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渊和沈之初在广场的角落你一言我一语,天南地北地说着话。
然而两人都心不在焉,沈之初说了半响情话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频频看向季临渊台上的人。
【我记得这里有一段主角和南宫奚暧昧的场面。】
沈之初话音才落,就眼尖地看到南宫奚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愉白。
沈之初:“???”
他扒着季临渊的头就是一扭,生生把刚抬眼的季临渊头拧到背对观战席的方向。
【这主角!女孩子的名声他是不要了是吧?人家是掌门之女......额,这好像是南宫掌门允许的,这是他做过最值得的一个投资了,他因女儿而站在主角身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沈之初连南宫柘的名字都没记住。
他双手抬高扒着季临渊的脸,季临渊下颌线十分明显的脸居然也被他挤出了一两肉。
季临渊听到了他的声音,顺着他的力道转过头。
该看得,季临渊早就已经看清楚了。
沈之初一回神,眼看着自己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眼一瞪嘴一抖,居然手这么抬着忘了下去就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地找借口。
“那,那个,仙师大人,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
沈之初根本没觉得季临渊这模样看着还有点可爱。
他快被自己吓傻了。
【这破手!破手!】
季临渊见他瞪着眼睛慌张说着还不放手,两手拉过沈之初两只手的手腕,放下来。
“再等会儿,阿初,看见了吗?掌门都没走。”
沈之初当然看见了。
他不由有些愤恨这该死的企业文化。
这让他现在想找个借口躲回去都不行。
【实在不行,给我个地缝,我也能躲一躲啊!】
季临渊看着沈之初,脸上充满了宠溺,好像无论沈之初做什么,他都能放纵一样。
如若不是沈之初,这剩下的时辰,实在难熬。
季临渊让更多的水滴落进来,又淡然看着它们全部被热气蒸发。
尸骨无存。
可惜这个看似很精明的沈之初永远不知道。
前方有一双眼睛,投到了沈之初身上。
“阿初若觉得无聊,睡一睡?”
季临渊的声音在沈之初的头顶响起,沈之初感觉到握着手腕的手移到了后脑勺,轻微而不容拒绝的力道让沈之初伏在他身上。
沈之初甚至觉得他似乎能听到季临渊的心跳声。
平稳有力,一丝不乱。
这是沈之初第一次听到季临渊的心跳。
在此之前,沈之初一直觉得,像季临渊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心跳也很正常。
明明是很危险的人,心跳为什么会让人安心?
沈之初百思不得其解,但安心之后,沈之初马上就警惕起来。
沈之初感觉到了。
季临渊好像在一步步蚕食掉他的戒心。
无论有意无意,这对于沈之初都很危险。
沈之初又一次提醒自己,眼前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
他所有的表象都是装出来的。
真正的季临渊和现在的季临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沈之初提醒了自己几次之后,眼见着都要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能把握自己的感觉让沈之初有种踏在实地的安心。
他叹口气,心安理得地趴在季临渊身上,再也感觉不到季临渊的心跳声。
季临渊察觉到了沈之初的变化,他不以为意地轻笑,神思飘远。
云层中盘旋的蛟螭早就游走,没一会儿,掌门带着一众亲传弟子终于御剑离开了。
掌门一走,广场上空的禁制解除,宗门弟子们终于可以御剑离开。
有几人早就耐不住性子,等掌门一走,就立马御剑飞走。
只要有人开头,这剩下的人都起了心思,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半空中一时之间全是银色的流光。
季临渊也揽着沈之初踏上门派制式飞剑,径直朝外门而去。
季临渊一回到院子,安排了下让沈之初在灵田里玩,就转身房门紧闭。
在宗门誓师大会时,他就已经听到了在场人之外的声音。
他知道这个声音是谁。
曾经,他还是个凡人,每日都做梦的时候,午夜梦回最常听到的声音。
一个属于他自己,而又不属于他自己的声音。
待到后来季临渊入了仙门,才知道这个声音有个统一的名字。
心魔。
季临渊一关上门,每走一步,白衣就渗出丝丝黑雾,越渗越多。
没一会儿,心魔就已然聚起人形。
心魔看着和季临渊一样高,幻化的衣衫也与季临渊一般无二。
只是心魔看不清脸。
“这可真难得,我以为你准备一辈子把我压下去呢?我就说吧,你迟早会成为我。”
季临渊眉头一皱,神色阴郁,再不见一点温和,有的只是潮湿的阴冷。
“闭嘴!”
心魔懒懒一摊手,即使看不清脸,也觉得很是轻浮的样子。
待他完全长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心魔绕着季临渊飘了一会儿,见他完全不符在宗门大会上那般是个可靠的大师兄形象,也不意外。
心魔跟了季临渊十九年,对于真实的季临渊是什么样再清楚不过。
心魔就是季临渊,两“人”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行行行,我闭嘴,怎么说,你终于找到了当年的那群人,想怎么样?”心魔说着,声音低下来,“现在可是个好机会,等你压不住我了,你的机会会更少。”
“聒噪。”
心魔知道说再多也蛊惑不了季临渊,要不然谁家的心魔能存在十九年之久?
心魔出,一年内就能分胜负。
要么心魔被灭,要么修士入魔。
初时,季临渊的心魔还兢兢业业地,把那一堆扰人心绪的事儿,念经一样在还是杨远的季临渊耳边念。
如此兢兢业业念了十九年,季临渊也没被它动摇。
但季临渊也没有夷灭过它。
因为它说的那些,对季临渊来说不是蛊惑,是事实。
如此下来,心魔没有长成过,慢慢也佛系了。
今日能成形,实在是意外之喜。
心魔百无聊赖,隔着门缝看了眼门外大惊失色的沈之初。
心魔兴味地裂开嘴角。
“这个人真不错,又乖又听话,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知道剧情发展,但是看他这样子,他好像知道你心魔的消息了哦?不去遮掩一二。”
心魔听不到沈之初的心声,但根据季临渊的做法也能猜测一二。
心魔舔舔唇,看着门外的沈之初探头探脑的模样,本没有的心脏跟被猫轻轻抓了一下似的,痒痒的。
心魔向来性子狂放,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立即幻化出了一个和门外沈之初等身的玩偶,抱在怀里调戏。
季临渊余光看了一眼,眉色未动。
【这黑雾是什么???季临渊不要命了?在这里都要种魔根了?他是胆子真大啊,不怕被其他人发现吗?不对!时间对不上,原著不是说他要等叛出宗门才种魔根的吗?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早了?现在的时间线才刚刚到宗门誓师大会,主角第一次大放异彩的时候。】
季临渊神色间的煞气挥之不去,心魔正抱着真人玩偶“沈之初”亲,察觉到他的心绪浮动,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有意识地收回了探出去想看沈之初的黑雾。
能在季临渊这里存在十九年,不得不说,心魔的眼色好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沈之初看着一晃眼,又消失不见的黑雾,疑心是自己日有所思,都出现幻觉了。
毕竟原著里的季临渊就是在成魔后,行事才更加可怖。
【不过,只有季临渊种了魔根,在之后的剧情彻底化魔后才能修为突飞猛进,之后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上演了一出强取豪夺正宫女主南宫奚的戏码。对于季临渊来说,他的确更希望成魔吧?】
沈之初双手给自己的嘴角牵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季临渊听到了,他睁开的眼依旧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但他的心底对于心魔的桎梏却有了一丝松动。
心魔敏锐地察觉到季临渊的改变,他原本只是一片黑雾的脸,竟然隐隐有了面目,眼睛是如同季临渊一般的漆黑,但却满是邪气。
一看就是魔道中人的模样。但心魔的脸只幻化了一半,就不再动。
形成了邪气惑人的半边脸,而另外半边脸则还是一片聚聚散散的黑雾。
如同鬼魅,看着更加恐怖了。
心魔察觉到季临渊有可乘之机,原本佛系的心态再次有了方向,它抱着怀里的沈之初,舔了舔他脖子上的那颗痣,低沉地仿佛在对着怀里一点生机也没有的沈之初说情话。
“你终于想好了,只要你亲自种下魔根,你所有的报复,都将会实现,你将,如愿以偿。”
心魔顶着如同季临渊,但气质却截然不同的脸,声音沙哑低沉。
然后本应该顺水推舟的季临渊却再次闭上眼,他喉头滚动,再睁开眼,那个温柔可靠的外门大师兄,又回来了。
季临渊道:“还不是时候。”
心魔挑眉不语,对于季临渊如此早就习以为常,甚至都没产生什么挫败感。
他低头嗅了嗅怀中毫无人味儿的玩偶,一把把人推到压上去,原本还是人形的心魔顺便化为黑雾,连同怀中的玩偶一起,消散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