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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童话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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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天里,我都没睡好觉,加之那姓李的频频送礼来,好几次还送上门来了,吵得我头疼。

虽说礼物一次比一次丰厚,那六块金都变成十二块了。但我知道天上没白掉的馅饼,跟我之前收到的礼物不同,他这些东西我收了一次就没有回头路了,所以我都叫周管家推拒了。

周管家往金边雕花杯子里倒红茶,端给我,说:“那李息都已经上门两回了,现在还在候客厅等着呢,不请人进来喝杯茶,似乎不大礼貌。”

“来了一次,就会来第二次,你以为他这么好打发?”

我放下手里的书,端着茶喝了一口,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最近思绪乱,喝这茶都觉得各外的涩,抿了两口就搁下了。

“秦贤说给我报了个马术班,明天上课,以后这个时间点我都不在,辛苦你,扯个类似的谎把他打发了得了。”

我在很多人面前都直呼秦贤的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管家点头,便去了。

李息的打扰只是让我烦躁的一小部分原因,更大的一部分,是因为我抗不住人言可畏,秦贤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就能扰得我思绪混乱。

某天,这里忽然刮起了风,可能是台风天要来了,着风格外的寒。

也就是在这么大风夹着细雨的晚上,我刚从浴室出来,在房间里听到了啪啦啪啦的声响,应该是从阳台外传来的。

我跑出阳台一看,才发现我之前放在阳台边缘上的一本书被风刮了下去,是那本《格林童话》,之前被我随手搁在看台上的。

我吃了一惊,连忙抓着护栏往下看,看看下面有没有人路过。但幸好沈宅里的人已经被遣走了不少,下面是片平草地,没人。

但继而,我看见那本书被地心引力重重地磕在地上,书脊被似乎被磕坏了,松散的纸页像雨珠落地一般破碎、散开。散花一般落了满地,风一紧,泛黄的纸页被风一刮,顿时飞了老远。

我的心里似乎有个东西“咯噔”地响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也飞走了一样。

我几乎是不加思考地飞跑下楼,穿过客厅那条极长极宽的路,穿过雨幕,把大风甩在身后。

雨越下越大,雨珠打在我脸上,我觉得脸上很重。

我只穿了件浴袍,风往我的袖子里猛灌,我在路灯下看见了那本书的封面,蹲下身捡了起来,捧在手里。

这一蹲,我似乎就站不起来了。我看了看这硬壳书皮,看见书脊上的胶都被时间熬黄了,熬硬了,这本书掉页是必然的。之前看的时候都是魏楮堂捧着这本书,我全然没意识到这本书已经很旧了。

我抬起头,看着那雨越下越大,路灯泻出的花白的光把雨都照亮了,亮晶晶的,让我觉得它在下雪,我从未在真实里见到过的那种东西。

忽而,我脑袋上的白雪停了,我蹲在地上,一抬头,看见周管家打着两把伞,一把在他头上,一把在我头上。

我躲开他的眼睛,默了很久,才很轻地说:“我之前总听见一句话,说每个人都是本书,书里面总有很多体裁的故事,而每个人都是本写不完的书,无论是生时,还是死后,只要有关于‘我’的一切,这个故事都可以无限延展。”

我拿着那散架的书,意有所指地说:“现在,童话散架了。”

我的话很跳脱,我不指望他能听懂,也是因为我不习惯于外露情感。

童话是我“人生”这本书的前传,现在,我的童年散架了。

这是句很自怨自艾的话,因为童年散落是必然的,而且我还没到夕阳近黄昏的年纪,这朵朝花也不必急着去拾起。但这本童话书被我赋予了太多的意义,也蕴含着我对魏楮堂专属情感,以至于它成为了我心里的一个特定的象征物,它有着太多超越物质的隐喻。

而我对魏楮堂的怀疑,就像瓢泼的、极具冲击力的大雨,是场刺痛人的大风——我心疼的不再是书,而是我心里那个,被雨水浇破,被寒风吹散的梦。

他冷静地说:“书改日可以再给你准备一本。”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再说话,我莫名其妙地笑了,觉得这种氛围很滑稽。

我喟叹自己读了这么多文章,却依旧当不来那种文人——我没有那种自高自洁的风骨,因为我会向现实低头;我没有那种悲春伤秋的细腻,因为我会笑场。

他像是不理解我的笑,只是缓缓地说:“浴袍边掉草地里了,沾了泥,回去换下来,我帮你处理了。”

我点头说好,却不动了。

周管家表现出了疑惑,我抬眼看他,额头上的雨点滑进了我眼里,我眨了半天的眼还是不舒服,我抬手揉了揉,把眼都揉痛了。

他似乎看不下去了,阻止了我,我解释说,腿麻了。

我被周管家扶起来后,我的腿在充血,感觉脚底有千万只蚂蚁再爬,站在原地动不了,我接过他给我递来的伞,等着行动能力的恢复。

我不走,他似乎也没有走的意思,敬业非常。

沉默之下,我开口问他:“这么久了,你好像还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

“您不用知道。”

他这时倒用了敬称,反而加重了我的好奇,“为什么?”

周管家一板一眼地答:“我向来不大习惯被人直呼其名。”

“你为什么觉得,我知道后就会直呼你的名字?”

“因为你在外人面前都是这么叫沈董和沈夫人的,还有对你母亲也是。”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差没把“目无尊长”四个字刻我脑门上了。

我哼笑一声,没去理睬他,但我转而反思了一下,好像还真是,我叫人全名的习惯好像一直都没改掉。

我的腿不大麻了,就跟着他回去换衣服了,这个问题就没再继续。

***

趁着暑期长假,秦贤给我报了个马术班,说这东西早学点好,以后没准用的上。

她似乎忘记了我是个快要准备参加升学考的人,但她的记性向来很好,我觉得她并不是忘了,她只不过是不在乎我的未来发展。

课是清晨上的,阳光好,比较适合。

那天秦贤刚好不在,她因为有个会议要开,没空过来,是周管家陪着我的。她不在正好,我也乐得自在,不用时时刻刻绷着神经去应付这个精明的女人。

训马的人叫我去马棚里挑匹自己喜欢的马,我随手点了匹毛色漂亮的。

那管理马棚的“哎呦”一声,说好嘞,然后把那匹象牙白金色的马牵出来,叫我摸摸它。

我依言托着它的下颚,轻抚他的头部,短细的毛从我手心里划过,像绸。那马也不凶,乖得很,直往我手心里钻。

那人又“哎呦”一声,说:“看来它很喜欢你啊,之前有个客人想要它,结果它直蹬蹄子,训了半天才训住了。您眼光真不错,这是匹阿哈捷金马,算是这马棚里数一数二的好马。”

那人的皮肤是棕褐色的,笑出一脸褶子,像起伏的沟壑,他还夸我是当代伯乐,识得匹好马。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奉承,对每个来客都这么说,毕竟我觉得千马一面,只是看皮囊相的一匹马。

我只是淡淡地笑说:“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抓阉抓出匹好马。”

我穿戴好服装,骑师也给马套好了装备,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让我上了马。

期间,我看见身边有个黑影快速地经过我身边,掀起了一阵风。

那人御马技术之熟练,看起来像是个老手。我随口问我旁边的骑师:“刚才跑过的那个人是谁?”

那骑师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迟缓了一瞬才说:“……那不是您弟弟吗?”

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太陌生了,我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沈喻景。

“不是秦总特意吩咐,把你们安排进同一个马场的吗?”

他这么说就点醒了我,我没跟骑师说其实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我这个所谓的“弟弟”。我掩饰道:“啊,刚才他跑马跑得太快,没看清,我还以为是哪个高手跑进来了呢。”

骑师也不疑有他,打了个哈哈说:“喻景他从小就喜欢往马场里钻,他性子野,但又有耐心,最适合骑马。我当初教了他个把月,直接就出师了,除了些技术上的问题,其余都不用人教,搞得我像失业了一样。”

他便牵着马绳在我身侧走,边说:“要是不问他年龄,光看他骑马晃出的虚影,都不知道他今年才十岁呢。”

骑师滔滔不绝地夸他这位出师弟子,我也只是点头微笑,时不时应和两句。

他说着,我顺势看向躲在休息厅下的沈喻景,明明才是小学的年纪,他的个子却不矮,可能是随了沈轩程。隔着大半个马场,我能感觉他一直看着我这个方向,但因为离得太远,我不能看见他的神情。

但仅是这么一眼,我就收回了视线。

我对他没有太多的感觉,也不想有太多不必要的牵扯。

我从前只在文字里看到过人们对驰骋的描写,从未在真实里触碰过。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不怕受伤,也不大怕死,所以我学的出奇的快,动作也格外的大胆,连骑师都快拉不住我了。

“您真是第一次学?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吗?”

我诚恳地说是,忽而看了看对面的沈喻景,思索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以前学业比较忙,没时间参与这类活动。”

骑师也是巧舌,赞了我几句,又连连夸沈家基因好,学东西的速度也比别人快些。他倒是会溜须拍马,说这几句话都能拍到这面上来。

我只是笑,没有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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