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各个贵人君子都不愿意接这出宫陪伴皇祖母这个苦差事,念佛就算了,还要陪同吃斋三个月,本来皇帝就独爱淮贵君,若是去礼佛三个月,皇帝哪里会记得自己?
夏绾本就存在感微弱,为了生存他时常抄佛经,串佛珠献给太后,夏绾也不够讨皇帝喜欢,所以他主动提出要陪皇太后礼佛。
到了村落,侍卫安顿好一切后,苏安姚才下马车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直到卯时,外边哭声喊声吵醒小苏安姚,她迷茫的睁开双眼,只见绾君收拾好物品轻道:“公主醒啦,快快起床赶路了。”
“为何外边吵吵嚷嚷的?”她被女使拥护着伺候着洗脸,扎起个乖巧的发式。
“闹鼠灾呢,听说快咬到这儿了,据知道的人说那些老鼠成群结队的收割,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就连人啊……猫啊都被围着咬吓人的很呢。”即使慌乱夏绾也为小苏安姚挑了好看的珠宝,穿戴好衣物,拉着她的小手就向外走。
天朦胧的亮着,风刮乱树枝,吹的树叶哗哗作响,仿佛要将树连根拔起。
依稀能看见眨眼而过的闪电……村民的哭声使苏安姚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连忙捏紧夏绾的手。
是要下大雨了?
这里的村庄简陋的很,全部村民们都在收拾家当准备逃离。
鼠灾是多么的可怕……
大家都在整装待发,苏安姚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哭喊不是婴儿是个小孩,在村民中尤为小声,她仔细一听好像在叫救救我?
救命的?救人要紧。
苏安姚顾不上那么多,她拉着一名侍卫就跑,那侍卫不知所措的跟在身后:“公主准备出发了!您要去哪里啊?”
没回侍卫的话,她只顾着奔跑。
按照夏绾的话来说,她去那里都行,但是必须要带侍卫,所以苏安姚很听话的带上了一名侍卫。
声音逼近,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站在一米深的井外边,对着井里吼道:“闭嘴吧,爹娘都快出发了,没有人可以救你们的。”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井下传来,不解的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处处忍让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俩。”
井下的另一位女孩向上面哀求道“啊莲姐姐我想出去呜呜呜,不要这样爹爹母亲叫我们和睦相处的呜呜呜……”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井里边有两个人……
“为什么?因为你夺走了属于我的,关于母亲的喜爱,你们是母亲在外头生下的野孩子,是外室。”
一个凶恶的女人,脸上一处大刀疤用着极其别扭的口音对啊莲呼喊道:“啊莲姑娘外边要出发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知道了,大吉过来帮帮我。”这个叫啊莲的女孩挪着仅此比井稍微小一点的大石头,准备推下井中杀了她们。
啊莲几乎接近病态念念叨叨道:“你们是庶女,是可以跟我争家产的人,我的母亲是县令她可以一碗水端平,但是我不可以!我睡着了,我都睡得不安稳!家里的庶女多的很,一个两个不好清干净我会先拿你们开刀。”
苏安姚猛的扑向啊莲,死死摁住她的手,同时叫侍卫救人。那大吉一看有人要捣乱,顾不了这么多赶紧冲上来,妄想推开苏安姚。
专门保护苏安姚的暗卫立马逮住大吉压制着,大吉动弹不得。
苏安姚像个顽石,把啊莲整的动都动不了。
明明都是一个年纪的孩子,一个在害人,一个在救人。
啊莲失声大喊:“放开我,你不知那里来的贱人,她们两个与你没有利益关系所以你想阻止我,小心我让我县令母亲撕了你。”
“放手吧,要出发了,难道你们都想跟着这些小孩死在这里吗?我见过这些老鼠的……没有人可以活着对抗老鼠。”大吉怒吼着挣扎。
小苏安姚听着这些话,生气道:“草菅人命,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就在此时,一群陌生的人跑来,叫着保护啊莲的话语。
余光里苏安姚看到临时带着的侍卫将两个女孩救起她才放下心。
那啊莲用牙恶狠狠的咬着苏安姚的肩膀,苏安姚疼的不得不撒开手,被啊莲甩开了半米远。
“你们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不会以为我是想吓吓你们?”她缓缓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灰尘,苏安姚竟然有着不属于现在小孩该有的气场。
一群人护住啊莲,啊莲居高临下得意的看着苏安姚。
被救上来的小女孩连忙上去,趁着人小,越过那一群人,反手一个过肩摔把啊莲摔翻在地,擦着脸道:“我会如实告诉啊母的。”
啊莲被摔在地上痛苦的哼哼道:“你们是死人吗?”那群人凌乱的把啊莲扶起来。
苏安姚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惊讶的看着她。
找公主的侍卫们也找到这里,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随着大风刮着头发凌乱,夏绾见到苏安姚时,只看见她衣冠不整还嘚瑟的笑。
夏绾心中松了一口气拉着苏安姚就走,苏安姚被牵着手回头看到穿着脏兮兮的两个小女孩。
只见个子高一丢丢的小孩,拉着妹妹往大部队那边走去。
一个男子急匆匆的跑来,应该是她们的嫡父,因为在这片荒凉偏僻之地穿着不非所以格外显眼,见到两个小孩后叉着腰质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为何不见啊莲?”
啊莲在后面苏安姚的侍卫拎着,一副咬牙切齿要挣脱侍卫的控制哭喊道:“放开我,你们这些奴才,啊父快找人惩罚他们。”
“住嘴,啊莲不要在说了,你知不知道给你阿母招了个大麻烦!”这男子对着啊莲身边的啊吉小声怒道;“不是让你带远点处理吗?”
苏安姚被夏馆带着上了属于自己的马车;他用着手帕擦拭着苏安姚脸上的灰尘:“是丞相来接应我们了。
“嗯……”苏安姚没有受到责骂,糯糯的应了声。
“到时候太后问起来,你就乖一些不要顶嘴。”
“知道了知道了。”苏安姚听话的点头。
只听雨要下大的趋势,刮起一阵妖风。
温丞霖知道在拖下去会出事:“别等了,立马启程。”
苏安姚坐在温暖的马车中,眼里愣怔的看着外边,那两个小孩尤其显眼,一拐一拐的跟在县令家仆身后。
一个消瘦的身影尽力遮住雨丝,怕雨滴打湿身旁的孩童,但雨总是不长眼,何况他只是用着薄薄的衣裳遮挡。
他倔强的牵着她们两个,应该是她们的父亲了,瘦弱的身体怎么能挡住四面八方的雨呢……就像他怎么努力也没法给这两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苏安姚任雨点落在发丝,不解脑袋的探出窗外寻找鹅黄色衣裙的啊莲。她被县令阿母拥在怀里坐在马车上,带着一顶斗笠遮住大部分雨,得意洋洋的抬着脖子,好威风。
苏安姚摇了摇夏绾的手:“贵人为何那个啊莲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夏绾看了一眼道;“她身后坐着的是谁?”
“应该是她的县令啊母… …”
“那就正常不过了,就像安姚有太后撑腰,她也有啊母撑腰,你们之间的事会被县令轻描淡写的省略去……变成家常矛盾,孩童的打打闹闹,……”
“那怎么行,对其他两个小孩好不公平。”苏安姚气氛的捏紧拳头,“贵人让她们上我们的马车可不可以?”
“这是公主的马车,公主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好嘞。”
不过一会两个小孩被牵上来,夏绾拿着帕子轻柔的为这两个孩童擦拭着面容,两个消瘦但白净的面孔露了出来。
“谢谢公主救了我们,我叫于安平。”她很乖巧睁着个杏眼,整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苏安姚连忙把自己的袍子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民女叫舒平安。”
“姐,你是叫于平安。”安平小声道。
“我父亲叫舒远平,我的名字和安平的名字都是父亲起的,我不认这个偏心还对我不管不顾的母亲。”
女使道:“公主,贵人,外边有一男子求见,他自称舒远平。”
“快进来啊。”苏安姚立刻起身道。
紧跟上来的是消瘦的男子虽然面色憔悴但眼睛里闪着光:“贱民舒远平见过公主,还请公主救救我的孩子。”
“快快起来,我们初见又谈何救?”
“求求您,收留这两个孩子,贱民护不住,这两个孩子做奴做马都可以,只要可以平平安安在这个世界上,草民就知足了。”
“父亲呜呜。”安平扑上去抱住他的头“不要,不要,安平要和父亲在一起。”
“这……”夏绾犹豫的看着这一切。
“做奴做马倒是不必的,我可以保护她们。”苏安姚认真道。
“草民就放心了。”
“呜呜,我不要阿父走。”安平紧紧抱住临走前的舒远平。
“听贵人的话,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啊父没法保护你们。”他摸着安平的脑袋对平安道:“要保护好妹妹,今后要乖。”
平安握着父亲的手无声的落下眼泪。
在怎么坚强她都还是个孩子啊。
他下了马车,顺着人流淹没在百姓中。没有人知道他会怎么样,只有夏绾知道,在这世上单单男子是活不下去的,只会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直到傍晚,吃饭时,苏安姚摆好饭菜和筷子。但安平和平安都在一边没有动。
安平对苏安姚道:“啊父说人生在世平平安安最重要,我的阿母繁忙,是阿父为我们起的名字……”
“她那里繁忙,明明就有时间花天酒地,没时间起名字。”
安平生怕苏安姚会生气,连忙摇着平安的手:“姐!”
苏安姚把自己的衣裳给她们穿。
等到三个小孩熟悉起来后,三张可爱的面容沉睡在颠簸的马车上。夏绾替她们掖了掖被角,默默看着马车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即使打湿衣袍也不顾。
在宫中他压抑,在几个小孩面前便会放松许多。
直到走了大半路,,夜里打着灯笼走在不平整的道路中。一道声音打破宁静。
“丞相,山予县县令官带着一家老小跑了。”侍卫慌慌张张骑马上前来,斗笠落下一串串水滴,一身寒气。
“小小一个县令跑就跑了,有必要慌慌张张的吗?”不屑一顾的语气轻飘飘传来:“何时跑的?”
“有一日了。”
“回去就把这个县令以临阵脱逃罪名处置了。
“我大老远的过来为太后保驾护航这种人竟然不把我当回事呵呵呵。”温月霖一阵冷笑吓的侍卫一身鸡皮疙瘩。
“县令还有两个孤女在三公主马车上……”
是刚刚闹到太后眼下那其中两个?”
“是。”
“弃子罢了。”丞相冷漠的哼了声。
直到天亮后才进的京城,夏绾犹豫片刻后对她们道:“昨日山予县县令擅离职守至今都还未回来……丞相按临阵脱逃的罪名实施逮捕……”
“啊母为何不带我们……”安平哭着流泪眼泪对着姐姐平安道。
“啊母她抛弃我们俩了。”平安冷静的垂下眼。
“跟我们回宫吧。”苏安姚道。
“啊父和我们说,永不为仆……”安平红着眼吸了吸鼻子。
“啊父今日还说要我们跟着公主。”平安抱住妹妹。
“不是仆……是……掌事或是伴学,我与你们签协议每个月给你们发月钱。”
“那是什么……”两个人疑惑道。
“就是管账本,管人的。也可以每日陪着公主读书,每个月还会给你们发银两。”旁边的夏绾解释道。
安平小声捏着衣裳回道:“噢……那可以的。”
平安:“愿意的。”
就这么一句话从小就跟着苏安姚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