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云的身形有一丝模糊，华小满晃了晃脑袋，抬起头时，只能依稀看到个白影走近。
“还能站稳吗。”
华小满迟钝了下，下一秒胳膊上落下一股力道，修长有力的手指收拢，牢牢缠上一圈。
她勉强站定，但仍有些气息不均。
谢微云原地盯了一会，勉为其难道：“腿软的话，我不介意……”
“抱”字还未说出口，衣领倏地被拽了过去，是一道向前再向下的劲，不设防情况下，他轻易地俯下身。
一阵很轻地风拂来，唇上忽然贴上了柔软的触感。
但又不止于此。
几乎没有丝毫停顿间隙，他被咬了一口，像是不小心造成的，紧接着是吮吸的力道。
动作毫无技巧可言，带着一丝急切，忽近忽远，磕磕碰碰。
谢微云：“……”
华小满大脑一片空白，快要窒息了。
避水珠丢失这么久，她能撑到现在，七分靠运气，三分靠顽强的意志力，但如今全被摧垮了。
谢微云点她那一下，不仅让手臂发麻，仿佛把氧气也都送走，她再也支撑不住。
正好水货解决了，正好谢微云在这，她只好先斩后奏，再晚一秒，她能直接躺地上去。
只可惜，先前渡气全依赖谢微云，他渡一口，她吸一口，省力不费脑，但也没学到精髓。
她只学了一个嘴对嘴。
如今对接口连上了，下一个步骤呢？
华小满不会，她只能依靠本能，缺氧迫使她打开双唇，拼命汲取新鲜氧气，而谢微云像个氧气罐子。
所以她猛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再来一口……片刻不停。
直到她攥紧冰蝉衣的手松开，半倚着的身子向下滑落，但唇还往上张着，仿佛意犹未尽，要再尝些什么。
……要命，为毛半口气都没渡过来。
谢微云手绕后，把她捞了过来。
华小满软趴趴倒在他臂弯里，上半身向后仰去，视野里全是谢微云的脸，不对，是救命氧气。
她动弹了两下，像身中剧毒快要升天的人临死前找到了解药，拼命伸出手，却总差可恶的一毫米。
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逐渐闭上眼，脑袋歪向一边。
然后，脸很快被托住了，并被人慢慢摆正，再向上仰起，冰冷的气息洒在脸颊上。
谢微云观察一眼就明白，她的避水珠丢了。
丢三落四的小毛病，还没改？
“笨蛋。”
谢微云扣住她下巴，拇指和食指张开，捏在她脸颊上，稍微用点力，华小满的两片唇瓣便朝他打开一条小缝。
但还不够。
“张嘴。”他说。
这会华小满意识早已不知飞到何处去了，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眼睫缓缓闭上，快要睡过去。
谢微云捏了捏她。
华小满顿时清醒半秒，是被冻醒的，然后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白的地方很白，红得地方几乎要滴血。
是谢微云。
他凑这么近做什么？
尤其是嘴唇，越靠越近，二人气息交融，好似一池温水中下了雪，很快成一边倒的趋势。
华小满感到冷，特别是后腰处，抵上一堵冰墙，但胸前也好不到哪去，寒意阵阵。
在这样的状态下，她不得不强撑睁着眼。
“把嘴张开。”
谢微云重复一遍，她乖乖照做，面部使劲，上下唇分开，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她这时才明白，谢微云这是要给她渡气。
要像她做的那样，把他的唇贴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这样奢侈的气息才不会溜走。
只要渡上气，她的大脑就能灵活运转了。
她的专注力全落在谢微云嘴巴上。
奇怪，他的双唇瞧着怎么比平时要软？
两眼聚焦，华小满看得更仔细了，大脑里长长“哦”了一声。
是谢微云的嘴唇破了，还有点儿肿，下唇瓣靠近左边处，裂开一道小口，冒出小血丝。
这让他唇瓣看起来添了一丝欲色，有点可怜样。
受伤了？惑心蛾干的？
虽说打人不打脸，但也不能嚯嚯人家嘴巴子吧？
嘴巴破了，吃东西会疼，说话会疼，给她渡气，肯定也会疼。
万一谢微云一疼，不给渡了怎么办？
谢微云看着她一脸不专心样子：“再大点。”
她嘴唇从始至终就没动一下，华小满心里却喊冤，她已经张到最大了呀。
谢微云两指继续用力，直到她双唇张开一个小口，然后俯身低头。
华小满做好迎接的准备，又红又翘的唇瓣下落，但停在一寸处，不肯下来。
正疑惑着，忽见一颗碧色小珠子从谢微云口中飞出，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灵气，缓慢地向她唇中飘去。
视野受限，她大半视线落在对方的眉眼处，十分精致，眉尾与眼角向上斜去，线条干净漂亮，仿佛画师轻轻带上的一笔，却经得起推敲。
细细密密的睫毛覆下，面色白皙，又比平时多了些血色，看着十分柔和。
谢微云忽然抬眸看来，她急着避开视线，但还是晚了一步，二人四目相望。
她受惊似的躲开，一着急，避水珠直直往肚子里咽，却一步小心在喉间卡了下。
“咳咳——”
华小满痛苦且尴尬，剧烈咳嗽。
过了好一阵，她才撑着墙缓过来，氧气重新流转于心间，意识逐渐清晰，大脑又能顺畅地运转了。
果然还得是避水珠。
想要解决溺水问题，不一定要一口气渡来渡气，所以她刚刚做了什么。
没记错的话，是她先动的手，还动了口，她霸道又无礼，莽撞又粗暴，竟干了土匪勾当。
一通猛操作下，事儿还没成？
光啃人嘴巴子了？
沉默发酵，本就没几个人的迷窟里更显寂静。
华小满却觉得，连颗灰尘粒子掉下来，都能吵得人心慌。
又等了一会，谢微云好笑地看向她：“长墙角了？”
“……”
华小满再装死也装不下去了，突然开口：“那你怎么办？”
避水珠一人一颗，谢微云的给了她，自己可就没有了。
谢微云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给我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