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沉从没见过这样的傅焉予。
门外寒气逼人,又刚下了雪,她穿着薄睡衣,只觉得冷意从脚底升起。
来不及多批件外套,她连忙上前,伸手拉住傅焉予的手腕。
他的手腕冰凉。
“怎么了?”她蹲在一旁,柔声道。
傅焉予红着眼睛看着她。
额前的碎发被打湿,一绺一绺的散落着。衣服上也残留着雨水,整个人显得狼狈而破碎。
感受到她掌心的温暖,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他的脸上很潮湿,一阵凉意从掌心传来。
沈落沉冻得直哆嗦。
察觉到沈落沉在颤抖,他眼里有一丝困惑,后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冷?”
沈落沉点点头。
像犯了错的小孩,他立刻站了起来。
手里还提着那瓶啤酒。
抬头看见屋内明晃晃的灯光,推着她的后背进了屋,自己跨过门槛时,脚底却打了个趔趄。
沈落沉及时抬手扶住,只觉得他重重地压了下来。
差点失控之际,他伸手扶住了墙壁。
啤酒瓶和墙壁碰撞,发出“哐当”响声。
“对不起。”他低声道,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沈落沉伸手拿过他手的啤酒瓶,晃了晃。
已经见底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握在手里,于是顺手放在垃圾桶旁。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
她帮他脱下了外套,耐心地询问。
抬头见他脸颊上还有些雨水,转身想去拿条毛巾,被他拉住了胳膊。
“怎么……”话还没说话,就被他拥进了怀里。
他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双臂紧紧地揽住她的腰和后背,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耳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抱抱我好不好……”
沈落沉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声一声哄着他。
“我好难受……”
他的酒气很重,不然也不会稀里糊涂到握着一个空酒瓶到她家门口。
“坐沙发上?”她颇有耐心地问道,“我给你倒杯水?”
隐约感觉到傅焉予点了点头,她试着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引导着他往客厅走。
把人按在了沙发上,她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
出来时,看见傅焉予坐在原位没有动,只是双臂撑在膝上,垂着头。
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
亚亚正蹲在茶几上,歪着头看着傅焉予,回头看见沈落沉来了,便跳下了茶几,蹲回了窝里。
沈落沉走上前:“喝点水。”
傅焉予抬头,听话地接过杯子。
趁他喝水,她又去浴室用热水洗了条毛巾。
“好点没?”
她坐到他身边,把毛巾递了过去:“擦擦脸。”
傅焉予没有动。
沈落沉只好亲自上手,膝盖跪在沙发上,直起身,帮他擦脸,擦头发。
既然他什么都不想说,沈落沉也就不打算追问。
等他酒醒了再说也不迟。
可他也不像是醉了,没有发酒疯,也不哭也不闹,甚至连话都不说了。
还是说这就是他喝多了的样子?
也太讲礼貌了,和他平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沈落沉在心里嘀咕着。
没注意傅焉予突然伸了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的身子。不光是拉近,甚至用了力气,提了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沈落沉顿了手,毛巾还盖在他的头上。
他突然仰起脖子,毛巾下面露出他的嘴唇。
微微张开,仿佛在诉说着某些渴望。
沈落沉呆滞了一秒,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指已经抚在他的唇上。
透过指尖,触感凉凉的,软软的。
明明喝了热水,怎么还这么冷。
倏尔,他轻轻咬了咬她的手指,舌尖从她的指腹掠过,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
沈落沉不自觉地咬了唇,俯身吻了下去。
同时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
嘴唇冰凉,掌心却滚烫。
她在上,压着傅焉予的肩膀。
明明是他在引诱,却显得自己急不可耐。
带着压抑许久的戾气,攫取他唇齿间的每一寸空气。
直到空气稀薄,几欲窒息,才缓缓摘掉遮挡他视线的那条毛巾。
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傅焉予的睫毛,颤抖了两下。
沈落沉只觉得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竟然不自知地开始引导他。
却发现他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眉间有着犹豫,哑然道:“我喝酒了。”
沈落沉脸颊绯红,柔声道:“你不想?”
傅焉予说:“我想。”
沈落沉无辜地眨了眼:“那……你不行?”
仿佛没料到沈落沉会说出这样的话,傅焉予挑了眉毛,身体不客气地顶了一下。
沈落沉本就被撩拨,对方甚至还危险动作,弄的她瞬间恼了:“那你干嘛这样。”
说着就要从他身上退下去。
却依旧被他的手箍住。
“松开。”她居高临下地命令着。
傅焉予却仿佛故意违逆般,紧紧搂着她的腰际。笑了起来,嘴角却带着些许痛楚。
“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声音里有着莫名的祈求。
沈落沉心软了,把他搂进怀里,手指轻轻把玩他的头发。
而后就听见他闷闷的声音。
“他们要安乐死我的狗。”
-
沈落沉后来才知道,傅焉予这阵子到底在忙碌些什么。
先前的资金问题还没有解决,傅焉予就接到了通知,要求处理基地里所有禁养犬。
处理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直接安乐死。
所谓的禁养犬名单,也是前不久才下的通知。
一时舆论又尘嚣甚上。
因为整个清单多达60余品种,除却确实属于恶性犬只的品种外,还有许多中小型犬只,也被误伤。
在执行层面,普通民众的个人饲养,涉及了个人财产问题,推进起来很困难。所以矛头就转向了宠物医院、救助中心这样的非个人组织头上。
思亚有太多被误伤的中小型狗了。
傅焉予先前找了许多关系,试图看看这件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甚至还回了家,破天荒地寻求了傅巍的帮助。
周五也是傅巍临时安排的酒局,傅焉予陪了一晚,结局还未定。散了场不顾傅巍的态度,他直接打车到了沈落沉家,最后留了宿。
说起来,这还是傅焉予第一次在沈落沉这儿留宿。她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把他安顿在次卧。
次日一早,沈落沉就在医院群里看到了同样的通知。即日起针对收治禁养犬的情况,需要第一时间上报给相关部门。
和昨天钟琴说的一模一样。
此刻傅焉予刚睡醒,挠着头发从次卧里出来。
他回头看了看房间,再看了看正在餐厅吃早饭的沈落沉,显然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有些模糊。
“我为什么会睡次卧?”
沈落沉正皱着眉看通知,没抬头:“那你想睡哪里?”
“睡你床上啊……”傅焉予趿拉着拖鞋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来。
沈落沉抬了眼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你醉成那样,满身酒气,我才不要跟你睡呢。”
傅焉予挠了挠头,看了看自己,确实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大概澡也没洗就昏睡过去了。
于是起身。
“借你浴室用一下,不介意吧?”
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你要洗澡?你带换洗衣服了吗你就洗澡……”
沈落沉嘴上这么说着,视线却不由得跟着他走。
脱到就剩一件了,傅焉予才回过头,看沈落沉还盯着自己,便停了动作,嘴角却勾起:“怎么,这么想看?”
沈落沉翻了个白眼:“快洗吧你。”
等傅焉予进了浴室,她才想起来浴巾挂出去晒了,于是起身翻出一条新的,走到浴室门口。
“我给你拿了条新浴巾……”她在门口喊着,“挂门把上?”
里面没应声,沈落沉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正准备再喊一声,门突然就开了。
沈落沉立马撇过脸。
“怕什么,我还没脱呢。”傅焉予站在门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拿过她手里的浴巾,回头关上了门。
沈落沉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昨晚两人的事情。
傅焉予是叫停的那个,理由是他喝酒了。
明明气氛已经烘托到那儿了,真的是。
她走到一边,捡起地上的逗猫棒,挥了几下,亚亚便从一旁冲了过来,刹不住车,差点原地前滚翻。
虽然亚亚胖,亚亚敦实,但亚亚还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傻猫。
就这么逗了一会儿猫,听见身后浴室门被打开。
“你今天……”沈落沉回头,话说到一半。
看见傅焉予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沈落沉正蹲在地上,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故作镇定道:“……什么安排?”
手里的逗猫棒都忘了摇,亚亚扑了两下见没动静了,便兴致缺缺地走开。
傅焉予拿起手机,看了眼,说:“下午去思亚,开个会。”
“周末开会?”
傅焉予无奈:“特殊时期。”
也是,基地那么多狗,总得有个安排。
不过他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乱跑,还是在她家里。
对哦,这里是她家。
沈落沉想着想着,就明目张胆地看了起来。
他站在餐桌旁,拿起了一个包子,正准备往嘴里送,视线被手机里什么信息吸引,动作便停了下来。
浴巾的高度将将好在腰间偏下,腹肌一览无余。他本就精瘦,腰更是细到不行,周遭的肌肉纹理却清晰可见。
举起的胳膊隆起线条,小臂上还隐约有旧抓痕,还好近几个月天气渐凉,衣服穿的多了,也就没再添新伤。
他举起包子咬了一口,脑袋后面仿佛长了眼睛,开口道:“好看吗?”
沈落沉答:“好看。”
“想摸吗?”
“想。”
傅焉予也没想到沈落沉这么直白,诧异地回过头,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你现在怎么这么大胆。”
沈落沉起身,无所畏惧地走了过来,仰起头:“我从来都那么大胆啊,是谁昨晚临阵脱逃,说什么自己喝酒了。”
潜台词骚又骚得很,那啥又不肯。
傅焉予垂着眼看着她,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放在自己腰间的扣上,作势就要解开。
沈落沉却立刻怂了,伸手按住:“别。”
傅焉予哼笑一声,突然贴身靠近。
顺势拉住她的手。
沈落沉只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一堵墙,手被他拉着向下。两秒后,她的眼睛瞬间睁大。
耳边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怕喝了酒,第二天会忘记……一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