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只持续了两秒。
“哦，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黄铮无声地笑眯了眼。
然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面向詹羽莹：“虽然他的设计很出色，但他家工厂确实逊色不少。而且根据你们的合同——就算不再用他家工厂，也不会少了他这个原创作者的收益吧？”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虽然詹羽莹和罗洌总是撺掇许豪回厂，但对于毛绒类周边，还从没想过和其他厂合作。
二人对视了一下。
“这个……我们还得内部商讨一下。”詹羽莹开口。
“好的，这个不急，”黄铮看起来胸有成竹，起身跟二人握手，“如果有意愿，通知我就行。”
一番礼节性的客套后，二人送别了黄铮。
“你怎么想？”詹羽莹盯着黄铮离去的方向，撇嘴问了下罗洌。
“和你一样。”罗洌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总之，先干活吧。”
詹羽莹投身到解说行列。
傍晚，于然照例开着小货车来补货，临淓召开了个内部会议。
“事情就是这样，”詹羽莹吸了口气，“大家怎么想？”
许豪眼神在于然和詹羽莹身上来回转：“意思是说，如果你们答应了齐耀的邀请，那么于然家的厂……就赚不到钱了？”
“不是，”罗洌纠正道，“只是分一批货量，交给齐耀承包。本来该授权给小于毛绒的分量，一个也不会少。”
“但这样……于然家不是会少赚不少钱吗？”许豪心急地拍了一下于然，“你让你爸扩大规模呀。现在良品率也上去了，这钱不赚白不赚啊。”
“这个……需要时间，”于然揪着裤子上的布料，抿了下嘴，“刚来就能上岗的熟练工，很少来我们厂。来我们厂的，又都需要时间培训……”
“总之，短期有困难，长期看乐观，是吗？”詹羽莹确认。
“嗯，”于然点了点头，“所以……如果你们着急的话，先和齐耀合作一批，是最保险的。”
“我们着急吗？”詹羽莹扭头问罗洌。
但罗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向于然：“我们下一批想加入毛毯、挎包这类实用周边，你看大概多久能出样品？”
“这个好说，你之前让我设计的第二批玩偶挂件，已经在打样了。”于然回答道。
言外之意就是：接下来他能全心全意地设计新产品，效率有保障。
罗洌点了点头，对他感激一笑：“辛苦了。”
然后转向大家：“再过几天，临淓的线上店铺就开业了，大家的工作会比现在轻松些。”
詹羽莹和许豪愣住，一对视，发现就他俩还被蒙在鼓里。
“这么快？！”
二人异口同声。
于然缓缓开口：“主要是……我那儿耽误了点时间——招聘打包人员和客服之类的，不然能更早。”
看来于然和罗洌早就交涉过了相关事项。
“那以后是不是不用再摆摊了，直接在前台卖就行？”
詹羽莹问罗洌。
“看情况吧，不出意外的话就如你所说。但要是出了不方便在线上卖的商品，就说不定了。”
罗洌摆弄着一只咪橘，看起来游刃有余。
众人七嘴八舌地展望了一下未来后，临淓正式进入了休息时间。
詹羽莹挎起包正要走，却被罗洌拦住。
“你身体怎么样，忙了一天了，还好吗？”
他关切问道。
詹羽莹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猝不及防。
她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没问题，等到明天肯定就彻底好了。”
她今天还是会有些头疼，嗓子也没有痊愈。
罗洌点着头，垂眸轻挑剑眉：“那就行。”
然后抬眼直勾勾盯着詹羽莹：“你现在有空吗？带你看个好东西。”
虽说在临淓工作了真么长时间，但詹羽莹还是没对罗洌这种眼神免疫。
平时工作的时候没有感觉，可一旦像现在这样——周围静悄悄的，还只有他们两个，便难以抵抗。
她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好啊……什么东西呀？”
罗洌勾起唇角，潇洒一摆手，招呼她一起来地下室。
“哇！”
刚迈入地下室，詹羽莹便被眼前的一切擦亮了眼睛。
瞬间，头也不疼了，鼻子也不堵了，全身心都被这些生动有趣的东西吸引。
——是自制的各类低成本生态鱼缸。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搞的啊？”
詹羽莹俯身仔细查看一个用大号矿泉水桶改装的“鱼缸”，赞不绝口：“哦！你这个可以直接从下面这个水龙头放掉脏水，直接省了从上面抽水的功夫。”
“这个也好！”詹羽莹绕到另一个自制过滤器旁——同样是矿泉水桶做的，“你这个瀑布过滤，连打氧器的钱都省了。”
罗洌望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眉眼浸满温柔。
“这就是你那天说的，给大家的‘惊喜’？”
詹羽莹一脸喜悦，笑问罗洌。
罗洌沉沉转了下眼睛，开口：“对。”
然后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角落：“那边是材料，一会儿直播我就教大家做这些。”
“那这个……是不是也能在网店卖？”
詹羽莹财迷心窍。
但罗洌没有觉得她异想天开：“看水友反馈吧。如果有人需要，我们就卖。”
接着，詹羽莹指着这些平价问东问西，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今晚我等到你下播。”
“为什么？”罗洌投去疑问的目光。
“嘿嘿~”詹羽莹诡异一笑，指了指那堆素材，“我要把你的‘教具’掳走。”
-
“昨天鸽了，作为补偿，今天给大家分享两个好消息。”
罗洌对着镜头说道：“一是我们的线上店铺过几天就上了，二是之前说好的惊喜——教大家做简易鱼缸。”
回应完潮水般的弹幕，便开始了教学和答疑。
果不其然，相当一部分水友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哇！！这个也太方便了！！”
“眼睛会了，死手快动！！”
“这个能卖吗？”
——弹幕一片捧场。
罗洌抓住机会：“这个还没想好卖不卖。如果卖的话，肯定会连水泵一起打包卖的。”
“那鱼呢？也一起打包吗？”
“鱼多难运啊，你直接在花鸟市场买不行吗？”
“我更信任罗馆长，想直接在他这里一步到位。”
——弹幕表现出了对临淓扩大业务的渴望。
罗洌也不打算有所隐瞒：“这些东西，成本很低，没法再压了。所以如果线上售卖，算上运费的话，肯定不如大家自己筹备便宜。”
“那我能线下买吗？”
“这能贵到哪里去？临淓门票才六十八，这个肯定不会太贵的。大家多呼吁呼吁，让罗馆长早日上架！”
“好家伙，把罗馆长上架，那不得秒没？”
——弹幕又开始胡侃。
罗洌吃了定心丸：“线下的话，我这边可以卖点鱼，但量应该不会太多——”
正当他感慨着风平浪静，现实却又给他有力一击。
“罗馆长，你真不打算让詹小姐出镜吗？”
“别想了你。我今天上午去临淓玩，听到他俩谈话，说女方昨天生病都是他照顾的，看样子已经在一起了。”
“啊？真的假的（哭泣）（哭泣）。”
“你哭个屁。别人说你就信啊，有依据吗？”
“我之前也去了，第六感认为他俩关系不一般。”
——弹幕八卦起来。
罗洌习惯性做出反应：“我们很快就有新一批周边上架了，到时会同步线上商城，欢迎大家选购。”
见弹幕节奏依然没有变化，便拿出杀手锏：“还有一件事——现在临淓售卖的这些周边，等线上商城卖完最后一批，就暂时绝版了，至少一年都不会再上架。”
“？？我还没买到？？”
“连你们也搞饥饿营销？才几天就膨胀成这样？”
“瞎说什么。罗馆长不是说了吗？是线上商城卖完才绝版。你要是想要，到时买就是了。”
——弹幕节奏终于被扯了过来。
罗洌松了口气：“主要是怕大家会审美疲劳。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临淓今后的周边，也都是限量产品。
但大家不用担心。开设线上店铺后，绝大多数周边都能线上购买的。而且我们承诺：只限时，不限量。”
“哦，那这样不是还好吗？而且如果复刻的呼声特别高，晚入坑临淓的也有机会再买。”
“好好好，不限量就行，不然我真的要闹了。”
“不用想也知道，临淓不会干那种事，看给你们紧张的。”
——弹幕继续热闹。
“还卖次品吗？这个要看有没有次品。”
罗洌哭笑不得。
又解决了几个水友疑问，便匆匆下播了。
至于弹幕里刚才对二人关系的猜想，罗洌并不反感。
但他知道詹羽莹在意临淓的口碑，所以总是极力避免那样的节奏。
特别是像昨晚那种事，根本没法解释。
“照顾病号”的真相是一回事，但大家愿不愿意相信、如何理解，又是另一回事。
他自认自己昨晚只想好好照顾她，害怕她一个人在家高烧出事。除此之外，没有半分别的想法。
但在其他时候，“别的想法”的确存在。
他不敢赌那个万一，所以半分信息都不敢在直播间透露。
还好，他已经能熟练控制弹幕节奏。
他提着做好的简易鱼缸，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嘿嘿~这是我的啦~”
詹羽莹迎面而来，将其夺走。
罗洌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她刚才应该在直播间蹲点。
“改天我给你送点水藻和鱼虾。”
罗洌锁好地下室的门。
“不麻烦了，我明天自己拿回去就行。”
詹羽莹仰脸，给了罗洌一个丝毫不像是感冒初愈的笑容。
但罗洌总觉得她有些勉强。开门见山道：“刚才的弹幕，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