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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豺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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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事情都像是被开了倍速的长视频一样,几个月长的铺垫期过后,一切的纠纷都缩短到了几天之间。

那晚接送我的司机确实被掉包了,真正的司机被行凶者打晕套在麻袋里,关在了老宅的洗车房里,直到第二天所有人走后,管家派人清洁停车场时才发现司机被人关起来了。

欲置我于死地的行凶者右腹被刺出两个口子,一个55毫米,一个49毫米,未伤及要害,但因失血过多导致失血性休克,不过因为刺伤后有采取一定程度的止血措施,未导致患者死亡……

那天之后我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这个人累得慌,白大褂们那些拗口的术语我没记太多,换作大白话来讲就是:抢救了一晚,没死,可以活,还能活挺久。

虽是这么说,但我却觉得莫名不快,那种飞上云霄的感觉又隐隐驱动着我。

但只是一瞬。

按法律来讲,就是他动机不纯,杀人未遂;我行动有据,正当防卫。

我跟他先前没任何交集,所以很大概率是有人在买凶。他要被判刑,但要是有心悔过,交代出幕后的指使者,就可以获得一定的缓刑机会。

不过对这些亡命狂徒来说,走上死路是必然结果,供出雇主就是失信,就算逃过死刑,出狱之后,垂垂老矣,不仅在道上混不下去,结果没准必死还惨。

所以那行凶者手术刚恢复点意识的时候,就打算自己拔管,一了百了,似乎想寻死以示忠心,但被看管的警卫阻止了,后来鉴于他是嫌疑人,为了案件要采取强制措施,沈轩程出面,让院长找了个由头,说他神志不清精神错乱,有自虐行为,借机用皮革手铐把它拷捆在病床上,以防他乱动。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沈轩程似乎比□□还要黑,比狗还要懂怎么咬狗。

他进了行凶者的病房,和魏楮堂一起,我偷跟在后面。

“哟,大阵仗。”那人满脸不屑,“什么风把您这大人物吹来了。”

那人看似认不得魏楮堂,所以目光一直放在沈轩程身上。

“我亲自来,显得诚意些。”

魏楮堂倒也配合,拉了张椅子给沈轩程坐,姓沈的悠悠坐下,倒是魏楮堂开口了:“你看你这个半只脚要进牢房的人,秦老三到现在都没给你配个辩护人,可见你在三爷面前顶多只个小啰嗦,人把你当挡箭牌推出来,管过你的死活么。”

秦父在道上被称为“秦老三”,无他,就是因为他祖上三代皆黑,他爸为第二,他为第三,故称老三。简单粗暴。

那人油盐不进,“什么勤三懒三穷瘪三的,我就是瞧那小孩儿穿得干净,有钱,想过路打劫而已,谁叫那小孩儿来阴的,给我捅了两窟窿,两个半个手掌长的窟窿!害我连撒尿都要插管!他这是防卫过当!你们要赔的……”

这仗势,似乎想把自己往持刀抢劫上靠,好往轻了判。他说得似乎急了,有模有样的,开始咳喘了起来。

魏楮堂轻笑,他本就有些懒散气,这下笑得可谓是痞气十足:“你一介莽夫,懂什么叫‘过当’么?”

沈轩程也陪着演,有模有样地抬手,止住了魏楮堂的出言不逊,“秦老三给你什么好处?给你多少钱买我家老大的命?值得你这么为他卖命闹腾。”

“我听说,你一直对外宣称你家里没人,你打光棍一个,平常搞些倒卖的工作。但我怎么又听说,你干的其实是走.私,你有个领养的儿子,还有个地下情妇?”沈轩程不紧不慢地说,“你那儿子跟我家老大年纪差不多,也快高考了,你打算谋杀也好,抢劫也罢,就不怕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我看见那人面色不显,但眼睛却微微眯起,像是被沈轩程戳中了什么。

“我记得你儿子成绩不好,你原本是打算干完了这一票,就直接借着秦老三的庇护,帮你逃出国,带着你儿子一起,找个容易买学位的国家。”沈轩程说,“欧美的学校可以买,有钱的砸几个图书馆就可以进去,但贵,在那边生活你也负担不起,你应该会选东南亚那些国家……”

魏楮堂适时接话:“但现在一切都乱套了,他买凶杀人,你杀人未遂要判刑;你利欲熏心,持刀抢劫也要判刑,横竖都要进去。你的任务没完成,连尾款都捞不着,还等着你出大牢那天朝你那三爷讨好处吗?实话跟你说,有人要内讧你三爷,没准你在牢里睡硬床板的时候,那‘秦老三’的老窝就被人端了。等你出来的时候,留了案底,找工困难,你儿子上个大学都悬,树倒猢狲散,你找谁讨好处去?”

那人眼神游离,瞥向一处,似乎在思考他这话的真实性。

沈轩程说:“我们一码归一码,你走.私倒卖的事情,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你配合我们,将功抵罪,你儿子出国读书的事情,我可以接手,除此之外我还会给他汇一笔钱,等你出来给你养老都不成问题。”

那人轻嗤一声。

沈轩程依旧端着商人般精明的笑,“要不然我也没办法,只能把你那些案底都抖落出来,能关你久点就久点,等你出来的时候,早就年过半旬,没有保障,你的情妇远嫁,你养来防老的儿子也没了,那你就真的孤苦伶仃,卖了一条狗命给个……”

他怒了,打断道:“你说‘没了’是什么意思?!”

这人兴许不是担心自己的儿子,而是怕自己垂垂老矣,从监狱出来之后,没有依靠,没有生活保障。

沈轩程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衣褶。他吊了那人半天,才躬身看向病床上的人,“字面意思。说到做到。”

这话无疑是断了人的命根子,斩了人的享福路。国人最在乎的东西不过于此。

床上的人剧烈挣扎了起来,似乎想从床上弹起来给沈轩程一拳,无奈被束缚住手脚,于是满嘴粗口地问候沈轩程的娘,沈轩程看都不看,直接走人。

魏楮堂倒没走,等他骂完了才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是吧。”

他们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把那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一刻钟后,行凶者成功被说服,同意出庭当证。

行凶者供出了雇主——秦家的司机。

他这种小啰嗦确实接触不到上头的大人物,他只是拿钱办事的,只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被唤作“秦老三”的人,但见都没见过,在道上,要么没几个知道他的名字,要么人人都避着他的名讳。

但范围缩小了,也好找了。

司机可能先前受贿于秦父,一口咬死说是他之前当过我的司机,我对他颐指气使,他积怨已久,一气之下买凶杀人。

我只听完只觉得荒谬。他们给我安排的司机几经轮换,我连名字和脸都懒得去一一询问核对,话都没说过两句,打哪来的“颐指气使”。

这司机八成也是被人收买的。

然后第二天,司机莫名死了。有人说是因为畏罪自杀,但我不信,沈家人也定不会信。

自从那拔刀子见血的一晚后,我被暂时带到了沈轩程的常住地,他说我不能有危险,起码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乱走。所以盯着我的人,从乌泱泱的一群人,变成了沈轩程一个人。

他常住在CBD的空中别墅,大平层,复式,走到阳台便能看见开阔的江景,能看见只只小如鸦雀的商船缓缓驶过。

但三角洲的江水含沙量高,这江水显得浊了。

那晚他得到司机的死讯之前,我拿着魏楮堂送我的手机跟他对峙,看似在跟他打商量,实则是在试探他。我跟他说,要给我安追踪装置可以,但是别安在这部手机上。

意料之中,他没否认这个追踪器的存在,反倒问我,“那安在哪?”

他从老板椅上挺直腰,抬手掐住我的下巴,撬开我的牙关,勾着嘴角说:“叫人掰掉一颗,安你的牙上。”

他虽在笑,但却不似玩笑。

我挥开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辨别他这句话是真是假,他就接到了司机死亡的通知。谁知沈轩程这人不怒反笑,转手就拨了个电话,问调查秦父的进度到哪了。

沈轩程似乎有意避着我,手机听筒声音很小,我也不去凑这个热闹,反倒在他书桌前坐下,细细捋着这些事情的伊始。

短短几天之后,有人查出了司机跟秦父的助理有着金钱上来往,说是为了避免有人查到他们的银行账号来往,他们采用了最原始的方式——助理偷偷地给司机带去了一大笔现金,但尽管这样,也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而现金被埋在司机家门前的一颗鸡蛋花树下,警方费了点劲才挖出来。

像开俄罗斯套娃似的,抽丝剥茧。

秦父代替了司机的位置,坐上了法庭。

罪名包括但不仅限于投毒未遂;买凶杀人未遂;组织、领导、参加□□性质组织罪;协助组织卖.淫罪……

条条目目有依有据,其中,他之所以雇凶,是因为他得知秦贤要离婚,秦家与沈家便断了利益往来,他想让沈轩程永远躺在病床上,再让我彻底消失,那么沈家产业就能有机会让长嫂秦贤接手,等她老了,沈喻景也能掌事,这条合作链便不会断,再没准,沈家以后就能改姓秦了……

秦父似乎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却郑重有声地说,错全在他身,与他的公司无关,与他的家人无关。

但我却有点疑惑,都说秦家祖辈金盆洗手多年,很多东西都是捕风捉影的,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会有如此详实的证据留存。

沈轩程没解答我的疑惑,为沈轩程办事连夜奔波的魏楮堂也没有,但我依旧格外地笃定,他们是知而不言。

直到秦父被判那天,秦家人都丧着张脸,秦贤却没有。

我看见秦贤脚步生风,路过法院前的獬豸雕塑。她涂着英红的唇,绘着最完美无瑕的妆,似乎一点都不为她的生父的困境感到悲伤。

她准备上车的时候,秦贤的弟弟把她刚拉开的车门又推了回去。我记得那不是秦贤的亲弟弟,而是秦父封的三姨太带回来的儿子,叫秦贺。

这秦父倒是有点意思,在法庭上一意孤勇,揽罪揽得大义凛然,在屋外招了一堆女人,生的是男孩便接回家养着供着,生的是女孩便塞钱撵出国留学,都不知是活在哪个年代的人。

但一个周瑜一个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怕上新闻上头条,他倒也坦言承认,连正室都没说什么,也终究不能让人编排出什么花来。

秦贺指着她的鼻子就骂:“我爸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我可真是有一个好姐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不是你教唆他去买凶,要不是你临阵反水,把资料交给姓沈的,爸他又怎么会进去?他进去了,秦氏的最有话事权的人就剩你了!秦家未来的掌权人,你倒得意了?”

她冷眼看着他:“证据呢?”

“他的书房除了你,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门锁密码。”

“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必定会得到什么。”他颤抖地说,“这次你又赢了啊。”

秦贤静静地听着,她才说:“要金盆洗手不是说说就行的,已经脏了手的人,是再难洗得干净的。要彻底洗干净秦家,就会有牺牲。”

她媚气一笑,“父亲心怀大义,一个人揽下所有罪名,保下了秦家产业,这是他的英明。”

“而且,你说错了一点,不是我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而是你们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什么,所以我只能不择手段地去抢。

“我赢了,就是我的本事。”

秦贤上了车,立马驱车调转车头,秦贺可能以为她要开着撞他,面色变幻,立马逃得远远的。

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开车路过我的身旁,看见了我,在我面前停下,降下车窗。

“要捎你一程吗?”

我笑着拒绝:“谢谢,不过不用了,沈宅司机在来的路上。”

她也没强求,反而说:“最近几个月我有的忙,等有空了再找你出山。”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表示这几个月都不需要我出席当她的“薇龙”了。我玩笑着说:“那你可加紧忙,否则等我安逸了、倦怠了,我就不愿意出来了。”

她笑了,红唇大咧,“请不动你的话,我叫那些太太们登门拜访,纵使你脸皮再厚,也推拒不了!”

“被你抓到软处了,之前有男士登门,我还能把他关在候客厅里晾几个小时,对于女士,我还真不好意思这么晾。”

她似乎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试探道:“那李总,李息,还在打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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