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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一个年岁尚轻的童子,头发梳成两个发髻,两颊带着婴儿肥,童子感应似乎远超常人,经过张居安的时候特意偏头看了眼,好在他修为实在低,这才没发现张居安的存在。
他一见到药长老立即跪地痛哭:“当日我奉长老之命给药明师兄送灵石,无意中发现那丹,心生贪念服用了一颗,岂知,从此之后身不由己,但凡药明师兄吩咐无有不从。”
“你本就是一药童,我堂堂炼药峰嫡传,有多少人抢着想为我做事,吩咐你做几件事还委屈了你不成。”
药童是药长老在凡间游历时遇见的小乞儿,见他可怜,便将他带了回来,原本是准备让他做一洒扫童子,孰知药童竟有修炼资质,就留在身边做了药童。
药童如今才十三,就已经炼气三层,药明在药童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为如何炼气苦恼,药明以往也会找药童做些事,每次都被拒绝,近日药童有求必应,药明还以为药童是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我是药长老的药童,又不是你的。”药童委委屈屈伸出满是新茧的手向药长老控诉:“我是您的药童,药明师兄却总让我干些粗活重活,这也罢了,他居然还想支使我偷长老您精心种植的凝灵草。”
“你想结丹?”凝灵草是炼制凝灵丹的主要材料,药明要这灵草目的显而易见,药长老脸色沉了下来,药明资质一般,修炼上太过依赖丹药,根基不稳,现在强行结丹只会坏了根基沦为凡人,药长老曾告诫过药明,没想到药明面上答应,还是没死心。
药明眼神飘忽,低头不敢看药长老,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罢。”药长老叹息:“药童,你去将那株凝灵草取来。”
药童不太情愿,“药长老那可是您养了三年的灵草。”
“本来就是为药明准备,他要,就给他。”
药明拿了凝灵草欣喜若狂,忙拜谢。
药长老眼神淡漠,“药童的傀儡丹你给他解了罢。”
药明收敛笑容,药童不过是一仆人,师父居然还关心药童中的傀儡丹,药明再次体会到那种即将被药童替代的危机感,得到凝灵草的兴奋瞬间冷却下来:“师,师父,傀儡丹的解药弟子确实不知。”
药长老注视他良久,确定药明并没有撒谎,挥挥手,“你走罢,去哪里都好,从此之后,你不再是我炼药峰的弟子,也不要自称是我的弟子,否则定不饶你。”
说完,药长老看向药童。
药童会意,指天发誓:“药明炼制傀儡丹的事我绝不说与第三个人知晓,若违此誓,我将永远不能成为药方长老弟子。”
成为药长老弟子一直是药童的执念。
炼药峰的人都知道。
誓言刚发出去,药长老便说:“药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记名弟子,等你筑基,自可参加内门考核成为炼药峰嫡传。”
药童忙叩谢:“师父,徒儿必然不负您的栽培。”
药明脑子一片空白,他被药长老赶出炼药峰,而药童这个下人,成了炼药峰弟子。
药明感觉一个巨大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震得他耳刮子嗡嗡作响。
药明终于回神抱着药长老的大腿又哭又求:“不,凝灵草我不要了,师父你不能不要我。”
以往这招百试百灵,如今却再也不能令药长老心软,他踢开药明,语气冰冷:“你走罢,我主意已定。”
“是你。”药明双目赤红:“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抢走我的位置。”同样的遭遇,药童的资质还更好,药明如何不心慌。
“哈哈哈。”他疯狂大笑:“我命令你去死,立刻。”
药童手心运力,不受控制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好不甘心!
“不……我不。”随着这话落下,药童手上卸了力道,惊魂未定的摔坐在地上。
药长老若有所思:“看来傀儡丹的作用就只有一个月。”
药明状若疯癫,他就是因为傀儡丹才失去炼药峰嫡传弟子的身份,而让他失去一切的傀儡丹连药童都除不去。
怎么可能!
“你没中傀儡丹是不是,你,你陷害我,我要杀了你。”药明用力掐住药童脖子,好在要长老出手够快。
“够了药明,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炼药峰的弟子,不要逼我动手。”
药明失魂落魄的离开炼药峰,抬头望苍天,一时茫然,天下之大,离了炼药峰,他不知该走向何方。
猛地,他脖颈一痛,再次醒来,就到了一出黑漆漆的地方。
“我想找你要件东西,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药明还欲逞强,被收拾了一顿瞬间老实了。
片刻之后,张居安从山洞中走出,掂了掂手中绣着小蜘蛛的芥子袋,那里面有药明全部的灵石,以及……
傀儡丹的炼制方法。
杀了药明,未免太便宜他了。
“师兄出去奔走一日辛苦了。”朱自在等了张居安许久,见他回来,立即迎了上去,很自然的给张居安倒了一杯灵茶。
张居安一饮而尽,“这茶?”
“是哩。”朱自在两眼放光:“这茶是我从花圃中寻得的,小嘬一口就能令疲乏困倦之人精神焕发,灵气十足。”朱自在又倒了一大碗,催促道:“这可是好东西,张师兄快喝。”
张居安接过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无奈道:“茶本来就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更何况灵茶,这一大碗下去,接下来几天我是别想睡着了。”
“哈哈。”朱自在尴尬一笑:“这,这样吗,那张师兄别喝了。”
灵茶唉,倒掉多可惜。
朱自在拿起茶碗一饮而尽。
“师弟你?”他动作太快,张居安阻拦不及。
眼见他还盯着剩下小半壶灵茶的茶壶,张居安忙拉住他伸出去的手,无奈道:“还是我来罢,正好渴了。”
“可是张师兄……”
不待朱自在阻止,张居安已经一口将余下的灵茶全数饮下。
“师弟随我打坐炼化灵茶,否则你我这几天都睡不着了。”
朱自在悻悻,正心虚着呢,不待张居安再劝,就老老实实盘坐在张居安旁边。
这一坐,再次睁眼就是天黑。
朱自在这才记起,他还给张师兄摘了花呢。
“张师兄你好了吗?”朱自在轻轻扯了扯张居安的衣袖。
张居安眼中含笑:“师弟有事?”
“看,花。”朱自在献宝似的取出藏在身后的茶花,花被朱自在用灵力精心养护着,摘了大半天还是维持着含苞待放的模样。
朱自在伸直了手,举着花,口中念着诀。
刹那间,鲜花绽放,灿烂若他如嫣笑颜。
“好看吗师兄?”
张居安看呆了:“好看。”
“我是说花。”朱自在脸微烫:“张师兄看我作甚?”
“我说的也是花。”张居安含笑接过那朵盛放的白色山茶花。
“张师兄也觉得这朵白色的好吗?”朱自在闻了闻手中绽放的红色山茶花:“我也觉得白色更衬师兄。”
他抬头,眼中好似含着无限星彩:“不过,我觉得红色的也很好看。”
张居安点头又摇头,他学着朱自在的样子闻了闻那朵绽放的白色山茶花,双眼含笑:“我是觉得这朵白色的山茶花像你。”
朱自在被他这样不带掩饰的目光直直注视着,终于坚持不住别开视线,“像我一样纯白吗?”
张居安好似才记起朱自在的本体是一只白色的小蜘蛛,他很自然的轻轻嗯了声,将花簪在朱自在乌黑的束发上,满意的点点头:“果然和师弟很相配。”
朱自在错愕的摸了摸发间柔软的花瓣。
原来花是用来簪的吗?
朱自在踮起脚尖。
张居安立即明白他想做什么,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朱自在扑了个空,就要倒地。
“师弟小心。”张居安向前抱住他的腰:“下次可莫要如此鲁莽了,小心伤着自己。”
“张师兄不躲,我才不会摔着。”朱自在小声抱怨,“师兄替我簪了花,我也该替师兄簪上,这样才公平,我若直说,师兄是指定不应的。”
“好好,都是我的错。”张居安揉了揉朱自在的头,精壮有力的臂膀掐着朱自在毫无赘肉的腰身往上提了提:“有劳师弟了。”
朱自在咧了咧嘴,心中欢喜,嘴上却说:“这才对嘛。”
他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的簪了花的仙人,时不时点头:“秀色掩今古,茶花羞玉颜,师兄甚美。”
张居安点了点朱自在的额头傍装愠怒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师兄我何时成了西子,谪仙人可知道师弟不仅改了他的诗,还用来形容一个男人?”
“师兄轻点戳,我哪知道什么谪仙人,只听人念过,觉得很衬师兄才借来一用,实在没有将师兄比作女子的意思,好师兄饶了我罢。”
朱自在自知理亏,又是替张师兄捏肩捶腿了好一会儿,期间好话不断,累得他手都酸了,才哄得张师兄消气。
“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