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凝神朝后看,出声的女子身着白衣金丝,青丝玉冠镂。
女子发色如乌木漆黑,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静谧安然,让人沉迷其中、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却又让人忍不住魂牵梦绕,夜夜梦回。
她腰间六壬仙宗的玉佩下玉穗微动,众人自动为她分开一条路前往台中央。
有熟知的人轻声低语,怕惊扰了梦中人。
“我认识她,她是六壬仙宗的南宫奚。”
在场的人目光都跟着南宫奚转,无论男女。
季临渊也不可幸免。
季临渊死死地盯着南宫奚,随着南宫奚的走动,一眼都不错地从她的鬓发看到裙摆。
极为陌生的冲动混着强烈的心跳在原本平静的体内躁动。
每一次躁动都让季临渊耳根发烫,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了。
随着南宫奚一步步走到台中央,离他越来越近,季临渊也越加冲动。
完全不应该属于他的情绪在驱使他把想一层层面具撕下来,鲜血淋漓的,把最真实的自己给她看!
全都给她看!
南宫奚的声音断断续续落入他耳中。
“诸位道友,我乃六壬仙宗内门南宫奚,此太虚木与我而言特别重要,在此,南宫奚立誓,举我全部的身家以及关于六壬仙宗的一个诺言,来求得各位手中的庚金,各位道友请放心,我亦不会暴露各位的身份,请诸位道友成全!”
南宫奚双瞳剪水,言辞凿凿。
季临渊内心的冲动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愈发强烈且急迫,它们急切地寻觅着一个突破口,妄图撕毁他所有的表像,所有的冷静,然后再将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呈献于她的面前,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那躁动不安的心稍得安宁。
一个庚金而已,根本无足轻重。
他的理智在这澎湃的冲动浪潮中挣扎,几近快被完全淹没。
猛地,季临渊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刹那间,一阵尖锐刺骨的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从舌尖迅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那腥甜的味道瞬间在整个口腔中弥漫开来,充斥在口中的血腥味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他那几近沉沦的神志,让他得以勉强恢复一丝清明。
季临渊僵硬地转过头去。
就在他刚刚转过头的瞬间,台上南宫奚那袅袅娜娜、宛如仙乐般的声音悠悠传来,如磁石引铁一般轻而易举的再度将他的注意力牢牢吸引过去。
季临渊的眼睛黑得吓人的,他的瞳孔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
好一会儿,他才抑制住大庭广众之下上台把庚金双手奉上的冲劲儿。
慢慢的,季临渊的世界开始有了除南宫奚之外的其他声音。
【季临渊怎么看着怪怪的?他不会异变了吧?】
沈之初默默退后一步,想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沈之初没注意到季临渊眼底的猩红,季临渊却被他的念叨勉强唤醒。
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穿破重重禁锢,直接订在季临渊的脑海里。
他眼神恢复短暂的清明,继而因沈之初话里的意思嘴角微动,还没等他后退的那一步站稳就一把把人拽了过来。
季临渊一下停顿也没有地抬起手,动作熟练得近乎本能地从沈之初的脖子摸上去,修长的手指沿着沈之初的脖颈线条缓缓滑动,微微施力,迫使沈之初不由自主地仰起头来,又被在后脑勺的手指抵住向前。
没有一步是沈之初的意愿。
紧接着就是陌生的温热急切地吻上来。
“唔!!!”
说这个是吻都是在美化,吻得实在是过于勉强,沈之初明显的感觉到第一下,季临渊直接咬了他。
沈之初吃痛张嘴,瞪着细长的眼睛,惊愕和茫然还挂在眼中,腥甜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混着季临渊近乎强迫式的勾缠交织。
他回过神来后立马把季临渊往外推,双手拼命推拒季临渊,季临渊却放开沈之初的手直接按上他锁骨中间的凹陷处。
他顿感一阵不适,喉咙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痒,忍不住要咳嗽。
季临渊乘虚而入,攻城略地,一点呼吸都没给沈之初留。
沈之初被憋得眼泪顺着他仰起的眼角流下,要推开季临渊的手也紧紧抓着季临渊胸襟前的衣衫。
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季临渊至少吻了半炷香,直到口中的血腥味都淡了才感觉失去的神智渐渐回来。
当那股最强烈的冲动如潮水般渐渐退去,季临渊开始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南宫奚对他的吸引力正一丝丝地从心底抽离。
找回些许神智后,季临渊的动作明显慢下来,睁开眼温柔些许,心里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刚才的冲动。
这一步,季临渊能感觉到,他走对了!
沈之初作为局外人,确实可以压制所谓剧情的作用力。
只不过这个压制能到什么地步还有待验证。
季临渊的脸色仍然不好看,但比他脸色更不好看的沈之初现在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他察觉到的时候,沈之初抓着他衣服的手都在抖。
季临渊放开沈之初之后,沈之初伏在他身上眼神空洞而涣散,急切的呼吸像脱水的鱼,沈之初甚至顾不上不受控制还在流泪的眼角,更加顾不上周围看他们热闹的人群。
看他们终于停下,周围人终于如梦初醒,听取哇声一片。
“哇!!这道友猛啊!”
“哇,这这,好刺激!”
“你!!你,你不知廉耻!”
说话的人是南宫奚身边的女修,原本她见惯了男人们面对南宫奚的痴迷,她甚至颇为鄙夷地看着这个面容俊美绝伦、气质温暖柔和的男子同样不免于俗。
但不过转眼,这面容温柔的男子却凶戾地拽着旁边看似一点修为都没有凡人就吻了半响。
“曲晴,别这样说。”
南宫奚神色淡淡,转而又说起了交换庚金之事。
此时再看南宫奚,季临渊再也没有刚才不管不顾的冲动。
他再一次把自己的情绪掌握在手中。
季临渊扶着沈之初腰的手指一动,台上的道童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喜笑颜开。
他麻利地收好太虚木,扬起声道。
“诸位道友,太虚木已经被交换,这位女修,你不用在寻求了。”
南宫奚秀眉微蹙,礼貌问道,她知道自己开口已然不符合身份,但太虚木真的很重要,如若是给她自己买的,那无所谓,但这太虚木对他有大用,她必须得到。
“请问道友是谁换取的?”
南宫奚塞给道童一个储物袋。
“道友放心,我只是想买下来,绝不会对他如何的。”
道童摇头:“还请道友不要为难我等,这里的规矩你我都是懂的,若是他有心暴露身份,就不会私下里同我交易了,我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南宫奚自然是知道,但她实在是需要太虚木,才舍不得放手,听道童这么说,她也只能叹气。
“好,劳烦道友了。”
南宫奚收回储物袋,走下台。
台下见太虚木已被换走,嘀咕猜测了两句也就散去了。
此刻台下人少,两人站在一起,倒还挺养眼,只是可惜季临渊这时候怀里还抱着沈之初。
沈之初呼吸了几口久违的新鲜空气,这时已然缓过神来,瞪着季临渊的眼神充斥着震惊与控诉。
【这个疯子!疯子!我,我!】
沈之初骂了一圈,好像就算季临渊霸王硬上弓,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个没修为的凡人,还是被当做修奴买回去的凡人,上去拼命打两拳,也是小拳拳捶胸口,鸡蛋碰石头。
石头有没有印子不知道,但鸡蛋一定会成鸡蛋汤!
沈之初:“......”
这个认知实在是悲催至极,沈之初实在气不过,又偷偷骂了两句。
季临渊听着耳边的骂声,看着远处南宫奚直直朝他走过来。
南宫奚走近季临渊。
“这位师弟,方才曲晴无礼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季临渊恢复了一贯的神色,看着又是谦谦君子一枚。
“无碍。”
两人也没那么多话。
南宫奚没什么想对他说的,季临渊也没什么想对南宫奚说。
两人默契地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只留下刚刚才激烈了一番的两人。
沈之初除了愤怒还有尴尬,毕竟,他直到南宫奚走之前还抓着季临渊的衣襟。
沈之初的脸都快落地上了。
他余光看过去,发现季临渊都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只有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点而已。
现在还有点喘不过气的沈之初:“……”
不是他弱,是原身弱!
“阿初,你还有想买的吗?之前不是说要买些种子。”
【买种子,现在谁还想买种子啊?】
沈之初心如死灰的应着,又怕惹怒季临渊,强打起精神挑选种子。
等选完,他才发现大部分的种子居然都是有利于练气期的。
沈之初:“……”
急急买了种子,他恨不得立马长翅膀飞回去,离这个反复无常,琢磨不透的男人远一点!
但天不从人愿,季临渊竟又要带他去其他的地方。
沈之初焉着一张脸,亦步亦趋跟在季临渊后面。
两人拐过七绕八拐的小巷,季临渊把沈之初头上的帽檐带好,领着他走到约定的地点。
在此等候了片刻的道童看见两人赶紧向前。
“我差点以为道友你不来了。”
季临渊笑道:“道友久等了,方才陪人去买了点东西。”
道童看了眼沈之初抱在怀里的罐子,了然笑道。
“道友真是性情中人,话不多说,我此次出来已久,需得很快回去,道友的庚金......”
季临渊丢了个储物袋过去,道童单手接住解开禁制一看,心下一喜。
果然是庚金。
道童完成了任务,心里高兴,交易的时候也很痛快,他贴心地把装着太虚木的储物袋打开,给两人展示了一番后又收进储物袋里,继而放在了两手没空的沈之初的罐子上。
沈之初:“......”
他看了眼双手空空的季临渊,再看自己根本腾不出手来拿储物袋的双手,只能哼哧哼哧把下巴搁在罐子上的储物袋上。
【果然还是一见钟情了!】
季临渊眉压眼,淡定地瞧着沈之初。
道童瞧着两人,笑呵呵地御起飞剑离开了。
道童一走,沈之初也跌跌撞撞地跟着季临渊走出去。
这么宽敞的地儿,也没见季临渊御剑,等到了人来人往的大道,才把沈之初带到身前站在飞剑上朝六壬仙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