调呢,一看就是醉心修行的仙门。

夜里,姜眠昙正打坐修行,月华笼罩在她周围,有淡淡的光点环绕。

忽然对面的房间传来灵力波动,纯净的灵力引来清风,从她的窗子穿过。

姜眠昙睁开眸子,夜里的她未着鲛纱,浅灰色的瞳仁澄澈却略显空洞。

与此同时,一行只有她能看见的字浮现在半空。

【序章(三遇魔头亲缘绝,再遇恩师仙途续)已结束】

【第一回(梦里花是前尘事,雾里煞是奇物缘)已开启】

姜眠昙看着淡金色的字体消失,忍不住轻轻嗤了下,五百年了,神隐的系统可算露头了。

她看着月华下半透明的手指,低声喃喃:“原来前面的五百年,连序章都不算啊。”

可她已经熬太久了,为了保留躯壳存活,她冒险修炼神魂,只留一魄附在躯体。

饶是如此,重伤的躯体也撑不了太久,等主角金丹时,她会将功力传授给主角,然后魂飞魄散。

好在前面的剧情算是过关,只要成功助主角飞升,她便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里的仙魔神鬼,终究是大梦无痕。

另一间屋子,姬九叙握着玉佩躺在榻上,玉佩涌出纯白色的灵力将他包围,所有伤势都在飞速痊愈。

姬九叙陷入一个漫长的梦,这是一个难得的美梦。

严州的冬日格外漫长,这里是凡界九州极北之地。

五岁的姬九叙穿着虎皮小袄,在雪地里练剑。

“呼,呼。”沉重的呼吸声被风声盖住,小九叙的额头因为练剑冒出密密的汗珠。

一阵风吹过,小九叙的剑没压住,整个人都带着蹲了个结实。

他摸摸瘪瘪的肚子,羡慕地看着亭子里煮雪烹茶的师父。

要是他也能辟谷就好了。

姜眠昙见他停下,一招手,一盏茶飘到小九叙面前,“喝了暖暖,为师带你去镇上买糖栗子。”

画面一转,他们已经站在糖栗子的摊贩面前,姜眠昙在锦囊里找了一会,拿出一个白玉印章。

“付账。”姜眠昙拿起两包糖栗子。

小九叙看着眼熟的印章,劈手从藏不住喜色的摊贩手里要过来,“师父,这是前朝玉玺。”

姜眠昙轻轻啊了声,很是随意:“怪不得沾染了不详的血煞之气,温养久了也生不出灵智。”

小九叙听出来师父的意思,大概是破石头,碍事。

最终姜眠昙给摊贩一道地阶护身符,这才离开。

小九叙纠结了一路,虽然他很开心能够碰见这么强大又疼爱弟子的师父,但他还是觉得不妥。

“师父,万一让很多人知道您是隐世仙人,有人对您不利怎么办?”他鼓足了勇气,稚嫩的眉眼满是认真。

“要不您施一道仙法,咱们可以在小院种些谷物,喂些鸡鸭。”他说着,眼睛亮起来。

姜眠昙于是捧着手炉来到梅树下,以指尖作刃画符。

符咒成,漫天的风雪都被挡在小院外面,梅树的霜雪化成露珠,晶莹剔透。

姬九叙古怪地看着幼年的自己埋头挖坑种菜,满手满脸都是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执着于吃饱饭了。

原来这十年,他真的是种地才能吃饱啊。

画面一转,长高了一头的小九叙在窗下温书,那时的他大概七岁了。

姬九叙走近了,才看见小九叙手里拿的是国策。

姜眠昙坐在不远处的摇椅上,喂鸟儿吃葡萄。

时而有稚子读错字的声音,姜眠昙会纠正然后讲清楚书的意思。

小九叙仰头看着姜眠昙,满眼孺慕。

姬九叙也看得眉眼柔软,如果他没有被姜眠昙带走,这个时候他大概是整日防备宫里明争暗斗吧。

画面再一转,小九叙跪坐在蒲团上,愁眉苦脸看着传讯符。

传讯符亮起,一个年轻俊朗但眼角描朱砂的男子手指一勾,一把木剑的虚影便冲过来。

小九叙应付得很吃力,男子轻轻哼了声,木剑便敲在小九叙的脑袋上。

“要么毁了它,要么挨打。”

传讯符再次亮起,这次出现一个貌美女子以轻纱覆面,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棋盘。

但细看的话,黑子组成一个迷阵,白子总是回到原地。

“小九叙,如果你走不出嗜魂阵,我就把你丢进去。”

然后再一晃眼,小九叙真的进入棋盘,他每走一步,棋子都会动。

符咒再次亮起,这次出现的是一个稚童,板着脸训斥,“你输了,就不许缠着师尊给你买糖栗子,好吃的都要上交给我。”

小九叙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我不答应。”

稚童怒睁着眼,隔空拍出一道术法,顿时将小九叙吊起来,“就凭我是你师兄。”

姬九叙看见小九叙的眼圈红了红,然后两个人再次开始斗法。

姬九叙恢复记忆,认出传讯符的几人是他的二师兄封无疆,三师姐照霜,四师兄姜山宝。

那时的小九叙唯一的烦恼就是应对这几人的刁难。

一旦通不过他们的考验,小九叙就会几日不得安寝。

要问他通过了几次呢?

一次也没有。

他一次也没见过大师兄,但姬九叙对大师兄的印象还不错。

因为少有几次,姜眠昙会带着他去成衣店买衣服,据说都是大师兄用灵鸽捎来的银子。

于是小九叙觉得,只有大师兄脾气好,真心挂念他们师徒。

不像那几个怪人,动不动就对他下咒。

姬九叙醒来的时候,捂着头闷哼一声,结果没能控制好灵力,差点把头发削了。

腰间传讯符亮起,他的手抖了下。

梦中的教训太惨了,姬九叙觉得如果用那些术法审问犯人,他们一定会招的。

顿了顿,他拿起传讯符,是大师兄燕京的传讯。

“我在抚州碰见异事脱身不得,或许会迟到几日,你们不必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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