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明湖畔的淮折不知道自己又被卖了,睡的满脸通红,到现在还没醒。
淮折醒来时天也快黑了,挣开眼时揉了下眼睛适应了会儿光线,他睁开眼看见个人坐在他床边盯着他。
他笑着道:“醒了?”
淮折瞬间愣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你……我……我们……”
迟渊知道他在想什么,抚慰着:“没有,什么都没有,昨晚寻声送你回来的。”
淮折松了口气:“那就行……”
不是,就行什么,你才跟人见几面,怎么就想着人家跟你那什么了……
淮折意识到自己可能疯了,喝酒果然误事。
迟渊笑了下,摸了下他的额头:“怎么了?为什么喝酒?”
淮折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心里难受,莫名其妙就想找个人喝一顿发泄一下,一圈下来发现寻声忙的不见人,沉吟更是被寻声管的不出门了,最后拉了暮长老去,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尤为荒唐。
淮折把被子拉到下巴处,轻声道:“没什么,突然想去。”
迟渊也不问了,猜到可能是有其他的事,他也没点破,只是说:“起来把药喝了。”
他扶着淮折起来靠在床背上,一口一口喂进淮折嘴里。
最后淮折都有点不好意思,准备接过碗:“那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迟渊没让,还是喂他喝:“能叫你小折吗?”
淮折愣了下:“啊?”
随后点头:“可以的。”
迟渊表情没什么变化,边喂边说:“下次可以告诉我吗?”
淮折没听明白,眼神带着疑惑。
迟渊又问了一遍:“下次难过,可以告诉我吗?”
淮折顿时觉得自己要晕厥了,为什么这么热,他一定还没醒酒,总觉得他跟迟渊的氛围有点太不对劲了,可他说不出来,因为迟渊对他很好。
淮折说不出拒绝的话:“……可以吧…”
迟渊把碗放到一边,又摸了下他的额头,终于没烫了,迟渊说:“小折,我喜欢肯定的回答。”
迟渊说:“所以可以吗?”
淮折看向他的眼眸,他没再犹豫了:“可以的。”
迟渊笑了:“很乖。”
淮折也不说话了,往旁边扫了一圈问他:“对了,寻声呢,我怎么没见着他?”
迟渊顿了两秒后道:“一醒就问他吗?”
淮折愣了,摇头道:“不是,你不是说他昨天送我回来的吗……”
迟渊此时坐在床边,漆黑的眸注视着他:“本该是我的。”
淮折不知怎的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吓人,被子里的两只手都快紧张的出汗,他道:“那个,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迟渊也想到可能自己刚刚有点严肃可能让他有点紧张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迟渊说:“抱歉,吓到你了。”
淮折又开始摇头:“没有,你不要道歉,我就是有些紧张。”
迟渊又摸了下他的额头。
这是第三次了。
随后他说:“换个衣服,我们出去。”
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淮折一急就伸手去扯他的衣袖阻止了迟渊的动作,迟渊脚步一顿,又转过身看他。
淮折立刻缩回手,没看他:“你去哪……”
迟渊突然弯下腰手撑在他两侧,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一抬眼就能看见迟渊那双漆黑的瞳孔,他道:“出去等你,或许你想让我看你换衣服吗。”
……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淮折往后退了点:“没有,不要这样。”
迟渊起身,温和的笑了下:“不是那个意思,我去外面等你。”
看着他的背影,淮折才松了口气,靠了,这兄弟这么吓人的吗,怎么感觉跟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
感觉他对寻声还挺客气的,怎么对他……
算了,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用了。
淮折换完衣服在门外看到迟渊,两人并肩走了一路,最后在离川边看到往这边走的寻声,淮折像是看见了就行,噌一下就跑过去了。
最后气喘吁吁在寻声面前停下来:“你干什么去了?”
寻声脚步一顿,看他这幅样子又皱眉:“酒醒了吗,没醒往旁边跳。”
后来的迟渊:“……”
淮折早已习惯,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早醒了,吃过药了。”
寻声语气凉凉的:“醒了怎么还做些酒鬼才会做的事。”
淮折没明白,但也没追究:“所以你去哪儿了?北庭渊绕了一圈都没看见你人。”
寻声也不卖关子,边走边说:“石镜轩。”
淮折:“!!!”
淮折:“你去那儿干嘛?”
寻声很不屑:“管我。”
迟渊跟在两人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心里凉凉的,但是没办法,他们聊的那什么石镜轩他根本不知道是哪。
寻声为了堵他的嘴,敷衍着:“去找沈惊秋。”
淮折又震惊了,这个名字他好久没听到了,他三秒没说话:“你怎么不叫我去……”
寻声撇了他一眼:“睡得像死猪,没那个功夫喊。”
淮折:“……”
他这嘴皮子功夫,脾气差点的还真应付不来。
淮折深吸了口气,忍过去了那股劲:“那他提到我了没?”
这下提起了迟渊的兴趣,他凑过去听,淮折为什么要问这个人有没有提到他,他平常估计都不会问寻声他提到他了没。
寻声突然在原地站定,他比淮折高点,就这么看着淮折:“他想见你。”
不得不说寻声这张嘴里吐出来的话你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淮折还是很开心,笑道:“是吗?我就知道沈惊秋有良心!”
寻声突然凉嗖嗖的:“那谁没良心。”
然后快步往前走,淮折跟都不跟不上,在后面喊着:“喂!哎!寻声!!声声!!!”
迟渊搭住他的肩膀,也有点控制不住眼底的情绪:“小折。”
淮折的注意力被他拉回来,又抬头看向他:“啊?怎么了?”
迟渊语气依旧温和的问他:“沈惊秋是?”
淮折愣了,语无伦次的:“不是,他是我一个朋友,蛮早就认识了,现在很久没联系了,听到了才比较高兴。”
迟渊点了下头:“知道了。”
淮折总觉得迟渊情绪有点不对,莫名其妙的想说点什么:“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迟渊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间抬手划过他的耳朵,顺着捏了下,语气淡淡的:“小折,能不去见他吗?”
淮折怔了下:“沈惊秋吗?我们很久没见了,而且沈惊秋其实很忙的,这几百年连寻声和他都是传信联系,这次也一样。”
迟渊又轻捏了下他的耳朵:“可他想见你。”
淮折想到寻声的话,又平静的叙述事实:“寻声说的,没什么可信度,他俩我清楚,沈惊秋就算是想见我,也不会跟寻声说,而寻声就算是沈惊秋不想见我,他也会说沈惊秋想我想的要死了。”
迟渊:“……”
好吧,他接受了。
寻声是这样的。
淮折感受到耳朵上的触感,突然反应过来,然后反射性退了一步,嘴里却还解释着:“反正,没别的,别想太多。”
迟渊看他红掉的耳朵,有些想笑,忍住了:“懂了,不想了。”
淮折快速看了眼他的眼睛,又立刻躲开视线然后转身向寻声的方向跑,发现寻声已经走的没影了。
迟渊看着他的背影笑的无奈,随后慢悠悠的跟上去。
寻声这边刚刚不爽完,走了一路就又忘了,哪有那么多闲心思去跟个小屁孩计较。
只是一回到大殿就疲惫的不行,抬手捏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没意识的就盯着案上的几本经书发呆。
暮之栖不适时的走进来,看见寻声不动的坐在位置上,以为是在处理公务,便直接走进来,寻声很不悦被人打扰,眼中有浓厚的燥意,看见来的人,又逐渐平复过来。
寻声说:“何事。”
暮之栖是暮家一系的长子,也是暮长老的儿子,他回道:“首领,我父亲今日甚忙,变由我代他汇报,今日在桐城我遇到了棠依。”
寻声顷刻间抬眼,似是格外不可置信:“当真?”
暮之栖点头:“千真万确,在下反复确认。”
“不过只棠依小姐一人,在下不便上前打扰,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桐城生活。”
在桐城生活。
这么多年了,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寻声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还是不贸然行事了,得等更多线索水落石出才能更好的行动。
怎么会呢,棠依怎么会在桐城。
棠依分明一千年前就失踪了。
他当年下令三界追踪也没见着棠依的影子,可如今……
不可能的,棠依在那次大战后便杳无音讯,他说过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时候也没有寻到她。
寻声在消化这个消息,问了些细节:“桐城的哪儿?”
暮之栖说:“一条街上,当时人很多,她像是在看珠宝。”
珠宝……
寻声只道:“找个时间我过去看看吧。”
暮之栖点头,敬了个礼就退下了。
这些天成日成日的待在大殿闭门不出,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沈惊秋的突然来信,还有棠依的信息。
沈惊秋现在想见一面可谓是不容易,他像一阵来去迅疾的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惊秋开始见不着影,连寻声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可沈惊秋有一点好,就是每次在寻声都觉得他失踪死了的时候,沈惊秋就传过来一封信,告诉他,我健在。
寻声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平时真要想到他了,也见不着面,过去只要想见面在石镜轩总能见着,如今不同,沈惊秋传过来了那封信,寻声才去石镜轩找了他。
这一次,估计又要等很久了。
这次见面,寻声更多是沉默,没有问他去哪儿了,没有问他去做了什么,更没有问他准备待多久。
因为不需要,他们都知道的。
寻声心里也很确定,只要哪天他出个什么大事儿小事儿的,沈惊秋就是去隆镜窟了也得从鬼门关回来一趟。
所以沈惊秋不说,寻声就不会问。
回过神时天色尚晚,寻声整理了下桌上的书,然后朝殿外走。
看到个人影后,原本迅疾的步伐迈的越来越慢,他看见有个高大的身影背着他站着,昏黄的光落在他的肩上,说不出的感觉。
不是,都这么晚了,他一直这么等着?
寻声走过去还是看见了沉吟那张脸,皱着眉:“找谁?”
沉吟原本平直的嘴角有了些弧度:“你。”
寻声看着他在笑,冷冷的打击:“笑的丑死了,不开心也笑。”
沉吟还是笑着解释:“不会,见到你了,很开心。”
……
寻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等了多久?”
沉吟看寻声此时背着光,光将他们的身影印出一层阴影在地面上,快到晚上了,这时的黄昏正浓,时间静谧的不像话。
沉吟说:“没多久。”
寻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