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最初见到红月时,林落对于这个梦只当作意外。只是梦中的一切,林落却感觉很真实,梦中的自己被很多条带裹挟,那些裹挟她的东西让她窒息。她只觉得无可奈何,梦中所看到的景象分明是和她一样的人,数不清的,成千上万的。她听到惨叫声,就跪在地上,嘴里不停的求饶。那些人也跪在地上,最上面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她们,无数只眼睛在审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空中呼啸而过的天使,将圣洁的羽毛留在大地。林落拖着枷锁和残破的身躯走在雪地里,一片羽毛飘在她的手心。她眼底的麻木似乎多了一分清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下,似乎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边有很多人,很多像她一样戴着枷锁的人,在茫茫雪原中麻木前行。
第二天早上,林落和冷月说了这个无厘头的梦,冷月也和她做了相同的梦,还说里面也出现了一个人,叫红月,她今天会来这里。冷月的话让她大吃一惊,也让她确定这个梦不是意外。
“红月小姐,我想问一下,我们老大,也就是许言的情况。你在这里应该很久了,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吗?在这里的故事,你有没有印象?她游戏赢了吗?”
红月得知她们是来找许言的,表情变得深沉。她盼望苦难早早结束,那些人也是希望游戏结束,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许言运气不好,太过于耀眼了,当然不是说你不可以耀眼,你要是太过于耀眼,无人能压制你的光芒了,等待你的便只有毁灭。
红月渴望离开,脱离这套规则的束缚,她觉得世界很大,不应该做停留在笼子里供人取乐的小雀。只要能离开,就算前方有再大的阻碍她都不怕。没日没夜的折磨,孤身一人的守候,那些陈旧的思想腐蚀她的内心,有时候她都忘了那个想出去看看的自己了。
“她赢了,成功的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
“那她可以回去的,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月握紧拳头,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只要再用点力就会流血。冷月三人也是脸色阴沉,既因为许言的遭遇担忧,也为世界的不公而愤愤不平。
“是呀!她赢了,但她忘了,这场游戏的策划人是沧元。所以输赢是沧元定的,而她,也只是被沧元当成玩具。”
听了她这番话,林落和冷月不禁落泪。
“所以我们的老大是赢了的。”林落说,“沧元不想放过她,是沧元不想放过她,所以我们老大现在已经死了吗?”
“准确来说,确实死了,但是灵魂还在,在沧元的手上。”
“真是有意思,无论输赢,都要消失,我和冷月是不是也会这样,哪怕赢了也会被他消灭,对吗?”
听林落近乎绝望的发言,红月表示沉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默认。
“别这么悲观,肯定有办法的,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让我们参加游戏吗?明明能够轻易的决定我们的生死,却又给我们营造出能够生还的假象?”
红月心头一颤,不由感到一丝恐惧。是拿我们当玩物吧!它就是那种喜欢玩弄他人的神,不,它根本不配当神。不对,难不成是因为秦月,也对,因为秦月的到来,我们倒是有了机会。
“别忘了一件事,我们是它创造的,那它创造我们的理由是什么?红月,你能说一下吗?”
“玩弄我们或者只想看到我们的挣扎。”红月简短地说,“我们的处境因为秦月的到来才好一些,现在规则的改变也是因为秦月。不过一个掌握空间,时间以及一切的人,我们在她面前就像蝼蚁。”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秦瑶听了这话,吓得睁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扳倒他的唯一机会是我的姐姐吗?”秦瑶说中红月的想法,“我姐姐失踪了这么久,我只想带她回去,不想再让她陷入困境。”
林落锐利的目光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秦瑶垂下了眼皮。她惊呆了,这时才记得梦境里的一句话:“创造你们的神,也创造了你们的记忆。”
“秦瑶小姐,你应该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如果没有你的姐姐,我们可能全军覆灭,但我保证,沧元不会对你的姐姐下杀手的……”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秦月的记忆被洗了很多次,那我们的记忆是否准确,有没有植入的可能?”林落捂着头,“或许我们都应该好好看看自己,竟然世间的真实是沧元定的,那我们所处的是真实还是虚幻呢?”
几人重新商谈,准备继续说接下来的事。许言几人的突然出现倒是吓的那些人站起来。
“小斐,你还活着,当年的事我一直都很抱歉,我也一直在找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余望激动的跑向苏小斐,准备来个拥抱,被红月用伞挡住。
“你好,请问你是?苏小斐她为什么没有反应,她怎么了?”
余望没再向前,停在原地,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是红月,她…在睡觉。”
“那她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也许永远不会醒,也许明天就会醒。”
苏小斐也没想到还能在这种情况遇到原主,眼前的人和她长得一样,就是死气沉沉的。
“你就是占据她身体的人吧!你没有什么话说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她的身体还给她,但我想说声抱歉,这么久了,擅自占据她的身体,占用她的身份,可能走上了一条她不希望的人生,对不起。”
“嗯,你还可以,至少没有那帮人的高傲,占据别人的身份,只想承受别人带来的好处,却不想承担该有的后果。”
“你说笑了,可惜有些事情不是我说的算,如果她想要回来,这具身体还给她就是了。”
“算了吧!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身体让出来了,你今后去哪里,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我们还是来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让苏小斐离开显然不现实,况且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她了解。不解决沧元,离开这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掌握空间和时间法则的神,难办啊!
“对了,宋淮,你怎么到这里了?”红月口吻冷淡,皱起了眉头,“你现在不应该在你那个世界欺骗良家妇女吗?怎么来到这苦寒之地了?”
“你想多了,我不干坏事了,这次来就是想帮她们救下秦月,至于我,没几天可活了,我也刚好有些累。”
答案的结局是她想不到的,她和宋淮说话,从来都是持鄙视态度,她看不起宋淮的手段,但听到他要离开,还是有些心酸。
“为什么?任务失败了?不可能吧!那么多任务你可从未失败过,这次败在谁手上了?”她压住心中的苦涩,说道。
“没有败在谁手上,是我自己累了,游戏玩累了,想休息一下了。”他漫不经心地说,“过了这么久,我也活够了。”
“哼。”红月冷笑一声,她没想到宋淮也有累的时候,“还以为你会喜欢那种被万人所崇拜的感觉呢!”她连忙垂下眼皮,顿时心慌意乱,脸上挂着的笑容快要坚持不住了,可墨色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道亮光,像一团火焰。
“年少不懂事,现在想通了……”
“哼,还真是有意思,你一句年少不懂事,就想把你原来干过的那些蠢事一笔勾销?将那些人当作玩具,现在浪子回头,姑且算是浪子回头,说白了就是你不想受沧元控制,不得不加入她们吧!”
她知道宋淮可不是那种做慈善的人,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会誓死捍卫自己的利益,什么时候这么大义了?
“人心总是善变的,善恶总在一念之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
“哼,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拿你当朋友,你拿我们当垫脚石呢!”她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
“我如今还能做什么,况且你在这里被关了这么久,外面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说真的,如果没有我,她们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窥得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告诉她们,没有他宋淮,这些人根本就不能行动。
“是啊!没有你,她们根本就不会到这里,鉴于你违反了我的规则,擅自将她们带到这里,且多次闯入无妄海,我决定对你实行抹杀。”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淮心里感到一阵痛苦,眼眶里布满血丝,像是在经历一场恐怖的刑罚。抹杀?宋淮永远忘不掉那些挑战失败的人面对的抹杀是什么样的。
他太过于害怕,竟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这么胆小,还敢违背我的意愿?”沧元落在宋淮面前,“他一时半会醒不来,在座的诸位,我知道你们对我有诸多不满,但是我还是想和你们说说话。”
在场的人无一不紧张,不敢说话。
“你们放松一点,我这次不杀你们,只是单纯的聊天,诸位把我当个知心好友就是了。”沧元已经坐在椅子上,“我想你们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