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排查这段时间进出中心塔的所有人员，还在的领去会议室调查，有嫌疑的带审讯室，离开的一个一个打电话叫回来。哎，那边怎么回事？”
谢楚站在中心塔一楼大厅，行动部留守的人员除了被杜超叫走的人几乎全员出动，现场还是不可避免的乱成了一锅粥。此前经过一圈排查，很多二级小组一级小组都被责令休假配合调查了，现在还在中心塔加班的，多数都是三级小组。
他们平时接触不到什么大案，处理的最多的是城区分化人员酒吧斗殴地铁吵嘴。和卯着劲冲一级小组的二级组不同，三级小组的分化人员大多分化等级是C，D级，对自己的能力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对自己也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
主打一个知足长乐，混到退休。
谁也没想到这大半夜的突然叫出来加班，还是为了联盟最紧要的案子。三级组的人大多都有点怕谢楚，毕竟是A级大佬，虽然在一级组不算个稀罕物，但在三级组确实一个没有。十九组组长缩着脖子，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虚汗，上前汇报：“谢组，那边，那边是基地的人。”
“基地的人？”谢楚皱眉，“基地指挥中心？他们没事在中心塔闲逛什么，怎么着，还闹事？”
十九组组长讪讪一笑。
谢楚叹了口气，对着张春和交代好工作，抬腿像骚乱中心走去。
“哎，让一让，让一让，行动部办案，请大家配合啊。”谢楚拨开人群，走过去，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埃蒙？”
埃蒙循声抬头，咬牙切齿：“谢楚。”
“哟。”谢楚见到前情敌，嘴上也不含糊，“好久不见，我以为你去国外定居了呢。”
埃蒙一头金发凌乱，身上不再是考究的西装，而是一身低调的休闲服，脚下掉落一个被踩得全是脚印的帽子。在谢千峰违规匹配的案子中，他算是知情不报的从犯，虽然不至于受到像谢千峰那么严重的处罚，但这辈子也算是和升官无缘了。
而且，宁彬亲口和联盟理事会提的条件，要求埃蒙离开中心城，他现在要么在联盟总部，要么该收拾收拾定居国外了，悄咪咪的来中心塔做什么？
谢楚抱起胳膊。
埃蒙被他X光一样审视的眼光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你干什么？”埃蒙挺起胸脯，“我是有正事的。”
“哟，什么正事，偷偷摸摸的，被发现了还想跑？”谢楚站在一边，问。
埃蒙被他噎了个正着。
他本来也不想偷偷摸摸的。
只是，之前那么灰溜溜的离开中心城，基地和中心塔都有不少他曾经得罪过的人，他不想被看笑话，想着他们行动部都是007狂魔，现在偷偷去找一趟杜超大概也能等到人。
埃蒙实在是不想看到谢楚，尤其不想见到谢楚和宁彬一起。
说他多么喜欢宁彬，算不上，不至于，但就是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呢，明明他才是先来的人。
盯着周围人探究的视线，埃蒙强壮镇定整理好发型。
“我来找你们杜主任。”他说。
谢楚一哂：“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我，”埃蒙被谢楚堵回去，脸涨的通红，“我有线索。”
“什么线索？”谢楚问。
“有关你们，之前那个案子的。”埃蒙顾忌着周围的人，没有明说。但谢楚听明白了，他皱起眉，将埃蒙从人群中带出来，就近找了一个空房间。
谢楚严肃道：“这事不是开玩笑的，埃蒙，你想好了再说。”
埃蒙翻了个白眼：“我好歹也在联盟工作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素质都没有。”
说完，他环视一周，展开了自己的技能。
“能量屏蔽？”谢楚稍显惊讶，看向埃蒙。埃蒙看到他的眼神，哼了一声。
“联盟调查的动静那么大，我想不知道都难。你放心，有我的技能，别说屏蔽器了，就算站个人在这，咱俩的谈话都不会让他听到。”埃蒙说，“我的确是来找杜超有事，前几天我旁观了方士哲的审讯，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说：“我见过这个人。”
“什么？”谢楚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问，“在哪？”
“回国的飞机上，我和他坐的同一趟航班。”埃蒙回忆，“当时我下了飞机，忘了个包，返回去找的时候撞到了个人。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想，应该就是方士哲。”
谢楚敛起神色：“仔细说说。”
“我坐的头等舱，航空公司一般都会让头等舱乘客先下飞机，一般不存在所有乘客混在一起的情况。所以，我仔细想了想，发现方士哲就坐在我斜后方的座位。”
“这不可能。”谢楚脱口而出。
他们当初调查方士哲，实实在在的把他这段时间的行程翻了个遍，方士哲的确是从国外回来，但比埃蒙回来足足早了半年。这半年他没有离开国内，甚至都很少离开中心城，每一笔行程都对得上。
“你确定你见到的就是方士哲吗？”谢楚再次确认。
“我确定，”埃蒙开口，“看你这个样子，我猜那段时间方士哲应该没有离开国内的记录。所以，我自己找人查了一下当天的航班记录。哦，你放心，绝对不会打草惊蛇，人家只会以为我是个事逼乘客。”
谢楚没问埃蒙是怎么去查的，看着驾驶，大概率是撒泼打滚那一套。
“我发现，航班上根本没有方士哲这个人。”埃蒙说。
“他具体是用了假名秘密出行，还是我看到的根本就是一个和方士哲很像的人，这就要靠你们去查了。这件事，基地不好插手，我们还在调查之前宁彬在北3供能点查到进化派的偷能问题，不过追查到的每一个基地都被处理掉了。所以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进化派大概率都被E联盟处理掉了，基地还按着进化派追查的话，估计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埃蒙提供的这条信息，的确是很关键。
“我知道了，你们最近调查供能点，不用只摁着进化派那些人看。”谢楚礼尚往来的提醒，“可以顺着方士哲查查，说不定能找到些新线索。”
“谢了。”埃蒙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谢楚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哎。”埃蒙拦住他。
“还有事吗？”谢楚问。
埃蒙犹豫一下。
“嗯，我不确定这算不算个线索。”他说，“那个人上飞机的时候，我听到空姐给了他一张生日卡。”
……
“调查10月12日从A国回来的A9856号航班上的乘客，找一个头等舱，生日是当天的人，你确定吗？”
“行，我知道了。”杜超挂断电话。
面前的人忍不住问道：“师弟，有线索了吗？”
“还不知道，小谢那边还在查。”杜超隐瞒下谢楚给的信息，他观察着面前几人的神色，清清嗓子，“师兄，师姐，我今天叫你们过来，也就不绕圈子了。小彬今天也在，我想请你们好好回想一下，宁师姐出事前，有没有交给你们什么东西。”
“你说密钥吗？”坐在中间的女研究员开口，“杜超，当年出事后，研究小组死的死，走的走，还活着，好好的留在中心塔的，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有话，咱们就直说吧。”她看向宁彬，“我们之中，有内奸，对吗？”
杜超没有否认，他目光沉沉，看向女人。
“行，我知道了。”她看着杜超的表情，有什么不明白。女人转向宁彬，开口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钟玉蓉，是你母亲当年的副手。按照你们行动部排查的那一套，我估计是最有嫌疑的那个，就先从我开始吧。”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杜超说，“师姐，叫你们来，真的只是回忆一下，你别生气。”
“生气也没用啊。”钟玉蓉苦笑一声，“老杜，不是我想生气，这件事过去十几年了，有些话我自己都要说烂了，前前后后，秘密调查也好公开调查也罢，你找找什么线索了吗？”
杜超理亏的闭上嘴。
这十几年，他的确在师姐的案子里一无所获，甚至找到的信息，还没有宁彬这几年搜集到的多。
“彬彬啊，阿姨有些话说的可能不太好听。”钟玉蓉看向宁彬，“如果你问我哨向病，我可能还能多说几句，但如果是密钥的话，我确实没什么好讲的。你妈妈手里要是有密钥，最可能拿着这东西的是你。要不你再仔细回忆回忆？”
“就是啊，老杜，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把我们跟嫌疑人一样拘过来，审犯人一样审了一天，还不够吗？”她身边的研究员也开口了，“有这个时间，你不如想想怎么治治这孩子的失语症。让他回去翻翻他妈妈那些遗物，对吧。”
“而且，宁鸿雁她手里真的有密钥吗？”他说，“你也要考虑这个问题，对吧。如果有这东西，她干什么不直接留给你们，留给宁彬宁佳他俩。这东西不说别的，能保这两个孩子一生无忧。你们中心塔不管怎么着都得护着他俩，对吧。”
“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东西，找我有什么用？”
“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用脑子想想都知道宁鸿雁不会把密钥留给我们吧。”
对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宁彬眨了眨眼，轻轻勾起嘴角。
“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杜超，你，啊？宁彬？你，你这是干什么？”
坐在钟玉蓉身边的男人突然对上宁彬黑洞洞的枪口，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后退，木椅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研究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谁都没想到宁彬能谈着谈着就拔gun，也想不到他会把枪口对准他们。众人立刻看向杜超，却见杜超不仅不制止，反而征求一样的询问。
“是他吗？”
宁彬点头。
杜超露出一个释然的笑，随后按下一个按钮，门外立即冲出一队荷枪实弾的小组。
“杜主任。”
钟玉蓉认出那是联盟的武装小组，心下一惊。
“你，你们？”男人惊慌的环视四周，“你们做什么？你们怀疑我是内奸？不是，我不是内奸啊，我就是着急了点。杜超，杜超你解释一下啊。杜超！”
小组一下将男人按在桌子上，在他的脖子上带上一个限制器。
“你，你们！”男人疯狂挣扎。
“看好他，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活的。”杜超拍拍手，“宁彬，辛苦了，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宁彬没有拒绝，他收起武器，神情淡漠。好像被抓走的不是他母亲的同僚，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钟玉蓉颤抖的看向杜超。
“老杜？”
一行人离开后，杜超转向在场的众人。
“抱歉啊，”杜超说，“我们不得不演这一出戏。”
“E联盟，也就是E星人，潜藏在地球多时，从未放弃过侵占地球的想法。但我们直到最近才有所察觉，如果动作不快，很可能就被他们抢了先机，重现当年的一事入侵危机。”杜超看向钟玉蓉，“钟师姐，他不是王师兄。”
“或者说，他侵占了王师兄的身体。”
“什么？不可能，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实验，我……”钟玉蓉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桌面上那杯没喝完的奶茶，久久说不出话。
“你也注意到了。”杜超开口，“王师兄芒果过敏，不会喝杨枝甘露的。我点的时候，他连拒绝都没有。”
钟玉蓉后背发凉，忍不住询问：“他们，他们是为了什么？”
宁彬拿出白纸，写下两个字。
“密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