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初秋,开学不久】
体育课间。
刚跑完800米的齐妙和马依依,一门心思的奔向学校商店,又累又渴。
齐妙一口气不带歇地喝完了半瓶矿泉水,拖着出过汗的身体,跟马依依手挽着手,慢吞吞地走回教室。
教室内议论纷纷,热闹远远超于往常,齐妙不用凑近,便能听得个一清二楚。
“好高好瘦好白!”
“看上去冷冷的,我都不敢跟她对视,气场好强。”
“对对对,一张生人勿近的脸。”
“你看到了吗?就在商店那里。”
“在说谁啊?”一头雾水的齐妙,忍不住发问。
“高二的一个学姐。”
我去商店了啊,怎么没看到,齐妙努力回想着,“依依,你看到了吗?”
“有点印象,是不是没穿校服的那个?”马依依对此毫无兴趣,说完便低下头,继续遨游在小说的海洋里。
马依依,齐妙的同桌,顶着一张娃娃脸,却没有一众花季少男少女的各类喜好,除了看小说。
“对,穿棕橘拼色的运动套装,旁边长发的学姐也没穿校服。”班长回应。
班长,章旺,又圆又大的眼睛,明亮如星辰,自然卷发,却支棱得很对味,跟齐妙一样的清清瘦瘦,很有个性。
“我当时在干嘛?”齐妙无语。
“好像是我们进商店的时候,那两个人刚好出来,你快我一步,冲去冰柜了。”马依依这回头都没抬。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讨论才渐渐平息,直至完全收声。
-
体育课后的第三天。
课间操临时被取消,全校毫无预兆的多出了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男生们有的打球,有的乱窜。
女生们一些在商店偶遇戚沐笛,一些站在教室走廊,向下张望教学楼必经之路上的戚沐笛,齐妙也是其中一员。
“就是她,就是她!”隔壁班的女生带头喊了起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去。
由于相隔的太远,齐妙只看了个大概,脸自然是没有看清楚的。
只见,戚沐笛手里拿着一包薯片,往嘴里倒着。身边的三个同学,不知说了什么,几个人直接乐了。
-
两周后的一节晚自习。
下课铃声刚刚落下,章旺走到齐妙的座位旁,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对着齐妙明媚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皓齿。
“门口这个女生,是我初中同学,她受人之托,要找我们班的、身高165左右的、头发披肩的、女生。”而后又补充道,“长相清纯。”
一个身材娇小,剪着波波头,戴着眼镜的同学,正从门后探出头来。
“你知道高二的戚沐笛吗?”Bo妹简单和齐妙打了个招呼,就立刻切入正题。
“谁?”齐妙想了想,轻轻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
“那你想认识她吗?”Bo妹继续问。
“不想。”这回倒是想都没想,齐妙并不是从这所学校的初中部直升上来,认识的人本就不多。
南麓一中,寄宿名校三巨头之一。每周,仅限周日下午可离校活动;每月,月底放两天假,可回家一趟。除此之外,均校内活动。
本年级的人都没熟,怎么还来了个高年级的?
“高一好多人想认识她,高二、高三就没有不知道她的。”
“短发,打扮比较中性,就是那个长得...”
Bo妹显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在一顿输出后,齐妙终于对上了号。
原来是她。
“是不是知道了?那认识一下不!”Bo妹边说边拨通了电话,“喂,人找到了!嗯...应该不会错吧,要不你下来看看?”
没错,电话那头是戚沐笛本人。
主教学楼,伫立于操场一侧,低层的一至三楼是高一年级,而上层的四至六楼,是高二年级的教学区域。高三年级则在靠里的另外几栋,绿树环绕,万籁俱寂,更适合备战高考。
“忘记你不在学校了。”
挂断电话,Bo妹拿起课桌上的笔,在齐妙的语文课本上,写下了一串号码,同时交换了齐妙的电话。
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刚响,Bo妹因班主任要习题抽查,着急忙慌的溜了。齐妙的心思还围绕着刚才的小插曲打转,她一点点的理出了头绪。
万一搞错了人,岂不是个大乌龙?
隔天,距离中午第四节课结束,还有十分钟。
齐妙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跟语文课本上的号码一模一样。
【戚沐笛:老师要拖堂,在教室等我一下,晚15分钟。】
【齐妙:嗯,好的。】
此时的齐妙还未曾发觉,戚沐笛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她的世界,坚定而彻底。
下课后,班上的同学一窝蜂冲向了食堂,留下章旺、齐妙和她同宿舍的同学。
“来了吗来了吗?”
“她找你了没?”
“这必须要围观一下!”
齐妙万万没想,室友比她还激动。一行九人站在班级后门外,望眼欲穿。
“来了来了!正往我们这边走!”
从小练就了一手好素描的章旺,不仅审美出众,视力也异常敏锐,用微微小的声音通风报信。
戚沐笛穿着白色卫衣和黑色卫裤,和旁边打扮同样中性的学姐,一同走来。
“有点晚了,走,吃饭去。”戚沐笛冲齐妙腼腆一笑。
齐妙笑着朝两位挥了挥手,其余同学,眼神紧盯,一声不吭,认真围观。
“去吗?”齐妙先看看章旺,而后将视线落到后排的室友。
大家头摇如拨浪鼓,朝宿舍方向三步一回头的走去,不知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去食堂的路上,戚沐笛不由自主地瞄向了齐妙校服上挂着的学生证,半眯着眼,“齐,妙。”
“对。”齐妙下意识把学生证举高了些。
“学姐,你要找的人是我吗?”齐妙简单而直接,“你找我干嘛?”
“是你,先吃饭。”食堂内餐食尽数被扫荡一空,三人只好买些方便米线,用来充饥。
广播站附近,二楼楼梯间,空无一人。
齐妙站在下面几阶,边吃边抬头,同时看向比她高出二级台阶和五级台阶的她们,“学姐,你名字是什么?”
憋了一路的高宁,终是笑出了声,揶揄道,“学姐,这个称呼,应该还会持续好一阵,你习惯习惯。”
戚沐笛目光一扬,给了高宁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眼,“去你的!”而后转过头,恢复到寻常语气,“我叫戚沐笛。”
齐妙跟着念了一遍。
“嗯,没你的名字好记。”戚沐笛应着。
“挺好听的。”齐妙说完又扒拉了口米线,她是真饿。
“那记住了?”戚沐笛极为自然地追问。
“啊?哦哦哦,记得住。”齐妙显然被问懵了。
“那你呢?”齐妙视线投向另一个学姐。
“高兴的高,宁静的宁,高宁,”高宁说完,三人像被点了笑穴,停不下来。
“昨晚去找你的,是她学妹。”戚沐笛补充说明。
“你们都还没说找我干嘛的?”转眼齐妙的米线已经见底,高宁伸手指向戚沐笛。
“你们昨晚怎么说的?”戚沐笛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就说,你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之类的吧。”高一的齐妙,很是单纯,属于有待开发的那类。
戚沐笛与高宁目光相接,低眉浅笑,“嗯,差不多,也能这么理解。”
齐妙全然领悟不到,“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都可以,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戚沐笛不假思索。
午休结束,高宁借机先一步回了教室。
高一高二每层楼的走廊上都站着很多同学,戚沐笛特意绕了远路,走到一楼离齐妙教室更近的楼梯口。期间,有高二的男生带头大喊,之后便不断有四五六楼的声音加入,形成了越来越大的声浪。
“戚沐笛旁边的,漂亮学妹!”
齐妙不准备抬头,倒是身旁的戚沐笛迅速向上扫了一眼,脸上挂着明显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