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众人包括江玥和朱憬怀都下意识将视线移过去,少主?谁?
一个矮胖却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护卫站在门口,看着像是是管家之类的人物。
中年男人向江玥的方向跑过去,猛地扑跪在地上,“少主,您和老爷负气也不该一直不回家啊!老爷一直在派人寻您,快跟老奴回去吧。”
也不管江玥是否理他,他自顾自哭诉,“老爷已经派人去直隶寻您,您居然未出京城,好在老奴今日运气好,竟在采买时遇到了您。”
他嘴里不停地叨叨老天爷对他有多好,把他家丢失的少主送到了他眼前云云。
江玥想,这人都把他家少主认错了,怎么还能哭的如此真情实感令人动容?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但做人还是应该善良一些,江玥想。
她止住想冒充人家少主的冲动,“大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少主!”
“啊?”中年男子抬头。
他仔细看了看江玥的脸,随后满脸宠溺,“少主您总是这样玩笑,老奴看着您长大的,就算您化成...呸呸!不管您变成什么模样老奴都能认出来。”
江玥颇觉奇怪,难不成她真的和他口中的少主长得很像?
她正思考着,中年男人架起江玥一只胳膊就要拉她往外走。
不对,江玥意识到哪里不对,不会是拐子吧?
万一给她下药......
江玥瞬间警惕,她运起内功将人甩开,中年男人一时没有防备,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们有问题!”江玥看向赵掌柜。
赵掌柜急忙上前,“来人,将他们绑起来送官府!”
瞬间从后堂出来二十几个伙计,四人将那位老管家围起来,其余人跑出去追门口那几个护卫模样的人。
中年男人满脸震惊,竟说不出一句话,就这样被五花大绑地带走了。
乱哄哄一场闹剧,赵掌柜赶紧安抚在场的客人。
他得到江玥的暗示,笑着说:“诸位受惊了,今天在场所有人的饭菜由我们东家请了,请大家随意吃喝!”
大堂很快又热闹起来,或激动或惊奇地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朱憬怀盯着江玥,这位到底是哪家的少主?
他轻嗅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味,与昨晚他在大理寺监牢房顶上嗅到的一模一样。
她到底是谁?昨晚为何要去大理寺?
难不成是要替太子做什么事情?
想到她的本事,确实是有可能的。
江玥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发现这位贵人正在盯着她看。
刚刚的事江玥颇觉晦气,又看到这人打量她的眼神十分赤裸,很是不悦。
说来江玥的脾气并不好,就算眼前的人真是那位,她这个时候也不想恭维他什么。
只是瞥到他右手上的梅花斑,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的不悦。
朱憬怀终于注意到眼前这位姑娘情绪不大好,但鉴于对这个人太感兴趣,朱憬怀笑着提起刚刚被打断的话题。
“请公子为我解惑,我中了什么毒?”
“公子这梅花斑可是天生的?”
梅花斑?朱憬怀看向他的右手。
两个月前他生了一场病,病容残损,浑身无力,时时精神不济,他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多了这梅花胎记。
“两个月前出现的吧,医师说是因为我祖上有人有这样的胎记,一场大病让它慢慢长了出来。”
御医给的诊断?
是因为医术有限还是已经被人收买?
看来这位殿下的处境不妙啊!
“让我诊一下脉吧。”江玥毕竟也算是医者,谈起医学相关的事,她的状态也慢慢恢复过来。
朱憬怀将信将疑,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竟能比御医更厉害吗?他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随便让人诊脉的。
只是直接拒绝的话,怕是很难再和她搭上话。
不对,这位既然很快就会嫁入刘家,不至于找不到人。
“多谢小公子,我家中有医师,不劳烦你了。”
江玥挑眉,竟然拒绝她?
逍遥散这种毒有些复杂,因为实在难得,便可以用来做一些大事。
比如,太子就把这毒下给了自己的亲弟弟。
坦白讲,江玥也不敢保证能解此毒,师父一直不肯给她配方,弄得江玥愈发好奇。
江玥这种年龄最受不得长辈的激将,师父越是神秘,江玥就越想研究清楚。
眼前这个好机会,江玥实在不想错过。
只是,这事不急在一时,她既知道了此人身份,他必定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二人礼貌告别,朱憬怀回了王府,江玥去研究自己刚刚诊的脉象。
皇家的事无甚新意,东宫这个位子自来就是不好做的。
如今的太子殿下自出生起就被封为储君,如今已有二十年。
江玥不清楚皇家贵族的事情,但这位太子殿下竟能一直和陛下父慈子孝,便知这位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奈何,江玥因为一些原因不喜欢他。
既然不喜欢他,她便去他对手那里玩玩。
这几日,户部尚书梁静海家里开始张灯结彩,大人要嫁女,还是要去做王妃,阖府上下没有不高兴的。
除了要嫁的梁晚儿本人。
“姑娘,您要多笑笑,这般僵硬着面容,殿下怎会喜欢呢?”
梁晚儿的贴身嬷嬷循循善诱。
梁晚儿坐在梳妆镜前,听着嬷嬷的话,努力地提起嘴角,露出两排贝齿。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嬷嬷却十分有耐心,“姑娘,笑的太大了,您这样的樱桃小嘴最好看,您不要张得太大,再小一点,对就这样。还有,您的眼睛也要笑。”
这位朱嬷嬷是梁晚儿的奶嬷嬷,自梁晚儿出生起就一直照顾她。
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梁晚儿,除了这位嬷嬷再无第二人。
朱嬷嬷对着身边侍奉的丫鬟们说:“咱们姑娘最有福气了,其他几位姐儿年长些,那时老爷的官职不高,只能配些普通官宦子弟,咱们姑娘可是要去王府做娘娘的。”
丫鬟们也十分赞同这句话。
她们是专门买来给姑娘做陪嫁的,到这府上不过几个月,以后若能去王府当差自然是天大的福气,所以她们照顾姑娘一直尽心尽力。
只是,姑娘似乎不愿意嫁给王爷。
姑娘总是冷着一张脸,便是老爷和夫人来她也没给过好脸色。
可是圣旨已下,板上钉钉的事,再也不能更改的。
朱嬷嬷待她们很好,所以她们也总是跟着朱嬷嬷一起劝解自家姑娘。
就拿刚刚这事来说吧,姑娘总是这样冰着,婚后若是王爷不悦,姑娘不会有事,他们这些跟着的人怕是要战战兢兢过日子了。
说来他们姑娘也是可怜,刚出生就没了亲娘,他们听说,姑娘虽养在夫人身边,但不如几位姐姐过得好,这叫嫡庶有别。
如今姑娘总算要熬出头,别说是以后各位姐妹们见面,便是老爷夫人都要给姑娘行礼的。
她们一直觉得,只要姑娘肯想开点,以后的日子肯定是可以扬眉吐气的。
梁晚儿不知道这些丫鬟们对她的期许,她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日子,等着婚期到来。
南烟王大婚是皇家的大事,礼部早已准备妥当,按部就班地推进行程。
“二弟可算是长大了。”太子朱憬盛笑着和他面前的皇帝父亲说话。
“没几天了,你多盯着礼部,别出了叉子。”
太子已入朝三年,如今正在礼部历练,朱憬怀成亲和就藩的事都是由他主理。
“是,父皇放心吧。”他做事一向是让人放心的。
皇帝知道这个儿子的本事,只是二儿子的别扭之处他也明白一些。
京中不缺好闺秀,只是京中势力错综复杂,大家算起来都沾亲带故。
朱憬怀不喜梁家和东宫走得近,这一点他知道。
只是议亲时梁家的政治倾向还没有如此明显,谁知赐婚后这人不亲近自己未来的女婿,竟然和太子走动更多,真是令人费解。
梁静海毕竟是内阁重臣,他无过错,这婚事便不可轻易取消。
看着近些天朱憬怀愈发疏远他,皇帝陛下也很难办。
其实皇帝想过,再给二儿子赐几个出身高的侧妃,奈何这孩子因为和梁家的亲事,对赐婚十分抵触。
皇帝只能作罢。
说来作为皇帝,寡情一些很正常,更是没必要去哄儿子。
这位景德帝当然不是个重情的人,奈何他的儿子不多,如今长大的儿子也就两个,老二成了亲就要去藩地,这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还是有些伤感的。
只是这孩子与他不亲,皇帝明白,大约是因为他母亲的事。
皇帝陛下也给人做过儿子,自认为可以理解朱憬怀的想法,他也就不强求了。
“老二去藩地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太子笑着打趣:“父皇您总是说二弟老实,他要东西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户部侍郎还悄悄找儿臣抱怨来着。”
“怎么,梁卿没找你?”皇帝打趣。
“梁大人可是二弟的老丈人,只怕还嫌给的不够多。”太子也是个风趣的。
皇帝听着这话却是皱眉,“你去和梁卿说,还是要有些分寸。”
太子却是不以为然,“藩王去藩地后三年回来一次,平日里是再见不得面的,二弟就要离咱们远去,多给他一些也没关系。”
太子看着皇帝脸色越来越不好,赶紧闭上了嘴。
出乎太子意料,直到他回宫,他爹却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宫里的这些戏码时常上演,朱憬怀却很少注意。
实话讲,他其实跟他爹不熟。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是朱憬怀和皇帝相处的准则。
窗外染上了墨色,悦凌客栈最好的房间里,江玥将手中的药材放下,起身换上一身黑色衣衫,叮嘱阿顺,“你在这里等我,我晚一些回来。”
“姑娘要去哪里?”
“南烟王府。”
半个时辰后,南烟王府正院聚集了不少人。
南烟王朱憬怀躺在正殿前的竹椅上。
月光皎洁,将院中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江玥站在庭院中央,脚下躺着三个人,其中一人已没了呼吸。
她被侍卫层层围住,一层层长刀对着她。
江玥踢了踢脚下的人,又故作害怕地看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刀刃,“殿下,草民绝对没有恶意,他们三人在府外鬼鬼祟祟,草民便顺手抓了来。”
杀了一个,打晕两个。
“他们是草民给您的投名状。”她一脸诚恳,还带了些谄媚的讨好。
下午大理寺送消息到王府,白日里那位唤眼前人“少主”的中年男子竟出自安国侯府。
知道安国侯府小侯爷是女子的人很少,不巧的是,南烟王朱憬怀正好是其中之一。
朱憬怀仔细打量江玥,她竟是安国侯的女公子?所以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可她为何要去大理寺监牢?又为何要借用刘家姻亲的身份?
还是安国侯真的要把女儿嫁给刘钰?
难道安国侯已在暗中投了太子?
这事太诡异了!
这位小侯爷今日又为何来他府中?
“江公子的行为实在令本王困惑。”
江玥笑嘻嘻,“殿下哪里困惑,草民可为殿下解答。”
随后一脸为难,“殿下可否让这些人收了刀,吓得草民直打哆嗦,这样如何为殿下解惑呢?”
听着她中气十足的两句话,朱憬怀笑笑,“本王倒觉得江公子胆识过人。”
安国侯的小侯爷久经沙场,会害怕这几个侍卫?
随后却又转了话锋,“不过女孩子会怕也正常。”
咦?怎么看出来的?江玥奇怪。
江玥看他回首示意侍卫们退下,她将手中的剑收起来,“殿下怎的这般说,只因草民胆小就断定草民是女子吗?”
朱憬怀起身,缓步走到江玥身前。
他示意准备上前的侍卫别动,仔细盯着江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