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李满和林天空对这两个人的初始印象并不太好。但出于礼貌，林天空还是应了一句，问道：“可以啊。你们的职业都是什么？”

“魏知是狂战士，我还没转职呢。选择职业真是困难啊～你们呢？”

何照骄靠在魏知座位旁边的扶手上。这趟列车行驶得并不平稳，他的身体也小幅度地跟随着左右摇晃。

“我大概……是‘分析师’一类的吧？”角色资料界面上林天空的职业只是一个问号。他简单描述了一下，“就是可以看到其他人的信息什么的，大概算是、在战术方面能帮上忙……”

李满清清楚楚地看到何照骄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但只过了一秒，他就又露出同先前如出一辙的笑容。

“那还真是很厉害呢？”

他意识到自己不怎么喜欢何照骄。是因为这张虚伪的笑脸？李满不知道。他低头去查看这两个人的角色资料，草率回应道：“我是通灵者。”

地球OL没有传统游戏中的等级设定，玩家是按照年龄来划分等级的。资料上也会显示角色所处的【总服务器】与【分区】，如果按照现实中的话来说是国家和城市。昵称、性别、等级、职业、分区——角色的基础资料就是这些，其余的信息可以自由选择展示权限。

“满哥，要不要再加几个人的好友？回到现实世界的话就一周都联系不上了。”林天空提议。

李满即答：“那你去。”

在这里待了一个小时，李满就已经坐不住了。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怀念自己狭窄黑暗的小房间，哪怕是和邱研的鬼魂待在一起，也比同时见到这么多人要安心得多。

他没想到林天空也犹犹豫豫地小声说了一句：“我不敢……”

“……”

两个社恐就这样窝在角落。

……

结果到最后他们俩也没加上几个人的好友。张泠然倒是从最后一排开始兴致冲冲地一个一个发申请，只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和周围的人快速打成一片。在李满看来，这个排行榜第一的家伙开朗得让他已经感到不舒服了。

另一边。

“喔哦……传回来了。好累～”

何照骄在床上打了个滚，这里的时间居然真的停止了，现在仍然是晚上八点。他干脆就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举起手机，刚要点开某个消息框打字，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却在不知觉间突然松开，于是手机实实在在地砸到了他的脸上。

“好痛……”

“……”

但他没去拿。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零上几度的气温虽说比李满的城市要暖和很多，但吹进室内的风还是让他抖了几下。

他换了个姿势侧身躺着，给魏知发消息。

【当电子皇帝，诛赛博九族：你今天去学校没啊？】

对方秒回。

【unknown：……今天周日，太久不上学连日子都忘了吗。】

【当电子皇帝，诛赛博九族：毕竟保送就是爽啊～好啦好啦，我好无聊，见个面不呢】

【unknown：你来找我。】

“切……还是老样子。”何照骄把手机锁屏，随手拿下一件外套套上。他和魏知的家仅仅隔了几栋楼而已。

两人是高中同学，但正式熟悉起来还是在何照骄日常对她开恶劣玩笑结果被一拳打到鼻子差点骨折之后。他算是终于踢到块钢板了，从此至少对对方就收敛了很多。借着发现两人都是玩家的契机，他们虽然不太情愿，还是作为搭档共同完成了任务。

……概括起来大概就是这样。魏知的父母常年不在家，他也就没什么边界感的总往对方家里跑。

“有什么事？”魏知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橙子汽水给他。何照骄总是要嘴贱一句的，“你经常备着我最爱喝的，果然是超级欢迎我来的对吧～？”

“……”

“对……对不起……”

何照骄看着魏知迅速冷下去的表情，嘴角抽了抽弱弱地道歉。他是知道这人生气的时候战斗力有多强的。

“你在想林天空的事情？”魏知不愿意和他扯一些不相干的。

“那种东西……”

何照骄捏着易拉罐，“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专利。”

“你又在钻牛角尖，他只是被系统随机分配了特殊职业而已。”魏知已经习惯搭档的这种毛病了。

“我不要嘛～战术什么的全都应该我来想啊！全都是我的任务！我后悔了！才不要和他们组队——”

他用这样像是撒娇的语气说着就想扑到一边魏知的身上。魏知皱了皱眉，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推开。

“他们也没答应组队啊。”

“我知道……”

何照骄把头低了下去。“但是如果连动脑子的时候都不需要我的话……”

魏知往后仰着，靠在沙发上，“很晚了，你回去吧。明天还要做任务。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五点半在小区门口等你。”

她看着何照骄，看对方还没有从她身上离开的意图，一把抓住他后脑的短发硬生生把他的头拽了起来。

“呜啊——你下手轻点啊！”

“谁叫你一直发癫。”魏知松开手。

他离开的时候夜色更浓了。何照骄站在路灯下，脚下的影子缩小成了一个椭圆。再走几步，那片沉重的黑色便被拉得细长。

……

完成第一个任务后，系统迟迟没有刷新出新的任务。李满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干，这几天一直都在房间里画漫画。他使用数位笔越发熟练，一边画着一边还能和电脑里的邱研拌几句嘴。

邱研的确给过他几个剧情发展的建议，但大部分都是李满未采用的东西，比如“让夜渊中病毒变成一株植物”“让鹿葭通过煮泡面来治疗队友”……这种过于离谱的点子。

不过林天空受不了这种氛围了。

自从李满有事做了之后，他们俩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满哥——”

“你好几天都没出门了，今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好不好——”

李满这时候正在勾线，随口回着：“我不想去。”

他上辈子在没做主播之前，可以连续几个月不踏出家门一步。尤其是在这大冷天的，外面还下着雪——现在已经是1月8日了，他更不想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走在外面了。

“别那么冷淡嘛。我其实很想和满哥多说说话……”

李满没什么耐心，做精细工作的时候本来就有些烦躁。林天空的胳膊又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于是刚要勾好的线唰的一下歪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啊……”

李满放下了笔。他转过脸去看着不知所措的林天空，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一句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别以为我和你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