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君'章二十六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鬼谷的书阁放的都是这种东西？”扶祁将一摞书放在思季面前，随便抽了几本，都是民间烂大街的话本子，更过分的是其中还附着几张春宫。
思季拿起书，笑得有些暧昧，“怎么了不行吗，这是我的私人书阁，放点我的小爱好碍着你了？”
“这不是你们鬼谷的书阁吗？”
“鬼谷的不是我的吗？”思季眨眨眼。
扶祁：“……是”
思季得意地笑了笑，勾住扶祁的脖子，将手上刚刚拿着的那本书翻开，做作地在扶祁面前晃了晃，“这都是我的收藏，怎么样？”
拍下思季的手，扶祁抢过他手中的书，随便翻了几页，鄙夷的表情就没变过，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看扶祁那表现，思季以为扶祁终于体会到了这些东西的魅力，刚想说什么，扶祁就将话本“啪”的一声合上，扔回给思季。
“我以为它只是老土，没想到还很扯。”扶祁有些无奈。
“怎么扯了？”思季翻开扶祁方才看得那几页，愣是要看穿了也没发现什么离谱的剧情。
“你看这，这。”扶祁用手指在话本上打圈 。
扶祁指着的地方讲的是话本里的男主角儿因为救驾有功被皇帝赏赐的地方，上边写道——‘御前侍卫xxx救驾有功，赏黄金百两，升为轻车都尉’
“这怎么了？真没看出来。”思季还是不理解。
“不是你傻呀，先不说御前侍卫怎么还能成为轻车都尉，直接侍卫变武官，主要是御前侍卫至少还是个从二品，怎么救个驾还成了从四品，这皇帝恩将仇报啊？”扶祁十分无语。
听了扶祁的解释，思季翻了个白眼，不是，看这种民间话本还带脑子看，这就是扶祁的不对了吧。看的是话本不是古籍，讲什么真啊？
“以后少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扶祁戏谑道，感觉也算是在思季那里扳回一城。
“什么叫没营养的东西？这都是我的宝贝儿，况且我平时也不离开鬼谷，不也只能靠这些个民间话本子来了解一下现在世间发展成什么样了。”思季撇撇嘴，“况且你那什么二品四品的谁在乎呀，消遣儿的东西那么认真做什么。”
扶祁无言以对，便又开办“正事”，上了书阁二楼找书，思季就看着扶祁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就是没找到想要的书，都给思季看困了。
你说这扶祁是抽什么风，有什么东西非得弄清楚呢，思季不解，他这个书阁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各朝野史，几千本书，这扶祁眼看都翻了一半了，还没有找到想要的吗？
扶祁不会想找什么禁书吧。
想到这思季就精神了，这不踩他点上了吗？他放下手中的话本，蹦蹦跳跳上了二楼，轻声跟在扶祁后边，在扶祁认真找书的时候，踮起脚凑到其耳边说：“你想找的东西我有。”
扶祁被吓了一跳，一脸警惕地转身，看到是思季才松了口气。
这人走路没声啊。
“什么叫你有？你知道我要找什么？”扶祁问。
“当然，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能理解的。”
“你理解什么？”扶祁皱了皱眉。
“还能理解什么？”
扶祁：“……”
所以到底是理解什么啊？思季在他面前挤眉弄眼的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见思季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拿出一本小画册，外表看着花里胡哨的，颜色更是鲜艳无比。
“这什么啊？”扶祁半信半疑地将画册接了过来。
思季双手抱臂，昂了昂头，示意他翻开看看，然后他就眼看着扶祁从一脸平淡地翻开册子，到绿着脸把册子“啪”的一声和尚，最后一脸阴沉地盯着思季。
整个过程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思季却在扶祁脸上看到了不同的“姿色”，这让思季忍俊不禁，笑得肆意张扬，好一会在缓过来，斜身靠着书柜，眉眼弯弯地看着扶祁。
他也没想到扶祁那么不禁逗。
笑完之后，也许是才发现不太礼貌，思季讨好似的拍了拍扶祁的肩膀，但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抚作用，反而让扶祁怒意更甚。
“思季，这不好笑！”扶祁忍着动手的冲动，将画册扔了回去。
“好好好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了可以吗？”思季语气里带着撒娇，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是在挑衅。
扶祁也懒得和他计较些什么，转身坐到窗边，一个人生闷气。
忽然，扶祁眼前出现了一个暗蓝色的香包，发出淡淡的梨花香，他下意识地伸手拿过香包，反应过来后仰起头，想递还给思季。
不过思季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盘腿坐到扶祁旁边，挪动着屁股离扶祁进了些，道：“不用还，我送你的，我有好多呢，安神的。”
“送我干嘛？”
“道歉啊，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那么清正廉洁看不得那些东西，真不是故意欺负你的。”思季双手箍着脚踝，身体前后摇晃，后倾抬头时雪白的脖颈得到微微拉伸，逆光之下更显线条。
扶祁看着思季，自己都没发现眼神中的灼热，等思季忽然坐直身体偏头看向自己时，他才慌张地收敛目光。
交错的视线之下，莫名的情绪潜滋暗长，一发不可收拾 。
扶祁将思季送的香包挂于腰间，随后把原来的那个取了下来，顿了顿，拍到思季手中“回礼。”
“所以你原谅我了吗？”思季眨巴着大眼。
扶祁看向别处，别扭地回了声：“嗯。”
随即又补充道：“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我是真不知道嘛，你看咱俩虽然现在关系算是不错，但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所以总会触你霉头的。要不咱今天就聊开了，你先来。”思季建议。
“来什么？”
“来……把你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事从头到尾说一遍，主打一个弥补前十几年错过的交情 ”
扶祁：“……”
……
这天思季和扶祁的确聊了很多，虽然没有从小到大那么夸张，但记忆较深的事都和对方分享了。
扶祁还和思季讲了许多他身边的人，谁是真心好，谁看起来就坏，谁又一堆心思云云。思季相比起来就没有那么真诚了，哪里不真诚呢？就是他把自己小时候那些丢人事儿都自动删去了，并且把自己吹得无所不能。
扶祁自然是看出来了，不过并没有拆穿，在一旁听着思季高谈阔论，时不时附和两句，倒也有些乐趣。
“欸，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想找什么啊，我看你快把书阁翻个底朝天了还没找到想要的，我这才以为你想找那种书的。”思季道。
“也……没什么，只是有个事儿堵在心里挺久的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想找找相关书籍。”扶祁也才想起正事。
“你想找什么和我说呀，我肯定知道。”
“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
扶祁抿嘴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就……感情方面的……”
“啊！”思季突然站起来，把扶祁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没想到思季只是一脸八卦地看着扶祁，兴奋极了，“扶祁！你这是看上鬼谷那个好姑娘了啊？”
想了想，思季又觉得不对：“可是这几天你也没有见到什么小姑娘啊……等等，你不会看上雾渊了吧？！那可不行啊，他有心上人了！”
思季的话一句比一句大胆，还一惊一乍的，搞得扶祁心脏都不好了，他白了一眼思季，道：“你别管，你就说有没有吧。”
“有啊，肯定有啊，这你就问对人了，我作为一个祖师级别的话本读者，你这么些情情爱爱、你来我往的剧情不是信手拈来吗。”思季很自信地眯了眯眼。
扶祁摊开手，一副索要的样子。
“等着。”思季拍下扶祁的手，起身到书柜前翻找，不多时，便拿回一本一看就尘封许久的书。
思季拍了拍书，将其放在扶祁面前的桌子上，装作郑重其事地讲述这本书的“历史”：“这是之前不知道从哪寻来的，放久了就忘了，今天突然就记起有那么一本书了。它绝对符合你的要求。”
“别又是什么无脑话本。 ”
“啧，你懂什么，感情方面的事，你不看话本看中药集吗？”思季白了扶祁一眼。
犹豫了一会儿，扶祁眨眨眼，还是拿过那本书。
书中开头的介绍让扶祁起了些兴趣，他竟饶有兴味看了下去。
故事情节不算太绕，主要就是讲两个……男角色之间的分分合合。
两人在相遇的第一面就给对方留下了深刻记忆，以至于后来在闹市中重逢还能一眼认出对方，在朝夕相处中，他们慢慢表露心意，回想起一开始动心的画面，惊然发觉，“当一个人频频打破你的例外而你却不在意时，这就叫喜欢。”
扶祁突然停下了翻页的动作，反复琢磨着那句话，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思季的身影——那个第一次让自己手足无措掩藏情绪、常常令自己欢喜的人。
或许到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面对思季时一次次的反常，叫喜欢。
突然放下书，扶祁直勾勾地看向思季，让思季吓了一跳，刚想问怎么了，手就被紧紧握住。
“你又怎么了，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思季挣脱了几下未果，认命般地开口。
“思季……”
“嗯？”
“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
“嗯？！”
空气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好半晌，思季拧着眉问：“你受什么刺激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说着，手探上扶祁额头，又在其脸上摸了摸。
“我是认真的思季，你难道不喜欢我吗？”扶祁一副受挫的样子。
“不是……你怎么就突然这么说呢？”思季抽回手，有些不解。
“我看的啊，这本书上说的，里面的每一个场景都让我想到你，这怎么不是喜欢呢？”扶祁一本正经地说着让思季迷糊的话。
姑且不说扶祁是怎么靠看话本知道自己喜欢谁的，就算扶祁真喜欢思季，他们也才认识一月不到，而且这个突如其来的表露心意，太仓促了些吧。
“扶祁，你能不能少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啊。”熟悉的话语，说的人变了。
扶祁眼中染上受伤的神情，缓缓低下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是，你……”服了。
这副样子和谁学的啊。
思季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