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羽莹见罗洌情绪有些不对，便继续解释：“其实我知道，你对临淓的感情比我更深，也比我费心力。
你也确实有能力，能让它不局限于品质上的‘头部水族馆’，而是在商业范畴也能打响招牌。”
她躲避着罗洌的视线：“直播……就目前来看，可能对你来说只是锦上添花，所以你才会觉得就算有些波折也没关系。”
然后疲惫地摇了摇头：“但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冒险了。平时在馆内工作被人认出来也就算了，那是不可抗力。
但要是因为我那可有可无的出镜，让情况更糟，就真的得不偿失。”
她试探性地望了望罗洌那双让人读不出什么情绪的桃花眼，心说自己可能把事情搞砸了。
但这些话，她就是要说。
“我懂你的意思。”罗洌安抚地一笑，眼尾却不在意气风发，“‘让你直播’这事我不会再提了。目前一切都优先临淓，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考虑。”
“嗯嗯。”詹羽莹慌忙应声，恨不得快点把这茬翻篇，“那我先走啦，今晚还得把片子剪出来呢。”
然后便挥挥手，把罗洌甩在身后。
等坐进了驾驶室，才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詹羽莹长处一口气，习惯性复盘刚才的情况，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点。
“‘其他的以后再考虑’，除了临淓还有什么其他的要紧事吗？”
詹羽莹想起罗洌当时的语气，心说事情肯定不简单。
她猜可能还是跟罗洌父亲有关，便强迫自己放下疑虑，驶出了临淓。
而另一边，罗洌刚准备离开办公室。
在关门的瞬间，扫了眼门边装了一堆糖纸的纸篓。
之后的几天，詹羽莹因为课业原因，没能再来临淓。
临淓却一天比一天火热。
“（图片）（图片）……”
“你们看看这样行吗。”
——于然在群里发了自己的设计稿。以蓝色的威廉海兔、能进行光合作用且酷似垂耳羊的叶羊、有些像羚羊，配色又很精神的橙色太平洋多角海蛞蝓为原型，画了一些初稿，看了让人心头一软。
“哇！！于然你太棒了！！”
詹羽莹率先发送赞美。
陆陆续续地，其他人也送上自己的感想。
“还有人设。威廉海兔佛系呆萌，叶羊虽然调皮但是三只里最正经的一个，太平洋海蛞蝓腹黑但仗义，你们看行吗。”
于然又发了几个有趣的短篇漫画。
“可以！！太可以了！！”
詹羽莹第一时间扫完漫画后，迅速给予肯定，然后便又欣赏起来。
“哎你别说，这画得还真可以~”
许豪也给出大拇指。
“这些我能发到临淓官号上吗？”
詹羽莹问。
“你问罗哥吧，这些版权已经是临淓的了。”
于然回复。
詹羽莹回了个表情包后，便私戳罗洌：“行吗？”
然后就收到罗洌发来的聊天记录——是他和于然的。
大意是，虽然吉祥物设定有了，但玩偶设定还需要跟厂家——也就是于然家的工厂协商。
既要让周边产品和平面设计一样吸引人，又要考虑工厂的排期。
总之，不是能马上决定的事。
“我想等做出一批周边后，再发那些预热。这样既能避免因为制作不及时而被其他人抢先做好出售，又能避免和粉丝设计雷同而被污蔑抄袭。”
罗洌说出自己的想法。
“倒也是，”詹羽莹被喜悦短暂冲昏的头脑回归了一些理智，“那就让于然再多画一些，到时隔两天就发一张，维持热度（笑脸）（笑脸）。”
“（OK）。”
然后罗洌便在群里敲了于然，公布了后期计划。
既然周边已经提上日程了，那么便携小型海缸也该提上日程了。
詹羽莹这样想着，不甘落后于罗洌的进度。
周六，她一早就赶来临淓，准备实施大计。
“许豪，把你哥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跟他说。”
刚一来，詹羽莹就直奔许豪。
收获了全员的一致石化。
“不是，你就算没见过许畅，但在临淓呆了这么久，也该知道他对‘小生意’是什么态度了吧？”
许豪一个个摘着耳钉——去喂水獭前他都会这么做。
“知道是知道，但机会不都是人争取的嘛，人不都是会变的嘛。”
詹羽莹死皮赖脸。
她在临淓的这段时间，慢慢了解到许家的亚克力玻璃制品厂有多成功。
不说别的，那个厂子还在他们父母手中时，就负责了临淓水族馆和滨海水族馆的所有相关建设。
发展到现在的领先地位，就更没理由接手临淓的小工艺了。
所以詹羽莹之前才一直寄希望于让许豪重新回归家族生意，好为临淓“开后门”，做点赚小钱的买卖。
但她不想等了。
“可以是可以……”许豪一脸吃了苍蝇似的，收好耳钉盒，缓缓关上柜门，“但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就现在厂里应该还满负荷运行呢，哪有搞创新的余地。”
“可以就行，剩下的我来。”
詹羽莹爽快拿出手机，向许畅发送了好友申请，然后便转头该干嘛干嘛去了。
许豪见她走远，着急忙慌地找到罗洌：“她要走了许畅的联系方式！你不劝劝她？”
罗洌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你拦不住，我就能拦住？”
“那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啊？许畅什么脾性，你能不知道？她那头‘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要是经此直接一蹶不振了怎么办？”
许豪那架势，仿佛要照顾刚出生的小动物。
罗洌继续检查着各类设备和生物状态，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哪儿有那么脆弱？”
许豪一脸无语：“这事什么等级，其他事又是什么等级，能一样吗？你说一盆花浇不死，但要是开水呢？许畅就是那开水啊！”
罗洌叹了口气：“这不是还没浇吗？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就晚啦——”
罗洌站直面向他，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微笑很冷：“那怎么办？你去说服你哥好了。”
许豪身形一顿，骨碌着眼睛，像一只捕到了猎物的海葵，向后缩着四肢：“我也就是担心哈哈，担心……你说得对！她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哈哈哈！”
便一溜烟跑了。
罗洌继续检查着馆内情况，思绪却飘到了詹羽莹那边，以至于走神了两次。
有了那天的交谈，他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詹羽莹相处。
替她解决问题？怕她觉得自己不重要。
帮她摆平麻烦？怕她出于内疚而更加拼命。
和她一起战斗？嗯……她前不久刚拒绝共同直播的邀请。
“比珊瑚还难伺候。”
罗洌甩下一句“嫌麻烦”的话，却弯起了眼尾。
一天的忙碌过后，罗洌照旧在地下室直播。而詹羽莹留在罗洌的办公室，在聊天软件上自我介绍后，便向许畅发送了一篇称得上潦草的合作计划书。
“是许豪把我推荐给你的？”
许畅并未对她的想法做出评价，只是甩下这句冷冰冰的话。
“不是，是我想和您合作。”
詹羽莹实话实话。
“我想也是，那缩头乌龟没这个胆子。”
许畅大放厥词。
然后针对詹羽莹的想法，下了结论：“这个我们不做，您另请高明。”
詹羽莹心说了一句“果然”，便继续攻势：“临淓水族馆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现在每个休息日都爆满，还有很多外地游客还专门选择在工作日错峰前来，线上线下的流量都十分可观。
我们目前在研发毛绒类周边，所以不止小型海缸，亚克力玻璃类的周边也想同您合作。”
“你说的这些，都要重新设计开模吧？我们想接现有设备就能做的活，你这个成本太高太麻烦。”
许畅果断拒绝。
“成本高一点，但是收益也客观呀。”
詹羽莹继续游说：“而且咱们的产品不光能在线下，还能在线上售卖，有多少流量就有多少销量。”
“那你的毛绒周边销量怎么样？”
许畅一针见血。
詹羽莹顿了一下，回复：“过阵子就上架，到时您就能看到了。”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许畅淡淡回复。
詹羽莹见他一副不打算再聊的姿态，也迅速对谈话收了尾。
然后翻出于然的对话框，想问他目前进展。
又觉得这事一直是罗洌在负责，自己突然插一脚可能会让局面更混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躺在罗洌的老板椅上，打开了罗洌的直播间。
熟悉声音令人心安，她浅浅勾起嘴角。
“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突然，许豪的对话框不合时宜地挡住了罗洌的眼睛。
詹羽莹突然拉下脸，将其点开，输入：“如你所想。”
“嗯，我就知道不可能顺利。”
许豪不带任何嘲讽和挖苦，说出了这个让人懊恼的事实：“他是不是说要看毛绒类的销量，再决定接不接这个活？”
不亏是双胞胎。
詹羽莹心中感慨一句，回复：“嗯，所以毛绒类必须成功，不然其他厂也会不想跟我们合作。”
临淓虽然起飞了，但还在艰难爬升。
所以选择与厂家合作来分担制作成本，而非自己全款买断，是最高效的选择。
“唉~亏你当初那样气势汹汹，偏要找我要他的联系方式。没想到，竟然在线上就被打败了。”
许豪在确认“詹羽莹不会再逼他回厂”之后，就总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你想让我去厂里堵他啊，这是正经谈生意该做的吗？”
詹羽莹略带愠气。
“怎么就不正经了？他连你人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同意你这么麻烦的单子？换位思考一下好不好。”
许豪势在必得：“谈生意，那得先交流感情，建立信任。他连你具体是什么人都不清楚，也得亏有我这层关系，不然你不被当成诈骗犯都是好的了。”
还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