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吃鬼！”
陈鹊一愣。三个月后没有回来，她以为顾瞻......
额头微微一痛，一个男子站在自己跟前。白衣胜雪，长发如墨，面容精致得没话说，像画出来的一样。
“你......你是......”陈鹊难以置信。
“怎么样？这一身不错吧？”
陈鹊还没有开口，藤妖已经口水直流了：“哇......”该怎么形容这种美貌？它词穷了一会儿，又清醒过来，“你是谁啊？干嘛打她？”
这人一来就用折扇敲黄雀的头，搞得和她很熟一样。它认识黄雀快十年了，可从来没有见过他。
陈鹊内心百感交集，最后化为一丝不满。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张皮，”藤妖在，她改口，“这件衣服，才耗了这么久吧？”
干嘛非得找一张惊艳绝伦的脸才行？害她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
顾瞻笑：“这就说来话长了。以后慢慢聊。”
他手指一晃，结界退散。陈鹊看见身边乌压压围了不少人。
鹿苑：“他是谁？”
“他......”陈鹊不知道顾瞻的新名字，让他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谷枫，刚满十八，还没有娶妻成家，今后请大大多多关照。”
一众女修：“哇——”春天到了！
同修一一向谷枫自我介绍，场面热络得很，陈鹊闪到一边。鹿苑有事，先撤了。
藤妖：“你和谷枫很熟？”
陈鹊仔细想了想，觉得瞒不住藤妖，便坦白。她把顾瞻说成邙山的散修，之前练功出了纰漏，灵魂隐藏在她身边休养。
藤妖反应了一会儿，说：“我从小生活在邙山，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邙山绵延上万里，住在山里的人，你都认识？”
藤妖不吭声了。
顾瞻交际完，来找陈鹊。周围人多耳杂，他捡起两片树叶，各画一张符：“往上面滴一滴血。”
陈鹊：“干嘛？”
“咱俩的灵力都不够，没法以心传声，这是传音符。”
两人在两片叶子上各滴一滴血，两滴血液融在一起，就可以不张嘴而对话了。
陈鹊照做，并把属于自己的树叶保管好。
顾瞻找到了宿主，但功力还在恢复中，目前每天只有大概一刻钟能到达无碍境，具体时段不固定。其余时间境界忽高忽低，大部分时候战力比陈鹊还差。
“所以，你刚才那一下，是瞅准了时机装叉？”
“你就说帅不帅吧？”
陈鹊：“......”
她觉得，顾瞻浪了一圈回来，心态变了。之前挺稳重的，现在是浮夸本夸。
顾瞻暂时不去查询千机盘，每天在竹林里闲逛。
藤妖一看见漂亮脸蛋就头脑空空，对谷枫唯命是从，又给他捶腿，又给他编制竹椅。
顾瞻逛累了，往竹椅上一躺，用扇面挡住脸，闭目养神。
一股冷气扑来，他拿下折扇，一张冷脸映入眼帘。
“你也该勤奋一些。”孟逸说。
“我没有睡觉，我在静修。”
谁规定静修一定要端坐在蒲团上的？只要心绪平和，凝神静气达到神清就行了。
孟逸认为谷枫在狡辩，丢下一句“好自为之”，拂袖而去。
陈鹊非常羡慕顾瞻的体质。躺着就把修为提升了，简直天秀！
三个月一闪即逝。这天早上，她感觉灵力差不多了，说：“我想学习御剑。你教一教我呗。”
顾瞻口述了一遍要领，陈鹊栽了几次跟头，勉强上手。
傍晚，顾瞻把藤妖支走：“既然你都学会御剑了，我们云霄峰上逛一圈？”
“好。现在就行动。”
云霄峰是剑宗的第一峰，掌门所在的地方，因峰顶高耸入云而得名。千机盘就在云霄殿的密室里。陈鹊很好奇盘上会显示什么。
出发前，少不了用一张符。全隐符生效，彼此还能看见。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陈鹊问。
顾瞻耸耸肩：“好用就行。”
以前他觉得自己见多识广，自从升仙失败，时常感慨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
陈鹊在剑刃上滴一滴血，把剑也隐藏了。御剑出发，顾瞻站在她身后指挥方向。
“左左左，好嘞，成功右转了。你真棒！”
剑不听使唤，陈鹊着急了：“我刚学会，还要带个人，有点搞不赢。”
“抱歉抱歉，是我的锅，我太重了，给你增加了负担。”片刻后，顾瞻说，“左左左，哎呦喂，厉害！对，直接撞上去，咱们去把崖壁撞个稀巴烂。砰——”
“你嘴好欠。”陈鹊被气笑了。
灵都峰和云霄峰相距大约两千里，剑行的速度不快，两人边走边聊，倒也不觉得路途漫长。
“我第一次来剑宗的时候，也是这幅情景。”
当年，顾瞻魂穿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经历了一些波折，最终拜了红叶元君为师。没有经历外门期，而是被直接带上了醉叶峰。
那晚和今晚一样，明月皎皎，星河灿烂，长剑不紧不慢地越过一座座山头......
红叶元君？据陈鹊了解，这人堪称“完美”。
“她好像是个天才。”
“嗯。天生灵海，又刻苦精进，我来的时候，她的修为已经是当世第一了。”
那时候，整个修仙界都认为，红叶最有希望升仙。可惜一场诛魔大战，红叶以身镇魔，用自己的灵魂封印了冥渊。
“她真了不起。”陈鹊想，红叶活脱脱一个救世主。
“她这么做，是为了赎罪......”
话没有说完，目的地到了。
脚下云雾缭绕，人走在峰上，像步入了仙境。
大殿气势恢宏，巨大的斗拱层层叠加，错落有致。在斗拱的支撑下，屋檐向外延展，像巨鸟伸展开翅膀一样，高挑上扬，庞大而不失轻灵。
“当啷当啷——”四角的铎铃响个不停。
全隐符失效了。两人赶紧溜进云霄殿里。
千机盘近在眼前。“就这？”陈鹊皱眉。
一个圆盘，直径大概一米，斜放在一根一人高的石柱上，中间透明，像是镶了一块白水晶，边沿刻着八卦图案。
“这就是从天而降的神石？”陈鹊怎么看都觉得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催动千机盘有两种方式，使用掌门令，或者达到无碍境。留给顾瞻的时间不多了，他将全身的灵力汇聚在右手，再把手掌放在石盘中间。
白水晶亮了起来，陈鹊又惊又喜。只见里面光波流动，很快，边沿的八卦图依次发亮，几秒后全都散发着灼灼白光。
顾瞻碰了一下“乾”，陈鹊立刻看到一幅景象：
醉叶峰上乌云笼罩，元虹穿透云层，把天划开了一个口子。只一瞬间，云消雾散。金光顺着裂口下落，在峰顶筑成一级级台阶，天地间异彩纷呈。
顾瞻推开天门，光影涌动，汽车，广告牌，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一一闪过。突然，烈焰扑来......
隧道裂开，眼前只剩下成千上万的碎片。
陈鹊惊呆。她的身影出现在碎片中，背书，考试，赶地铁，熬夜加班......学生时代和工作时期的都有。
“怎么会有这么多我的画面？”
“这个眼镜妹是你？”顾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轰——”千机盘忽然抖动了起来。与此同时，边沿的白光逐个熄灭。等到“乾”处也一片暗淡，白水晶咔地裂开一条缝，碎片消失。
变故发生得太快，陈鹊目瞪口呆。
顾瞻把手掌放在石盘中间，千机盘毫无反应，他说：“它坏掉了。”
“啊？”陈鹊懵圈。
密室的门开了。她顿时神经紧绷。
顾瞻笑：“我们一进云霄殿，他就知道了。”
一个须发灰白的男子走进密室。这人一身灰白衣袍，胳膊上搭着一柄拂尘，步伐气定神闲。看到他们，没有生气，也不惊讶，只是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沟壑纵横。
“掌门好。”陈鹊行礼。
祝余点点头，望向一旁。
顾瞻：“咱们不要再以师徒相称了，我从头开始，宗门的事......”
旁边的两人聊了起来，陈鹊在密室里转一转。
她找到一本厚厚的书，翻开，发现是剑宗的宗谱。
第一页她只知道红叶元君。顾瞻之后，是他的一众徒弟。祝余排在首位，算一算时间，他们认识快三百年了。
千机盘裂了，掌门令上镶嵌的千机石也跟着裂开了一道缝。祝余试着修补，不起作用。顾瞻可以，只是效果微弱。
“千机石你拿走吧。”祝余说，“好像得用无碍境的灵力。”
顾瞻若有所思。祝余捋一捋胡须：“修好了你再还给我。”
顾瞻：“......好的！”
两人四目相对，笑起来。
“有些仪态你得改一改，不然很容易让人认出来。”
摇光峰找到了上乘根器，祝余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人才是一个门派的未来，他时刻关注着谷枫的动向。
灵都峰在祝余的视线范围内。谷枫摇扇子、走路、侧身一躺的姿势和顾瞻如出一辙，祝余不禁起疑。今晚闯进云霄殿里，他便十分确定。
“眼睛忒毒。”祝余心细。顾瞻自愧不如。
自从黄雀涌出灵海，祝余对她也很关注。剑宗人才济济，他很高兴。
陈鹊又翻了几页宗谱，和顾瞻原路返回。
“红叶前面为什么只有二三十个人？”
“因为我只认识这么多人。”
宗谱是顾瞻编纂的。大战过后紧接着天灾。山火、洪水、地震接连爆发，他尽可能保住了剑宗的一部分修炼秘笈，别的资料，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其他各派也是同样的处境。当时，整个元极大陆，面临真正意义上的“百废待兴”。
陈鹊：“听起来，这里的文明几乎断代了。跟咱们的史前洪水一样。”
飞剑越过山头，一个猛地转弯，顾瞻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急忙抱住陈鹊的腰。
“麻烦这位仙师慢一点，我功力不济，容易头晕。”
“再不把咸猪手拿开，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飞？”
顾瞻松开手：“并没有很咸。”
陈鹊被逗乐了：“话说，你升仙的那天，我看见元虹出窍了。”
“不应该啊。山洞距离醉叶峰......”顾瞻不说了。陈鹊一来，元极大陆上的未解之谜似乎变多了。
回到灵都峰，天刚蒙蒙亮。
陈鹊每隔几天要去看望莫聿，最近都是两人一起。
莫聿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上次见面还能勉强想起他们的名字，这次连人都记不得了。阿花介绍完，莫聿才放下防备。
“你们要好好的，不要吵架，互相信任......”
说着说着，莫聿抓起两个年轻人的手，放在了一起。
陈鹊嗖地一下把手抽了回去。
顾瞻：“我长刺？”
陈鹊尴尬一笑。
“长老还有好转的可能性吗？”回去的路上，她问。
顾瞻摇头。修行说到底是在天争寿，不能升仙，终有一死。
回到竹林，看见鹿苑在招手，陈鹊过去，顾瞻远离，藤妖追随美的脚步。
“你怎么还跟他走得这么近？”
鹿苑看不惯谷枫的做派。懒散，显摆，油嘴滑舌。她私底下提醒过几次近墨者黑，可黄雀明显没有听进去。
“他其实挺好的。”陈鹊说。
鹿苑叹气：“你别被他的脸给迷惑了！”
“和脸没有关系。我以前就认识他，知道底细。”
鹿苑继续叹气：“人是会变的。你们都多久没见了，他现在一看就不靠谱。”
陈鹊想说“也没有多久”，又怕解释不清楚，立即转移话题：“我刚才去看莫长老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鹊在顾瞻的指导下进步显著，就想帮鹿苑也要一份修炼意见。
“她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