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激动得睡不着，躺着心里砰砰砰乱跳，起来做了一百个俯卧撑越发睡不着，欣赏月亮傻笑到半夜，天擦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
手机铃响起，他摸索一通接起，意识不清醒，嗓音沙哑：“喂？”
“……”毕文秀一惊，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半天含蓄问道：“小裴在你身边吗？”
顾长风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看了眼表慌忙跑出去，在厨房看到那个劲瘦的背影松了口气。
“在。”他傻呵呵笑出声，裴万清疑惑回头看他两眼，他突然想起他还是一身睡衣鸡窝头，太没有形象了，赶忙小跑着回房间。
关上门，他又开始傻笑：“妈，怎么了？”
“啊，没事了。”毕文秀很快接受事实，心里叹了句年轻人真有活力。
“就问问你和小裴进展怎么样，现在看来是不用我操心了。这几天我要飞一趟M国，你和小裴先相处着，等我回来一起吃个饭。”
“遵命，母上大人。”顾长风又一次佩服老妈的接受能力和开放程度，他还觉得认识一天就同居太快了呢，没想到都用不着解释。
挂断电话，他飞速洗漱，在衣帽间挑了半天选出件连帽衫。他理好头发走出房间，正好对上裴万清好奇的目光。
“怎么这么看着我？”他心里得意，抿着唇忍笑。
裴万清转过头，去端餐盘：“没事。”
顾长风凑到他面前，率先夺过餐盘：“你说嘛，我想听。”
裴万清眉头一皱，眨了下眼睛：“你是……怎么睡到中午的？”
“啊？”顾长风没想到是什么个疑惑，尴尬笑两声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夸赞的话开没到嘴巴又紧急刹车。
盘子里是一颗黑乎乎的东西，看样子是煎蛋，不出意外的话里面白色的那一块是……壳。
裴万清咬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做……算了，别吃了。”他眼疾手快连带盘子一起丢进垃圾桶，顾长风伸长手都没捞回来。
就这一个动作，顾长风整个上半身和裴万清贴在一起，头微微一歪嘴唇可以碰到他的侧脸，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好像是柚子……
裴万清往外一避，一眼也没看他。
“可惜了，我还挺想尝尝你的手艺呢。”顾长风眼睛一直跟着他，跟着人坐在沙发上，“我睡过了，饿了吧？意面牛排还是米饭面条？”
“都行。”裴万清注意力被电视上的新闻吸引，随口答道。
女主播清晰嘹亮的声音响起：“今晨，我国成功发射鲲鹏一号运载火箭，这是能源爆炸以来，全球首次在航空航天领域取得的重大突破。据研发人员介绍，本次火箭采用的液体推进剂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革新……”
电视上切到能源专家：“此次鲲鹏搭在是新研发的无尽能源系列——‘春风’，它无污染，有极高的能量密度，未来有很大发展前景。新型能源的发现将会对全球格局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它的问世将会对社会全方面产生重大影响……”
顾长风趁机靠在裴万清身边，他像是注意力全集中在屏幕上，眉头紧皱，难得没推开。
春风，什么东西？
他划开手机，都用不着搜索，“春风”、“无尽能源”的词条高居榜首，热度还在持续增加，这应该是这种新能源首次亮相。
他扫了一眼，好评差评参半。
有说是缓解能源危机的新产品，歌颂一下科技进步，人类伟大，宣传社会正能量，鼓励大家乐观面对生活。
有说是人工合成，产量极低，造假高，富人疯抢还来不及，哪能顾得上穷人。
……
今年年初，寒冬还未过去，供暖提前结束，引起市民的愤懑。其实不然，是引起了全球范围的轰动——全球能源一夜之间离奇消失，科研人员研究快一个月也给不出个合理解释。
发展到半路子的新能源——现在是传统能源了，被迫赶上日程，三天两头断电断热，民怨沸腾也无可奈何，全球都这样。国内还有水光风地热，国外直接寒窑。
网上说，这是上天对人类千年不知节制使用化石能源的惩罚，末世到了。
又说是地外文明渗透到地球内部，先行掠夺能源，再行毁灭。
众说纷纭，争论不休……
大致了解，顾长风搭上裴万清肩膀，安慰似的拍拍：“不用担心，大祸临头人类也有办法，现在还是太平盛世。我回头看看能不能囤些‘春风’ ……”
他的手突然被紧紧攥住，裴万清狠厉地盯着他：“不许动‘春风’ ！”
他有些被吓到，裴万清要么冷脸要么笑得矜持，从未露出过如此激动的神情，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能源？
“好好好，我不动。”他焦急抬手在他额头上碰一下，是正常的温度，“怎么了？是不是胳膊又疼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裴万清回过神，眼神躲闪，松开顾长风的手，往侧边挪了挪：“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
“怪我怪我，我现在去做饭。”顾长风紧张起来，小跑进厨房，“吃完饭你还能再休息会。”他想了想，探出个头，没开口先笑：“晚上有空吗？我约个西餐厅。”
裴万清交叠长腿，神色凝重盯着电视屏幕，听见这一句微微一愣，思考一会儿点点头：“地址发我，下午我有个会，开完过去。”
顾长风有些失落，没想到他这么忙：“下午我送你过去吧，顺便去你家把行李顺一下带回来。”
“不用了。”
顾长风一愣，不知道这是哪个问题的回答，抬头一看，却见他像是累极了，窝在沙发里闭上眼睛，看起来小小一只，像只清冷孤傲的小猫。
他轻柔一笑，放缓动静，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他琢磨着，这人站直一米八八，缩起来这么小一点，瞪人的时候凶狠，笑起来又那么温顺，怎么做到的？
裴万清闻到香味，晃晃头后知后觉发现他竟然睡着了。他一向睡眠浅，风吹草动都能扰得一夜不得眠，他竟然在做饭的大动静里睡着了？
顾长风对他招招手：“醒的刚刚好，来吃饭。”
午后的阳光撒在大理石桌面上，打下一条黄橙色光带。顾长风站在光下，披上一层阳光织就的羽衣，一笑明媚肆意。
许是阳光的缘故，裴万清觉得手脚都温暖起来，一刹那意识到春天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他踱步到光下，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眯了眯眼，再张开眼时对面顾长风正对他笑。
他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看向热气腾腾的牛排，恰到好处的成色，已经切成小块。在期待的目光下，他叉起一块放在嘴里，眼睛一下子亮了。
“好吃就行，我还担心我手艺不行呢。”顾长风笑了，给自己机智有心机的选择牛排打个满分，“你尝尝那个溏心蛋，可好吃了。”
他的手机一震，随后门被敲响。他立刻窜出去，在裴万清疑惑的目光中推进来一排衣架，上面是昨天他挑出来的衣服，正好送来。
“我家衣帽间挺大，我一个人用不完，给你放这里了哈。”顾长风压着嘴角，把一多半的空间放好裴万清的衣服。
他很快窜回餐桌，抱着手笑：“昨天我看中好多衣服，觉得你穿着一定好看，就自作主张带回来了。有机会去看看，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我再给你换。”
裴万清眨眨眼睛，看着源源不断进入的工人，还有不知道多少件的衣服有些懵，“不用了”到了嘴边又吞下去，带着淡淡笑意道：“谢谢。”
顾长风从未如此轻快地吃完一顿饭，但很快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万清，你吃太少了。”
“吃饱了，你做的很好吃。”裴万清笑了笑，推开盘子，里面还剩了一小半，“我该走了，晚上见。”
顾长风还想再劝他吃点，却见裴万清径直走向衣帽间，换了件西装出来。一瞬间，他的话全部哽在喉咙，眼睛不由自主落在那人身上。
裴万清脸色透着久病的苍白，却无损容貌的俊美，西装领带，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禁欲感。
等到人快走到门口时，顾长风才找到自己声音，小跑着来给他开门：“我送你……”
裴万清握住门把手，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顾长风瞬间一激灵，带着脑子都不清醒。裴万清笑了，轻柔拨开他的手：“助理在楼下等我，我晚点去餐厅。”
两人挨得很近，声音就像是贴着耳边说的一样，顾长风顷刻脸就红了，侧开身体。想起什么又快速跑了，回来带了两个橘子，不由分说塞到他怀里：“我等你。”
目送着人离开，门轻轻一响，顾长风回过神来，意犹未尽摩挲着指尖，刚才是不是可以四舍五入约等于万清拉他手了？！
程平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duang大一个人靠在玄关傻乐，不由得拍他一下：“怎么了？需要去医院吗，挂个精神科？”
顾长风一看来人一激灵，笑立刻垮下去：“你怎么进来的？”
“……”程平很是无语，扬了扬手机，“顾少爷，我给你打了三个电话无人接听，还以为你被贼人骗钱劫色分尸了，跑这么大远来看你……”
他“啧啧”几声，抱着手在屋里溜达，看到没收拾的餐盘直摇头：“没想到你见色忘义，背信弃义，始乱终弃……”
“没文化就被乱用成语。”顾长风拉他一把，自顾自收拾餐桌，“我忠贞的很，心里只有他一个。”
“拿下了？”程平八卦地贴近，对他暗示性抖抖眉毛，“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滚一边去。”顾长风撒他一脸水，“什么也没有，但基本没大问题了，结婚早晚的事。”
“英年早婚，想不开啊。”程平随手挑个耙耙柑，正要去剥，一只湿手立马夺去，顾长风给他指指冰箱：“里面有水果。”
“恋爱专属酸臭味。”程平摇摇头，打开冰箱抱出盒车厘子，“想清楚了？送钱送人送房子送车子包揽司机保姆护工厨师，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你可真行。”
顾长风听得很是受用：“他值得。”
“死恋爱脑，没出息。”程平翻个巨大的白眼，“你付出一切，裴万清还你什么呢？别告诉我一颗真心，他现在要的是你的钱，不是贪图你这人，指不定笑都是编好的陷阱，等你傻乎乎往里跳呢。”
顾长风手下动作一顿，随后近乎自言自语道：“不求他还。”
程平越说越激动，恨不得一拳敲醒恋爱脑：“你现在人傻钱多，就是个行走的ATM机，不然他上赶着往前凑？你不觉得你俩进展有些快了吗？等裴氏复苏，他翻身重掌财富，还记得你对他的好吗？”
顾长风冷下脸：“是我上赶着，和他没关系。”
程平闭上嘴，再说下去恐怕这房子他是再也进不来了。他在心里骂了句：“死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