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山案告破，上面很是欣喜，局里特地为付迩开了个表彰大会。会议进展很顺利，特别是最后，掌声雷动。局里的警员都清楚，这会开完，付迩的风头估计会盛极一时，这不，刚一结束，局长就笑着穿过走廊，当着众人的面拍着付迩的肩膀头，笑得春风满面，说：“小付啊，跟我进一下办公室。”

付迩没什么表情，垂着头跟在领导身后，他这副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都以为是他高兴傻了呢。

两人穿过人群，走到最后面才看见办公室门口站着汪涛，付迩一怔，终于有了反应，他直直盯着他，嘴角动了动，却被汪涛抢先一步。

汪涛站直，标准地敬了个礼：“局长好。”

局长此时心情不错，仍然乐呵呵的，他问：“汪队要去出任务？”汪涛没穿警服，身上穿的是便装。

“刚在火车站盯梢的小江传来消息说发现了灭门案嫌疑人出现在买票口，我去看看情况。”汪涛说完话就准备走了。擦肩而过时，他装似不经意间扫了眼局长身后的付迩。

汪涛的声音无波无澜，像是走过场般恭贺：“听说嫌疑人是付队发现的，恭喜你。”

付迩听着他这话，脸就像是挨了一巴掌般涨疼。

付迩进了局长办公室，他迅速回身关上办公室的门，三两步到桌前焦急道：“局长，我觉得李华山案还可以再等等。”

局长看上去还是那么和蔼可亲，体谅他：“小付你可能年纪轻不懂，像这种重大案件，我们的破获速度是越快越好。像现在这样证据确凿，基本上就可以结案了。”

付迩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蜷了蜷，但还是坚持：“李华山案尚存疑点，不能这么快结案！”

局长的笑容僵了一秒，但还是耐心道：“检验科能确定，嫌犯杨秀英的DNA与留在现场的凶器把手处的DNA检测结果一致，我们在把她带回局里后也比对过她右手上的伤口，确实为羊角锤造成。警员还查过小区监控，也拍到了她在李华山案发当晚手持锤子外出的画面。杨秀英的女儿在二十三年前被李华山残忍杀害，这么多年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这些也都是经过我们走访之后查证了的。”

局长手一摊：“证据动机一应俱全，你说，哪里还有疑点？”

付迩愣了一下，头低下去了：“我不是说杨秀英杀了李华山这件事有疑点。我是说……”

他重新抬起头，坚定地直视着局长：“杨秀英是怎么知道李华山会在案发当天晚上九点出现在河畔，甚至还提前买好了作案工具？我认为，一定有人提前告知她李华山那天的踪迹，还特地为她选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确保她能作案成功。”

付迩笃定：“他这是诱导杀人！”

局长若有所思：“杨秀英内心极度憎恨李华山，碰巧那日晚上看见他孤身一人走在芦溪河畔，这才突然起了杀心。”

“可这不符合常理啊局长！”

闻言，局长冷笑两声。

“刑事案件的里千奇百怪的作案地点算下来一千都不止，犯人的作案动机各式各样，还有那些激情杀人的案件。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这些已经判了的案子都是有第三人去诱导犯人犯罪的吗？”

“可是这个案子不一样。”付迩焦急万分，“杨秀英不是正常人，她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我也去附近走访过，有个高中生说案发前一天曾看到过杨秀英跟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跟一起走在街上，肯定是他……”

“废话。”他还没说完，就被局长直接打断，“哪个正常人能干出来杀人这种事？”

“就是因为她是个精神病，所以才会犯罪，才会杀人，你不懂？”

“可是那个男人……”

“你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诱导杨秀英的吗？”

“我……”

付迩脸涨得通红，最后还是垂下头，说：“我没有。”

那人十分谨慎，监控没有拍到他的面孔，况且只是走在一起根本说明不了任何事。

他蓦然想到什么，很快又抬起头：“可是全柔的口供怎么解释？她说李华山被杀前在电话里威胁过林逐行，两人还约好在案发的时间与地点见面！”

“第一，林逐行有不在场证明，第二，全柔翻供了。”

“那在现场发现的那张照片呢？那上面的内容可是跟全柔的话完全吻合，而且跟杨秀英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照你的意思，是李华山用照片威胁林逐行，所以林逐行才借杨秀英的手杀了他？”

付迩点头。

局长面露嘲讽：“可是小付啊，你别忘了，现场发现的那张照片里是没有你所谓的林逐行的。”

“怎么没有！”付迩情绪激动，“那个看不清脸的人……”

他猛然一愣。对啊，那张照片根本看不清另外一个人的脸，是他当时在审讯室听完全柔的口供后下意识先入为主了。

“再说了小付，正常人被威胁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来报警找我们，而不是去杀人。”见付迩怔在原地，局长接着冷笑道，“又不是疯子。”

付迩嗫嚅着，被堵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今早已经向上面申请结案了。”话已至此，局长已经彻底对付迩失去耐心了，他手一挥，开始赶人，话倒是说得漂亮，“你侦破了这件大案，局里决定恢复你队长的职位并准许你休假一周，你出去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