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觉缠着林歇的手臂，微晃了两下，慢慢站了起来，他望了望仍站在台上，正要向下走，微微晃了晃的戚映，小幅度晃了下手中的刀，戚映被死镰划开的伤痕之上附着的丝丝缕缕黑烟飘回刀刃。
戚映撇了撇嘴，慢慢飘到台下，叶江雪神情忧心又骄傲，互相交杂着，虚浮于面上，赶忙快步走上来，扶住戚映。
“师尊。”戚映面色略略有几分苍白，在叶江雪的搀扶下，走到林歇面前，轻声道，“师弟，承让了。”
“戚师兄果真厉害，师弟自愧不如。”程觉缓了一会，笑道。
“啧。”戚映皱了一下眉，用一种意味难明的目光盯着程觉看了好一会，慢吞吞道，“等几年后，若师弟修为与我相同，胜负难定。”
他顿了顿，总结道：“自愧个头。”
听闻此言，程觉怔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哈哈哈哈，师兄此言可真是，我也是这样觉着的。”
没有理一旁叶江雪难以言喻的古怪神情，程觉戚映对视一眼，皆笑起来。
林歇站在程觉身边，带着淡淡笑意，默默见着两人相视一笑的模样，面上浮现淡薄的怀念之意。
程觉按耐下心中浮起的怪异的熟悉感，微微侧过脸，对着林歇轻声道：“师尊，弟子输给了师兄，没能达到师尊的期望。”
他抬起头，露出一副难过失落的神情。惹得一旁还未离开的戚映瞠目结舌，心中啧啧叹道，真不愧是你，一套又一套，若是当年自己能多向程觉学个两招，说不定…
他想着，不知是想到了何处，神情黯淡了下来。
…
戚映回过头，拂去叶江雪伸过来想要扶着他的手，轻声道：“师弟不必相扶，我并未受伤到于行走有碍的地步。”
“可是…”
“不必。”未等叶江雪说完，戚映笑了一下，轻声道。
叶江雪犹豫了一下，眼中的不耐烦与轻蔑之意流露出，与面上忧心的神情交织，显出几分扭曲，他松开了手。
终于松开了，戚映想着，松了口气，又转念道，啧，程觉该不会现在就想赢我吧。
他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情状，默默抹了一把脸，呵呵，我会被打死的。
腿与肩膀上的伤仍旧隐隐作痛，戚映轻微嘶了一声，眼神暗了暗。
黑气被死镰刀锋吸走后，倒不会自伤缝中源源不断地吸食灵力与生气了，但刚才的比斗中，损失的灵力与生气也并非微乎其微，戚映能感到自己的身体仍有些虚弱，不由得暗骂一句，真是离谱的灵武能力，这种买一送一的灵武…
不要也罢，戚映忽得意识到程觉灵武的来由，转折想道。
若是被程觉得知戚映暗骂的话语，定会大声抗义，怎么着，你灵武吸食血液淬刀的能力就不离谱了是吧，更何况，作为戚映作为主角，灵武的能力也并不止如此。
嗯，虽然死生镰的能力也并非吸取灵力与生气这一种。
程觉并没有听到戚映心声的特殊能力，以上也不过是某些臆想罢了。
他现今正向前弟子位走去，一边慢吞吞地走，一边低着头，听着林歇皱着眉头说话。
“并非未达成我的期望。”林歇一板一眼地道，瞧了一旁作出一幅垂头丧气模样的程觉一眼，“你们修为相差并不算微小，并不是其他外物可以补足。”
林歇顿了一顿，继续道：“倘若你当真赢了戚映，那我倒要怀疑一下戚映这段时日都在做些什么了。”
然后再快乐地把他的头打爆，好唉。
程觉笑了一笑，眼睛微微眯起，温声道：“戚师兄这段时日一直在雪顶上炼功，并未偷奸耍滑。弟子也会更努力的修炼，追上师兄，不给师尊丢脸。”
“嗯。”林歇应道，轻轻拍了拍程觉的肩膀，道，“你从来没有给我丢过脸。”
他的声音很轻，又有些浮，带着整个人都凭空添了些许虚无的意境。
程觉没有听清，他轻哼了一声表示疑惑：“嗯？”
“没什么，程觉，你天赋很高。”林歇声音淡淡，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但尽力而为便好。”
“弟子明白。”程觉向着林歇怀中又靠了一靠，抓着林歇小臂的手使了几分劲，他回道，“弟子自当尽力而为。”
林歇神情不明地看了看贴过来的与自己身量相差无己的程觉，没有回话，也没有躲开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扶着程觉的手臂也不仅更多了一分力。
这样沉默了几分，程觉忽然看向林歇，轻声问道：“师尊可以帮我上一下药吗？”
他露出一服可怜兮兮的神情，声音也可怜兮兮，露出几分忧虑：“师兄下手可真巧啊，正巧划在了弟子的脸上，不会留疤吧？”
……
不巧，这个位置，一定是戚映故意的，就与你下意识一刀砍在戚映右臂上一样。林歇有些心虚。
会留疤，不过还是很好看。林歇回忆着，思绪乱飞着，面上浮现出一层极薄且不易发现的红，看呆了一旁正撒娇卖乖讨好处的程觉。
林歇手虚虚握成了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道：“修真者，何必如此在意容貌？”
他眼神有些躲闪：“更何况，即便留疤，也一样好看。”
他更喜欢程觉眼角留有一道长而浅的疤痕的模样，更添了几分野性。虽然林歇并不明白程觉为向要留下这道疤痕。
不过现在的确除不了这么深的伤囗留下的疤痕，忽略了莺草峰上那一坨的情况下。
“是吗！”程觉看着林歇面色微红，眼神微闪的模样，又听到林歇说自己好看，兴奋的手舞足蹈，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颇有些自得，语无论次道，“那我一定给师尊…，天天看，看，呃，我是想说，都很开心，一定会师尊看到我，呃，我是想说，师尊很漂亮！”
我在说些什么？程觉偷偷观察林歇的神情，忽得发现林歇平静地神情之下，遮掩着细微的自得之意，像一潭结了冰的池水，冰面冷而静，冰面之下却是荡漾着的池水。
很像是一只微微扬起头，极力表现出平静的毛绒绒小猫。
他忍下心中不断涌起的想要摸摸小猫下巴的大逆不道又让人心动的想法，低着头听着林歇平淡的声音。
“可以。”哦耶！！
“你身上的伤比面上的重，更该重视，不要太重视面容。”
“哦。”不重视面容怎么行，我还要靠这张完美的脸勾引某只像小猫一样的漂亮小龙。
“走吧，我去给你上药。”林歇垂下眼帘，声音淡淡道，他的话音刚落，这一具灵力分身“嘭”地一声化作灵气，丝丝缕缕的买气涌回端坐于峰主长老席之上的林歇体内，他“嘭”地一下站起身，向着底下乖乖站着发愣的程觉快步走去。
“林歇？你要去哪？”一旁本正看着其他弟子比斗的杜还春被林歇这突然站起吓了一跳，他疑惑道。
姚山行与寒铁衣也投来疑惑的目光，两只小小的小崽子报着寒铁衣的腰，也看了过来。
这是在华光城捡回来的那两个小孩子，两个小朋友在弟子位上坐着害怕，跑上来缠着寒铁衣要抱抱，这时也转过脸，口齿不清的软软道：“师伯伯去哪里呀。”
“帮我徒弟上个药。”林歇脚下未停，随口答道。
宠徒狂魔杜还春与姚山行毫不意外，热情洋溢道：“戚小映和程小觉打的太认真了，伤的挺多，你快去吧。”
只有被两个小小团子一样缠住腰动弹不得的新手师尊寒铁衣露出了两分茫然，师尊是这样事事都要照顾到的吗。
原来是要这样，师尊真的是不好当，寒铁衣僵硬的一动不动，手中小心翼翼地抱着剑，任由两个弟子抱住自己的腰像两块粘糕。
他面上仍一片严肃，心中默默想。
“唉，师尊呢？”江夜明走了过来，他身边的李华一幅魂飞天外的模样，仿佛被江夜明那有进步但不多的唢呐声击穿了魂魄。
跟着江夜明的灵力分身已重新化作灵力回到林歇体内了。江夜明抬头抚了把额上冒出的汗珠，甩了甩手，抬头却见峰主长老席上不见林歇身影，他疑惑问道。
“给程觉处理伤痕去了。”杜还春笑道。
“啊，这样，我也要师尊帮我处理伤！”江夜明兴冲冲向下冲，被魂重新飞回来的李华一把拉住。
“你哪来的伤。”李华翻了一个白眼，无奈道。
“哦，对哦。”江夜明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受伤，顿时沮丧极了。
“日后倘若你有伤我帮你处理，”李华悠悠拍了拍江夜明的头，说道，“别去麻烦师尊。”
“啊！真的麻？”江夜明环过李华的颈子，乐呵呵的笑道，“师妹你真好！！！”
“不过，师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江夜明有些扭捏。
“没什么不好！”李华掰开江夜明环着自己脖颈的爪子，道：“闭嘴，不然我揍你！”
不远处的小竹楼里，程觉扭捏的脱去短褂，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轻飘飘道：“师尊帮我给背上的伤涂下药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