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内，一个很气派的电玩城。徐望拿着学生证优惠购币，两个筐子都沉甸甸的。
“不是要去老河大夜市吗，我都很久没来过电玩城了。”
掂着硬币，环顾四周的同时跃跃欲试。
“太远了，今晚稍微松弛点。”
林知许自顾自坐在推币机前，开始自己的赌博。
不到一分钟，战局惨状。
徐望打量着边上游客的玩法，再看向林知许沉下来的脸色。
权衡两秒后靠着肩头柔声撒娇。
“陪我去买冰激凌呗。”
“好。”
林知许深吸口气，抚着眉光荣退役。
一进甜点售区，呼啸而来的冷气冻得徐望一瑟缩，颤颤巍巍关上门。
“喜欢什么味道？”
林知许修长的指节微弯，掂起勺子。
苍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清晰。
徐望觉得更冷了，抿着嘴弯腰凑近林老师脖子笑道。
“看你这大厨范，感觉下一秒就要颠勺了。”
林老师轻轻剜她一眼，面色不详。
“牛油果要吗？”
她闻果色变，皱眉躲开，捂着鼻子的手有些发抖。
精准打击。
最后添些碎奥利奥，林知许又如法炮制一份前去结账。
“为什么是一样的啊？”
徐望递过去一份，微凉的指尖有意擦过林知许的唇角，动作轻柔无比。
“怕你爱试其余味道的。”
徐望闻言一怔，歪着脑袋轻笑几声，薄薄的唇角上扬。
林老师向来有种不解风情的懂她。
来电玩城必备项目自然是最后阶段在抓娃娃机上花完所有游戏币。
“其实我以前还真的研究过这个夹子的套路。”
徐望聚精会神盯着前方，又一次失败后懊悔地感叹。
“有门路吗？”
林知许抬手细致整理着徐望的头发，嗓音轻轻的。
“有的，但是忘了。”
瞅一眼林老师的战果，顿时有些头脑混乱，身体无力。
还好，都是丑娃娃。
徐望又不厚道地笑了。
笑了不到几秒就被林知许一番端正容仪，眸子里满是无奈。
“怎么你神情一变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啊。”
“你有点变态。”
徐望抿着嘴往边上躲去，这一区域吊的是精致小礼盒，难度也更大些。
一次八币…
算计一番后无果，试探性拍了两次，结果毫无疑问。
徐望想着不能再逞强了，要学会科学一点的方法，便转身搬来救兵。
“这个我也没有经验。”
失败几次后，两个愣头青侧头云里雾里地对视，颇有些气急败坏。
“不行，你相信我吗？”
徐望咬咬嘴巴，定定看着她，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还不等反应，自己又有些心虚地转回头嘀咕。
“等会，你让我用大脑仅剩的专业知识分析一下啊…”
钩子粗厚，礼品盒上凿开的缝隙过于狭小，怎么看也是两难的局。
考虑到戴上眼镜有些参差的原因，徐望脱到一半又没忍住给自己轻轻拍上一巴掌。
这不是送钱吗，戴上也许细微差别，不戴是真的瞎了。
林知许被逗笑了，把剩下的币倒过去，认可道:“放轻松，高材生。”
大概还有三次机会，徐望粗略估计着，散漫地扬眉，额前蓬松的发丝各有弧度。
第一次甩钩掉落时又差了些火候。
揉揉眉心，她诺诺地问:“这玩意有保底出吗？”
林知许倚靠在一旁，撑着头只是笑。
不看钩，也不看礼盒。
只看她。
第二次又是意料之中的险些成功。
徐望气笑了，摩挲着指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手段。
侧头敛眉，嗓音应和着大厅的音乐。
“信吗，最后一次。”
见林知许轻轻点头，原本清冷精致的面容沾染上独属于她的柔情，目光是令人舒适的专注感。
她忽地心情极好，被机器戏耍的阴霾感一扫而空。
于是俯首抵着对方额头，笑意盈盈，沁人的鼻息喷洒在二人间。
心理作用的加持妙不可言。
徐望握着林知许的手轻轻摇晃，几秒判断不到，礼品离奇般掉落。
“哎，真要好生瞧瞧，金质还是银质，废了我们这么大劲。”
徐望埋在林知许肩头，凑近耳廓笑，示意她打开看看。
确实是一对精致的耳夹，用料更显轻奢优雅。
只不过设计的形状有些怪异，不同市面上常见的款式。
徐望不由皱眉，转头默默看着林老师，思量着适配度。
林知许注意到她的反应，唇角微微上扬，隐晦地逗弄。
“这应该比我那些娃娃要丑些呢。”
“不过也能戴。”
徐望一怔，没反应过来。
等到林知许对着橱窗的反光镜找位置时，才匆匆上前帮忙。
“怎样？”
林知许蹭着她的手心，眼神清亮。
“是人衬物。”
徐望心尖微痒，轻轻抚摸她泛红的耳垂。
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
下电梯走出商场已经接近十点，踩着掉落的树叶，风并不燥热。
不远处街边的一家小酒馆还在营业，门口是一位很年轻的驻唱歌手。
女生就地而坐，怀里抱着吉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动，干净温柔的嗓音环绕，咫尺远近的空旷感。
几天没沾酒的徐望忽而有些喉咙干涩了。
两人默契地徐徐而行，背影相依。
酒馆规格不大，木凳在晃晃的灯光下显得质朴，一位阿姨操着地方口音，慈祥地招待她们。
点好单后，徐望抿了口烧酒，并不言语。
只是撑着脸唇角弯弯地看她，红润的唇沾水后更为柔嫩。
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
昏黄的光线好像能模糊眼前的世界。
林知许愣愣描摹她雾蒙蒙的眉眼。
像是蒙了层轻纱，似烟似雨。
门口的小姑娘调着吉他，唱起了民谣，悠扬婉转，余音复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
徐望远眺着随风不断飘荡的落叶，回忆逐渐浮现。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去看马頔演唱会了，读书时候很喜欢这首歌。”
“当时在大连和许久未见的朋友们聚餐，喝得醉醺醺后才赶到现场，就一直靠着座位，俯瞰全场，低声合唱…”
“猜拳吗？”
嗓音像醇酒，柔和无比。
徐望疑惑抬眸，迷离的眼神落在她的眉心。
“赢了我唱给你听，输了自罚一杯。”
徐望笑着应和，运气甚佳，于是自觉地挪座到林老师侧边，满是期待。
伴着屋外流淌着的曲调，喉咙里轻轻哼唱出来。
嗓音清冷，却带着独属于民谣的温存感，慵懒的低哑声，让节奏放慢了半拍。
“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
“走上一生”
“只为拥抱你”
“喝醉了他的梦”
“晚安”
徐望不禁启唇喝完整整一杯，滴滴酒水顺着脖颈滑落。
她应该也要认罚。
于是倾斜着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林老师。
醺醉的笑容在唇边挂着，目光沉沉，有一层雾霭。
是烟霞般的雾霭。
温热的指尖插入发丝，熟练从容地替徐望整理发型。
林知许想的很少。
只是希望这也算另一次遇见她的过去。
重逢一词听着便过于伤感，她希望是遇见。
门口小姑娘收起摊子进来帮她妈妈收拾。
汗水润湿泛红的脸颊，低垂的睫毛轻颤，生机满满。
徐望歪着头与店主闲聊，小嘴啪嗒嗒逗得阿姨笑容满面。
“来来来，这是阿姨自己家酿的酒，度数不高，放心喝啊。”
哇，这套说法。
徐望眯着眼思量，迟疑会后一口喝了半杯，烧的胃都痛起来了。
纯，太纯了。
只能咬着食指，分散注意力。
林知许见这架势也有些惊讶，倒了小半杯浅尝，灼热的烧胃感瞬间侵蚀。
“怎么说？”
徐望深吐一口气。
“不好说。”
林知许接上话茬，两人相视一笑，乐的肚子疼。
“很多人喝不了我妈妈酿的酒，迟些必耍酒疯，酒量再好也没用。”
女生打扫好卫生后坐在一旁看书，腼腆的模样很是青涩。
“完了，林老师晚些好好照顾我。”
徐望已有了些醉意，趴在她怀里四处动着，一双眼水汪汪地望着天花板。
“我也喝了，都完了。”
林知许懒得理会她。
酒意逐渐上头，两人趁着理智尚存，抓紧时间打车回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