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千手扉间听完她的解释之后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
不水面前的这个白发老人虽然年龄恐怕比她那个时间线的猿飞日斩还大，但可能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白毛的缘故显得相当冻龄，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帅老头。
他那双红色的眼眸并没有因为年龄的衰老而混浊，反而因为时间的沉淀显得愈发锐利。
面对这样的目光，不水很难说自己心底没有任何一丝动摇，但左右她心理承受力也不差，在描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时也有理有据找不出错漏，千手扉间没有立刻出手拿下她已经可以说明自己得到了初步的信任。
“就和你说的一样，那些都是在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千手扉间看了看面前站着的自来也还有被他拉来撑场子的猿飞日斩，面上看不出喜怒地看着面前这个虽然年幼但躯壳里装了个成年人灵魂的金发小孩说，“但你从未解释过自己的木遁是怎么来的。”
“天生就有的东西还需要解释来由么，具体我也不了解，当时我能熟练使用木遁时您已经牺牲了，所有人都默认我有千手家的血统。”不水没有回应他言语之中的试探，只是如此说道，“比起木遁，我有更偏好的忍术，木遁只是我的手段之一。”
“更偏好的忍术么？”听见自己牺牲的情报千手扉间的神色一点波动也没有，看上去早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逝世，“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的忍术的话还是算了吧，这种不稳定的术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如你所说你现在应该连原先十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只是个小鬼而已。”
但是就算是千手扉间也不得不承认，知道自家大哥的木遁、千手一族后继有人，而且继承者还是接任猴子的四代目火影，这个消息比他这三十年来听到的任何消息都好。
所以看着面前这个金发少年露出了略微有些憋闷的表情，他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说出你的目的吧，未来的四代目火影，或许老夫还能帮得上忙。”
“我其实没把握您会相信我，但二代目大人比我想象中要果断得多。”不水先是恭维了一下，虽然二代目难得在她身上看走了眼但这也证明她演技之高超，夸赞还被蒙在鼓里的千手扉间也相当于变相认可了自己的实力……然后便一本正经地编了起来，“那我长话短说，未来的木叶遭遇了九尾之乱，我为了保护九尾人柱力和村子和敌人战斗，最后为了重新封印九尾使用了尸鬼封尽之术——我不太了解最后成功与否，但在濒死的时候这个未完成的忍术发动将我带到了过去，也就是现在。”
“我相信在这个时间点一定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她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企图，但面上却带着沉重，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定和信念，“我要代替漩涡玖辛奈成为下一任九尾人柱力。”
“九尾……！”尚且还年轻的猿飞日斩明显没那么好的定力，听见她的想法之后按耐不住先开口说道，“这行不通，九尾可是木叶的战略武器，人柱力更是要被保护起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
“三代、不，日斩大人。”明明面容稚嫩，但那双蓝色的眼睛看过来时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猿飞日斩似乎在那一片湛蓝中窥见了一丝红色的暗芒，“就是因为我来自未来，我才更明白怎么对待人柱力才是最好的。”
“比起寸步不离的保护，人柱力更需要的是自由和尊重……我们怎么能够拿对待武器、怪物的态度去对待我们的同伴！”她这么说道，神色带上了一丝痛苦，“如果我能够在那个时候更强一点，也许就能够保护所有人了——如果没有人能够压制住九尾，那就让我来，就算变成真正的怪物我也绝对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没能保护好同伴和村子的罪人罢了。”波风不水最后仿若宣告一般说道，“我尊重前辈们的意志，若是无法得到你们的承认我也理解，但我将会遵循我为自己选定的道路来偿还我的罪孽。”
这似乎是一种宣战，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可气氛仍不受控制地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你、哎……”猿飞日斩哑然，他确实被刚刚这个孩子的发言所震撼，但远远没到反思的地步，毕竟九尾人柱力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身份，对于普通民众他们看见的永远是九尾的威胁与不可控。
给九尾人柱力自由无异于把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递给孩童。
所以对于波风不水的想法，他只是摇了摇头。
一直在边上旁听的自来也此刻深深地看着波风不水。
如果最开始只是因为发现了一个木遁使而激动，但看着此刻痛苦而信念坚定的波风不水，那种欣喜的感情消失殆尽，复杂地想到似乎未来的世界也并不和平，但又有些了悟。
她有着这般觉悟和守护伙伴的意志，哪怕是自己去替伙伴承担一切也在所不惜么？
他有点理解未来的自己选择波风不水的原因了。
如果是她的话，也许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哎，其实……”他纠结着想要开口打个圆场，总不能真让这孩子和自己老师闹起来吧，但有人比他更果断。
“急什么，又没说不同意。”千手扉间的突然开口让原先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滞，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向这位现任火影，但他只是很淡定地重新拿起桌上的公文看了起来，似乎只是在谈论晚上吃什么一般解释了一句，“就算是要成为九尾人柱力也得等现任人柱力无法承担这个职责了再说吧，现在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看起来千手扉间真是个相当出色的政、治家，面对这种冲突都能这么淡定地采取拖字诀，并没有给出具体答复又缓和了她这边的急迫。
他的开口也阻止了猿飞日斩继续表达意见，至少没让此刻的气氛僵硬成死局，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难怪失去宇智波泉奈的宇智波斑玩不过他……
半山不水这么想着，适时调整了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先前那个礼貌而温和的状态：“我明白了，是我唐突了。”
知道就算再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她垂下头打算往火影办公室外走，但又被桌子后的千手扉间出言拦住：“不水，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觉得我已经交代得够清楚了。”她低声说，心里琢磨着一个愧疚于没有守护好同伴的火影应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表现出她的痛苦又不显得太过矫情和虚伪，担心露出端倪她只是低着头，让金色发丝垂下挡住自己的表情。
这可是千手扉间，由不得她不慎重。
然而千手扉间没有提出什么刁难的话。
若是先前他还只是在以现任火影的身份公事公办的话，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就完全是对待族中小辈一般的柔和了，虽然还是很严肃的模样，但他却这么说道：“我不太清楚你现在具体的情况，不过如果你没有别的住处的话，就先住在族地里吧。”
“不管怎么说，你始终还是木遁使，千手一家的木遁使。”
千手扉间迎着那孩子惊讶的目光露出一个浅淡到几乎辨别不出来的笑容，他看见那孩子湛蓝的眼睛似乎露出了一些亮光，虽然没能完全驱散原先那厚重的阴霾，但似乎也不再是完全的痛苦了。
直到那孩子被面露心疼之色的纲手领着离开火影办公室，千手扉间先前嘴角挂着的那一丝微笑才完全消失无踪，他稍微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树木叹了口气。
“老师，你为什么——”猿飞日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但问题还没说完便被千手扉间打断。
“这么看起来，我们似乎也没能为后代创造出真正和平的环境啊，猴子。”千手扉间说，“那孩子看起来快承受不住了。”
不管是痛苦还是所承载的压力。
如果他的安抚能够让她不那么精神紧绷的话，或许能为这孩子的想法带来些改变吧。
那不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千手扉间想，她濒死时的年岁或许比现在的自来也还小上许多，但却已经承载起了木叶未来和同伴期待的重量。
正是责任心和对同伴的爱护才会如此深重地压迫与摧折她吧。
九尾之乱吗……？
历来能操纵九尾的，也就只有写轮眼了吧。
虽然没有多问细节，但从那孩子所描述的状况来说，八成那都是宇智波一族的人犯下的事情。
但她却只字未提宇智波一族的事情，是想要保护他们吗？
想要守护的同伴里有宇智波？
还是只是单纯把那群宇智波看作是同伴呢？
就连这种心软的地方……也和大哥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