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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像罩子。

有几只飞鸟，肚皮上长了两排绿牙。

它们尖声大叫，像嘲弄，又像啼魂。

听，是枪声。

子弹自胸膛将它们射穿。

它们死掉了吗？没有。

——塔齐欧眼中的天空。

“那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在被送到这儿之前，波诺告诉他，“它改变了我的命运，赐予我改变命运的神。我希望祂能被除我以外的灵魂记住。现在我将你送到那里。别担心，你会很安全，前提是你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想。你只需要——”

寻找，跟随，凝视。

塔齐欧拿起手机，打开日历：2065年11月27日，星期五。之后是地图，再往前走123米就到达人类第七避难所。“灾难”将会在下个0点于此地爆发。

他照着地图走。土地又湿又滑，色泽像金属，植被稀少且分布不均。早晨6点，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可能大家正躲在被窝里睡觉呢。

定位显示自己已到目的地——是两栋居民楼，从外观上看不算老旧，其中一栋还有股出乎意料的生机。挨家挨户都晾着干净的衣服和被褥在窗外。顶层有一截镀锌板风管半吊着，管壁每六秒钟吐一滴放射性污染物，在楼下的蓄水桶里敲出一阵回响。

霓虹灯牌斜靠在桶边，字光忽明忽暗：

100ml净水=3罐肉

灯牌后面的墙壁上涂写着一句话：“肉是异种骨泥和昨天被拖进黑市的尸体！”

塔齐欧绕到另一栋楼，发现入口已经被焊死，栅栏门上爬满暗红色苔藓，还有个别像是被过期药物培养的变异菌菇。脚边有一串歪歪扭扭的荧光绿脓液——

别吃种植区的蘑菇，它们会记住你的味道。

接着他来到中央广场，这里满到处是篝火堆。灰压在鞋底，走起路来都像是做梦。

环广场探索一番后，塔齐欧视觉上竟还有些小收获，譬如失去下半身的壁虎、蜗牛壳碎片，还有被掏空的大蟑螂。他捡起一只小型防毒面具，看样子是儿童专用，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否还需要它。

再往西走，有个“子宫诊所”。门口贴满泛黄的海报，画着微笑孕妇怀抱双头婴儿，标语是“每孕育一个生命，即可兑换两天纯净氧气”。

诊所内传出液压床的吱呀声，女人蜷缩在墙角，塔齐欧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说她因拒绝生育被男人送去切除卵巢，如今靠贩卖胎盘粉换取镇痛剂。

到最北边，这里应该就是种植区了。

发紫的黄瓜藤攀附在木架上，叶片背面寄生着透明的蚜虫。看守菜园的老爷爷正坐在棚外，抱着枪杆打呼噜，腰间别着一条用变种鼠尾改造的鞭子，他有一条指骨项链，塔齐欧想那应该是偷菜贼的。

差不多逛完了，都没见到波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