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蒋拓心说我想的什么样啊，除了那些联姻的，谁家订婚不是因为爱情啊，你们俩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爱？

这想法有点可怕了，蒋拓心下一惊，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好像也没错，齐洛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蒋拓的眼神太直白了，齐洛忍不住笑起来，似乎觉得蒋拓这样很好玩。

“你别笑啊。”蒋拓真的慌了，“难道你们真的……”

齐洛说：“我已经不奢望爱情了。”

他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家，没有爱也没有关系，反正爱情最后都会变成亲情，顾钧翊给不了他爱，却可以给他一个家。

挺好的。

他不能贪求更多了。

舌根满上苦涩的滋味，蒋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喝了口啤酒冷静了一下，又觉得这可能只是齐洛的感觉，他道：“你怎么知道顾总不喜欢你啊，万一……”

“没有万一。”齐洛说，“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一点也没有。”

蒋拓还是不信：“那他为什跟你订婚？”

没有人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顾钧翊脾气再好也不是慈善家，齐洛没有任何背景，顾钧翊为什么选中他做自己的配偶？

齐洛摇摇头，他朦胧间像是知道那个答案，但又不太确定，他唯一确定的是，顾钧翊是真心拿他当亲人待。

顾钧翊不会害他。

齐洛跟顾钧翊会订婚，其实是源于一场闲聊。

齐洛离开周承霄后，在国外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顾钧翊有一次恰好出国办事，见了齐洛。

午后的阳光正好，两人坐在园中喝茶。顾钧翊问起齐洛对自身，对未来的想法。两年过去了，齐洛一直一个人生活，形单影只，这样的现状实在配不上他当初在海上的孤注一掷。

齐洛轻轻摇头，离开周承霄的前一年他在疗伤，没有心力去认识其他人，后来周承霄知道他还活着。

以周承霄的执拗，齐洛若是接触其他人，日后被发现，怕是那人会跟沈律师一样，饱受威胁，后半生都不可能安生。

这世上，能跟周承霄抗衡的人可能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齐洛也是普通人，他不认为自己能够认识足以和周承霄抗衡的人。

他也没有力气再去爱什么人了。

“我应该，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了。”齐洛握着杯子，自嘲的笑笑，“就这样一个人其实也还不错，无牵无挂，挺好的。”他嘴上这么说，眉宇间却尽是落寞。

顾钧翊沉默片刻，忽然说：“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齐洛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钧翊道：“可能有点突然和冒昧，但我是认真的。”

对上齐洛不解的眼神，顾钧翊笑了下：“我三十多岁了，之前还好，这两年家人一直在催。你我皆有所需，不如就在一起，你帮我让我的家人安心，而我会成为你的家人。”

顾钧翊为人温柔有礼，且十分聪明。齐洛这两年跟对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跟他一起聊天，都像是见了一次心理医生。

顾钧翊并不强求，他给齐洛考虑的时间，齐洛想了三天，同意了。

听完两人订婚的始末，蒋拓眉头紧拧着，他以为齐洛历经波折，终于找到了另一半，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齐洛倒是很看得开，安慰蒋拓道：“你别这样，顾大哥真的很好很好。”

顾钧翊说到做到，他给齐洛的家是温馨的，他给足了他尊重、爱护和温暖、这比齐洛曾经想象过的那个家还要美好，只除了爱。

曾经齐洛认为自己喜欢男人，不会有自己的血脉，那么能够维系家庭的就是爱，哪怕在日久的生活中爱情会转化为亲情，那么曾经的深爱也会是两人间最强力的纽带，后来他发现这个想法是错的。

爱情才是最虚无缥缈，随时会变的东西，有时还不如友情的牵绊来的长久。他跟顾钧翊之间不算友情，也不算爱情，他有时候也会疑惑顾钧翊为什么对他好，但他确实从顾钧翊身上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那是他不曾感受过，现在十分贪恋的东西。

蒋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一切都怪周承霄，要不是周承霄不肯放手，齐洛也不必陷入一段不爱的婚姻里，他说道：“你上辈子是灭了周承霄全家吗。”

齐洛倒是笑起来，他说：“我们结束了，彻底的。”

蒋拓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齐洛的意思，他心下一喜，又起了一个念头：“那你跟顾钧翊的婚事是不是可以……”

齐洛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摇头：“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并不想毁诺，顾钧翊确实是很好的另一半。

似乎是怕蒋拓不信，齐洛握住他的手说：“真的，我现在很幸福。”

蒋拓心里是不信的，这不过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在齐洛身边。

深吸一口气，蒋拓收拾好心情，冲他举杯：“不聊这些不开心的，难得聚一场，说点开心的事。”

“好。”齐洛脸上带着笑，跟他碰杯。

在今日，他跟周承霄的关系终于画上了句号，不算完美，也不算多体面，但这是他能想到的，两人间最好的结局。

齐洛大醉一场，第二天醒来，前一晚的失态仿佛不存在，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温文有礼，对生活充满希望的齐洛。

周承霄真的就这样从齐洛的生命中退了出去。

转眼春天结束，夏天到了，紧接着秋天的脚步走远，冬天再次来临。不知周承霄是不是故意避开，同在一座城市，两人竟再没见过面。

近一年的时间，齐洛逐渐习惯了在顾氏的生活，虽平淡却十分安稳，自由自在，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

心绪很难会起波澜，只偶尔看到相似的场景，听到相似的话语会让他记起压在深处的记忆，那记忆还有失速的心跳提醒他，原来有个叫周承霄的男人，曾短暂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转眼圣诞节快要到了，近日来，云津市传的最火的消息，是周承霄收到了恐怖快递和威胁信，据说那信是用鲜血写的，恐怖效果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