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她们怎么了！”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不过从前她是站在台下，如今她在台上。她的四肢被铁链紧紧绑住，动弹不得。

慧白胸口缠着裹带，深吸一口气，“怎么了…”，千殇的下巴被人猛的捏住，那双凶狠的眼睛紧盯着她，“我劝你，还是先好好关心自己吧！”疼痛从腹部传来，千殇咳了几声，额头上冒出汗来。

这是暗崖的密室，是阴谋诞生的地方。这些年，慧白为了排除异己，设计将他们抓到这里，动用酷刑，愿意顺从的放走，仍执迷不悟的不留活口。只要走出了这扇门，就已经是个废人了。即使假意顺从，之后反水，也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还记得我当初要你去干什么吗？”当初李宁玉现身银坑洞，慧白责怪她办事不力，明面上说的是请李宁玉回来，暗里的意思却是找到李宁玉，然后杀了她。

“请李宁玉回来。”千殇只是重复当初对慧白的回答，只当听不懂慧白的话。突然，鞭子重重落到了身上，铁链砸在架子上发出闷闷的响声，“你故意的。”拿着鞭子的人警告性眯着眼睛，皱着眉，忍耐着心中的怒火，“你以为装傻充愣就可以蒙混过关吗？我告诉你妄想…到了这，你是觉得你还能出去吗？”

“说啊。为什么不动手？不忍心？”千殇在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哑巴，鞭子抽到身上的频率越来越快，留给她喘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手腕上已经被铁链磨出了血痕，面对慧白的问题，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李宁玉。

“……”回应他的只有几声闷哼。

“你现在舍不得了。当初和我联手赶走李宁玉时，怎么就敢下狠手了？”一声冷哼传入耳中，记忆又被拉回那一年，那是经历艰难抉择的一年。

行动前夕，月亮隐入云层，似是不忍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星星黯淡无光，茫然地挂在天空。举头三尺有神明，又怎么能说无人知晓。

慧白有异心，早已是族内熟知的事情，不过，鉴于他的手段无人敢言。李宁玉在族中威望极高，受族人爱戴。慧白深知在眼皮子底下抢来的位置坐不久，他要的是名正言顺。

卑鄙的慧白囚禁她的亲人，以此作交易筹码，“想清楚了吗？愿意合作了吗？”冒着寒光的匕首被人随意地丢在桌上。

看着刑架上的受难的亲人，桌上的匕首，额头上的冷汗直落。一边是亲人一边是友情，“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不解。心脏在胸口怦怦直跳，神经高度紧绷。这世上就不该有诸如此类的选择题，根本就没有解。如果最后一定会有伤害，那还有什么选择的意义吗？

匕首被塞到手中，千殇下意识身子颤抖，而后耳边传来一阵冷笑，“要怪就怪…你和她走得太近。”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让她后背发凉的眼神。

她就这样成为了阴谋的实施者，成了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手上沾了同伴的血。那一日，慧白将李宁玉自暗崖引出，她趁着李宁玉与慧白说话的分心的空档，迅速从袖口摸出匕首刺向李宁玉。

李宁玉余光虽瞥见刀刃，但她对千殇毫无防备，反应仍是慢了，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千殇，你…”未等李宁玉说完，匕首在她手中灵活地转了个圈，肩膀上也见了红。

受伤的人突然觉得全身无力，使不出灵力，“别白费力气了…没有用的。”这匕首上预先抹了东西。千殇眼神中有几分决绝，眼眶通红，说话时声音沙哑。

她拉近身位，余光瞥了眼慧白，确保他看不见。面对那张苍白的脸时，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今天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匕首上的血还在往下滴，使用者的指节却因为用力泛白。

一颗药丸被人塞进嘴里。从小的交情，还是让李宁玉再次相信了她，她咽了下去。

对不住了…

身形向前一倾，头虚搭在李宁玉肩膀上，她听见极力抑制的痛呼，“只有这样…你才能脱身…”匕首避开了要害，刺进了柔软的腹部，即使咬紧了唇，还是无法忍住喉口上涌的腥甜。

千殇感受着面前人剧烈的颤抖，咬着牙，一掌击在李宁玉的肩膀，一旁的慧白见到重伤的李宁玉，内心大喜。

“你做的非常好。”

而摔在地上的李宁玉，神情痛苦地吐出口血后，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向暗处跑了。

之后，慧白在狼族做了出“猫哭耗子”的戏码，在看似民主的会上通过了票选，顺理成章上了位，狼族获得了短暂的安宁。一年后，李宁玉现身银坑洞的消息，让她的心情复杂起来，先是欣喜，后是无尽的担忧。再后来，她同小队并肩作战，度过无数个艰难的时刻。现在，她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密室，或许这就是她的最后的归宿…

“你答应过会放过我的亲人…”记忆闪回，两行清泪落下，若不是至亲，她死也不会干那些丧尽天良的勾当。

棋子就是棋子。

“哦，”慧白满脸无辜，“我忘了…我有说过吗。”大厅里回荡着刺耳的笑声，似乎再嘲笑她的愚蠢，“你答应…答应过我的！”刑架上的铁链激烈碰撞着。她有愧良心，有违师门，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到头来却连亲人都救不了。泪水糊了一脸，眼前的场景模糊了撕碎了，她的世界崩塌了。

低着的头被人强硬掰过来，“我告诉你，”刑架上的人眼神空洞，精神涣散，“从头到尾，我跟你从不是合作，而是利用，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

“而如今”，肩上剧痛，她只是像个木头人，机械地瞧了一眼，“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的目的达到了。”

“你说什么…”她猛地抬起头。达到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敢想。

“我不过是略施反间计，让你们几人分开，”反间计。千殇瞳孔一缩，想起了那日庚癸同她说的话。

“李宁玉中了剧毒。不过，”慧白顿了顿，脸上露出恐怖的笑容，“我还让顾晓梦跪下求我，才给解药。可，仙臆，哪里有什么解药。我骗她的。”

“我把药瓶扔下山崖，那个蠢货还情愿跳下去…”

“你觉得，现在还会有谁会相信你是无辜的。”

千殇后背冷汗直流，若不是有铁链固定，她应当整个人瘫软在地。

……

狼历十年，李宁玉在玄武山失足坠崖，后不治身亡。全族披麻戴孝三日。慧白在党羽的拥护下重新坐上王位，上层进行大换血。不久，新任狼王做出了一个有违祖训的事情，他大开暗崖的门，让魔族的爪牙践踏祖先开辟的土地，而后向九州宣布，狼族愿臣服魔族…

同年，仙族沉寂多年的少主，在玄武山现身，族人以为看见了希望，正准备派人去接。后接暗卫汇报，少主因魔族坠崖，尸骨无存，族内气氛降至冰点，几千年维持的那一根弦，因此断开。平日里的不满丢掉了隐藏。仙魔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