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内只剩淡然的今昭和警惕的李倦,两人对峙了没一会,今昭和善的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们一同去了内间,相互对望着,最终还是李倦不耐的开口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诺一个条件”
李倦略微调整了坐姿,这是同意帮她的意思,这样是最好,也不用自家哥哥费心费力…
她问道,“什么条件?”
“存着”
“……”李倦沉默了一会儿,这个人不求财,不求权,那这个条件不会在她预料之内,但以她的能力足够完成,或许有一定危险性…李倦纠结了一会才应道,“好”
屋外的门被卓异和安子蒲两个人趴开了,两人随着惯性一起摔到了地上。今昭和李倦将一切事宜谈好后才走出来,顺便扶起来两个好奇的笨蛋。
“你们在说啥?鬼鬼祟祟的”
今昭回答道,“大逆不道的事”
“哈?我也要参与!老妹!”
“哎…人已经够了…”
“哥哥!我要跟着你!”
李倦安抚住激动的俩个人道,“时间不多,我会让今昭学傩戏,掩藏在戏队里面圣,而你要代表蒙古,以蒙古少主的身份和我哥一起随我入豫洛”
“女魔头你可真敢想”
卓异捂住安子蒲的嘴问道,“在哪学?”
“就近取材,太白山严实”
严实寨灯火通明,严实带着寨内的人迎接李倦。
“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你的任务就是将今昭教会,事成必有重谢。”
“长公主客气,几位公主都是我的恩人,有需求严实在所不辞”
随后呈上了7日内的安排,紧紧张张的学习就此开始。
今昭对于学舞蹈还是很有天赋的,常常严实示范一遍就能模仿个七七八八,卓异在一边看着他,寸步不离,有时也会兴起学几步,他学武步是天才,但学舞步就是废材,总是左脚绊右脚,放不开,很拘谨。
唱戏自有人代替,所以他们不必学这些,安子蒲有时会跟着旁边坐着指导的半倍学两句,两人倒是说的上话。
但有一点特别尴尬的就是这俩小情侣太腻歪了,每次上山三个人都偷偷摸摸的先探查一番,卓异永远忘不了有一天自己和两个兄弟在寨外,坐在一棵树上看严实和半倍亲了半小时。
他尴尬的脚趾抠地,今昭闭着眼睛不说话,脸颊连着耳朵都是通红的。
只有安子蒲看的仔细,边装模做样地捂着眼边感慨,“哇,原来人还可以这样亲,啧啧啧学到了”
时间很快,李倦已经开始张罗着出发了,路上大概要走一个星期,今昭换上了李倦安排的戏服,带上鬼脸壳混跟在戏队里,一路平安顺行。
“明天早上就进豫洛了,而我只带回来一位少主,矛盾和权计交锋就开始了”
第二天正午李倦和卓异,安子蒲骑着高马,带着一队人进了城,百姓围观,有的欢呼喝彩有的低头私语,当初被人押送出洛,如今却被金尊玉贵地请回来,真是世事难料。
卓异回头看了一眼,庞杂的随行戏队里即使带着鬼脸壳一个人依旧气质如竹,鹤立鸡群,仰头仿佛看着卓异。
“啊…”卓异脑子恍惚了一阵,再看他时对方已经低下了头隐藏在了长队之后。
“哥?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今非昔比…有些恍惚了”
先到了公主府,给卓异和安子蒲穿上正式的着装,讲了一下基础的礼仪和朝见需要注意的地方。就随着迎接的太监们入了宫,还有的搜身流程一套没少,大殿前武器罗列成行,安子蒲十分不悦,握着判官笔不愿撒手。
领头的太监为难道,“小少主,入乡随俗…”
“呵…瑰国的待客之道,今日它进我进,否则你们皇帝亲自来接”
安子蒲的脸一冷下来,平日里的天真烂漫就不在,只剩下邪气强势,如今蒙古的国力强盛,也是他硬气的底牌。
旁边交接好的李倦对那总管吩咐道,“蒙古至宾,本就有失远迎,如此行事难免晦涩小气,有失大国风范,本宫准了,不知公公…”
“哎~奴才无权干涉…”
安子蒲转着判官笔,光明正大的登上了台阶,向着气派巍峨的皇宫走去。
三个人昂首挺胸,阔步上前,二拜六叩一样没做,跟着领路太监到了面色阴沉的李书景面前,此时正是下朝的时候,但官员们大都静立不动。
李书景舒了一口气看着阶下的三人笑了起来,宣布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是对大臣们说的,但大多数臣员站在原地犹豫,这算是当众羞辱长公主殿下么?可是这次还有蒙古的少主在场,是不是有些不识大体了。
“朕要同朕的哥哥姐姐说些体己话,你们也要听?”
李书景一句话将大臣们都遣散了。
李倦腰背挺直居高临下的看着走下台的李书景,他今年也不过19岁,只比卓异李倦小几个月而已。先皇去世后,皇家子嗣只有一皇女一皇子,大臣们分成了三派,先皇后一派扶李书景,先太后一派扶李倦,还有一派墙头草。
7岁当政,把持朝廷,十几年里没让江山外流,没使后宫臣子插足,也足见李书景的手腕,只是权力谋划好,但管理国家一塌糊涂,再加上时运不济,南苗的事使他日日心烦,脾气也就越来越差,面相上也总有一点阴霾之气。
随着人潮的退去,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人潮的退去一下子愈加显著。
李书景嗤笑了一声转而向安子蒲客套道,“这位哥哥英姿飒爽,想必一定是蒙古少主啦,在这里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李书景走到卓异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无辜道“朕听闻小少主还有一位哥哥,是这位么?”
卓异朝李书景作揖,恭敬道,“草民扶余卓异”
“哦~是哥哥”李书景绕着他转了几圈,笑嘻嘻道,“朕小时候常听父皇提起你呢,果然和卓将军一样志于帮扶救济于世。”
卓异微微皱眉,他也没有这么伟大吧…这皇帝干嘛和他套近乎,感觉阴森森的,他答道,“不敢当,爷爷他…”
“不论罪名,卓清丰功伟业,无可否决”
“是”卓异低头,这人很会拿捏人心啊,真的给他说轻松了。
李倦上前一步,冷冷道,“陛下,路上车马劳顿,应妥帖安排功臣们的去处。”
李书景背过手,笑道,“看见皇姐归来,朕甚欢喜,反应慢了些…唔我想让卓哥哥自己选,或许他心有所向呢?”
“草民听陛下安排”
“这么多年该想家了吧,将军府旧址住几夜如何?朕再筹备几日接风宴,哥哥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都可以和朕讲…”
“小少主要住大使馆么?还是跟着卓哥哥?”
“来者是客,主家做主”安子蒲不自觉靠卓异进了些,李书景笑笑,吩咐道,“那小少主便和卓哥哥一起暂居在将军府”
李倦平淡的看着李书景不紧不慢道“陛下,待客之道,不可寒酸。将军府年久失修,不宜居住。”
“我们说了不算,客人说了算”
李书景朝卓异做了个请的手势挑眉示意,卓异还是那句话,“草民听陛下安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皇姐的意见朕会采纳,自有宫人去整理修缮,那请吧?”
“谢陛下恩典”李倦带着人退下,李书景的脸才垮下来,有些头疼的坐到了龙椅上,真累…
不过须庾,他抬起头,吩咐道“摆驾回宫!”
李倦一路都绷着脸,在这里就没见她表露过什么情绪,皇宫真是一个磨炼人的嗜血之地。
一路上越走越寂静,到了古旧的将军府前,李倦才开口问道,“哥哥,其实我可以为你争取到更好的地方”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在我心里家就是最好的去处”卓异摸了摸掉漆的大门,一股怀念涌上心头。
安子蒲看了看四周,都是些空掉的建筑,人影寂寥,开口道,“看这些建筑应属于繁华地段,怎么如此安静?”
“自从将军府空了以后,这里的人们就搬走了,都说冤…”
卓异笑笑,对安子蒲戏谑道,“这里安静些好啊,够咱俩造的”
抬手撕掉风化的封条,推开陈旧的大门,记忆中的场景实景复现,鼻子酸酸的,讲不清心底复杂的情感最终,轻轻道“感觉…没有小时候大呢?”
“是啊”
小时候这么小的院子总觉得永远跑不完,回忆中的池塘也只是院中心,两个井口大的水池,早就枯葛了,青砖缝里冒着野草,有些被树根顶起,四合院的设计门前设有走廊,有些木柱子上还有褐色的痕迹,曾经觉得很高很高的槐树此时也能轻松够到它的枝丫。
然而这里从没有变过,只是…他们长大了。
“哥哥,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嗯,路上小心”
李倦走后卓异在门口的走廊坐了一会儿,托着脑袋发呆,这里处处与回忆对的上号,却又处处不像。
安子蒲进屋巡视领地去了,随后坐在他身边发愁道,“地板土地公,被子长蘑菇,今晚如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