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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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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蒋敦站外围看了有一会儿了。

他身后跟着个赶骡马的车夫,上工第一日的马三眼跟他非常客气,谈了基本工钱,客卿待遇,长工与短聘的差距,然后又搓着两根手指,跟他暗示誓死追随者的干股分红,蒋敦又不是愣头青,人家明码标价的展现诚意了,那他本来的打算也没有干一阵撂半年的吊价行为,他非常坦率的言明了需要城郊大营给他做背书的想法,然后二话不说的选择了誓死效忠。

按小儿子给他的预警,他根本等不来恩师的起复,然后全家就一起被人给弄死了,是以,在等待和自救之间,他果断选择了主动出击,而出击的首要前提是他得先想办法起势。

他很清楚文人和武士之间的楚河汉界,文人不屑与武人为伍,认为他们粗鄙少识,武人唱衰文士,认为他们大多纸上谈兵,没有武将守国保家,哪有文士歌舞升平?

马三眼现下对他这样客气,概因他目前那十万火急的账目需要人做,但这之前,他不是没有找过其他读书人,那被剥了衣赶出大营惨遭羞辱的,三五不时就有一个,是以能够看出这人骨子里对文人是看不上的。

礼贤下士,不过是他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需要他耐下性子,装出一副爱才模样。

这种性格的人,在事后有很大可能会过河拆桥,他要想一直在他身上获取所需,就得一直让他需要他、离不开他,所以蒋敦在投诚上没有故作矜持吊人胃口,而是给了他足够的自信,小半盏茶的功夫,就用实力让马三眼有了捡到宝的狂喜感。

不需要盘问,蒋敦就指出了粮库帐目对不上,出入甚大如何补救的基本措施。

官粮是没有陈的的,各地兵营管粮库的,几乎都会做一件事,就是用陈粮更替新粮出库倒卖,那倒卖所得的差额就是上官所吃回饷,而户部面对这一现象还不好查,都改朝换代也禁止不了的陈旧生存法则,谁动谁就等于捅了马蜂窝,没有那铁头功最好还是别硬碰硬。

马三眼现在急的,就是他手里的人头数,与粮草消耗数对不上,空饷者达七成,马占其三,也就是说,他一旗人数五十,实际只有十五青壮,马匹更是严重缺失,就那十五青壮也就只能堪堪凑出一小旗十人组来装门面。

问就是,损耗了。

损哪了?

不知道。

反正就是损了。

蒋敦当然知道这是马三眼还没说实话,一是没到推心置腹期,二也是想考验考验他本领的意思。

十五青壮外加十匹中青马,便一人一马一天往肚子里揣三斤粮百斤草,一个月也断然耗不完千斤粮百车草。

一车一百,那马得多大胃口,能一个月吃上百车?

他这窟窿不是大,而是大的光靠四处腾挪都补不上,所以,他这才急切的找人,想要做个天衣无缝的完美假账。

蒋敦拿出他交上来的新旧粮草对换册,指着上面的陈粮道,“粟、黍、豆,你这上面只显示兑换了粟和黍,豆为什么不换?豆价贱,一粟等于十豆,黍同理,既要换,为什么不全换?”

马三眼挠头,非常诚恳道,“豆人不吃啊!而且朝廷有给马料里配了豆。”

豆吃多了放屁,就曾有斥候灌了一肚子的豆出任务,结果人和马都静悄悄的,他们一旗的斥候还是叫人抓了,事后才知道,就是因为屁多顺风吹的臭到了被侦查者的鼻前,被一锅反端了。

这之后,各大营就把豆给踢出了兑换表,朝廷发的只留着喂马。

蒋敦语塞,虽坐于马三眼书房中的下位,却在那一抬眼时尽显审视与探查,那直透人心的视线,仿佛是层窗户纸般,有种看破不说破的清澈。

他甚至还能带出笑来,“马旗长是个体恤下属的好官。”

马三眼不知道怎么的,片刻间后背心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渍,风一吹透心凉。

北部百姓以豆裹腹,荒年甚至还吃不上,临沂虽地处偏南,可有些地方还是沾着些西部困难县的,那边皆以豆拌食粟黍,三种粮杂交混吃,方能勉强混个肚圆半饱,怎么到了他这里,豆就不能食了?

说到底,不过是人少皆精贵,个个都想食用精米细粮罢了。

到此,蒋敦也看出了马三眼的用意,他就等着自己主动提出新粮换豆的账目表,甭管他实际已经换了粟黍的事,但展现在账目上的,就必须一定得是豆。

但是朝廷已经发了豆,这豆账一出铁定假、一眼假,若循序渐进的渗以豆账,一年四季混在各项粮草支出里,倒也不会显眼,可若全集中在半年出的账目上,那审查的一来,都不用挖就知道这账有问题。

马三眼一眼不错的盯着蒋敦看,试图重新体会一下刚刚的那种芒刺在背感,奈何蒋敦已经垂了眼,顾自思索了起来,那浓密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的锋利,一时倒叫马三眼看呆了去。

怪道说京里的卞大学士,想以女儿许之,就蒋敦这副皮相,配公主都使得。

蒋家那老太婆好算计,竟然硬生生断了他的妻族助力,替他娶了那么一个山野村姑。

他不甘心是对的,如今又遭遇除名暗害,想要报复亦是真,就冲着这两样毁人一生的仇怨,他转投行武不会有假。

马三眼比谁都懂,拳头大说的话就有人听的道理,蒋敦现在就需要靠着自己攥拳头。

果然,就见蒋敦抬了头,眼神中带着十足的笃定,冲他道,“交给我了,这账我帮你平了。”

马三眼大喜,简直喜出望外,找了那么多人,这还是头一个敢眼对眼的跟他保证的,没有什么尽力一试,或许能行的勉强,而是那种我能办到的自信。

他立刻起身绕过用来装叉的大檀木书桌,快步上前紧紧要来握蒋敦的手,叫蒋敦早一步捧起的茶盏挡了一下,改而拱手抱拳声如洪钟,“蒋兄,此事若能顺利平息,你就是我马三眼,哦不,是我这一旗以及我全族的恩人,此后有事但凭差遣,绝不推辞。”

之后,他又亲自带着蒋承轩,找到了他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小旗,交托他叮嘱他,要好好教授蒋承轩行军本领,以及战场上的存活小窍门。

这些都是新兵蛋子求而无门的学识,是需要经历过几番生死摸爬滚打,才能总结出来的生存经验,没有人教没有人领,怕到死都不知道,有马三眼的这么一句话交待,顶蒋承轩稀里糊涂慢慢摸索好几年,甚至更久。

投桃报李,事未成,但恩已施,这下子蒋敦更死心踏地的要襄助于他了。

只这一点子恩惠显然不能代表马三眼的重视程度,他又让人给整理了一马车的东西,吃的用的身上穿的,连蒋家稀缺的笔墨纸砚都给备了两套,然后专门派人跟着蒋敦一起送上门。

那赶骡马的车夫专门就供的城郊大营用,跟蒋敦跑上一回,路上也是毕恭毕敬,他倒没有什么文武隔阂,只单纯的仰慕读书人,等到得东坨村村口,也是他发现的村长门口聚集的喧闹人群,本来蒋敦是不打算停留的,可熟悉的声音一经飘过,他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他的家人。

他一出声,就吸引了众多视线,有惊讶、有鄙视、更有不明所以的,都转了半身来看他。

为着今日上工体面,他出门穿的是件鸦青长袍,头发像以前一样梳的书生髻,横插一根犀木簪,临走时马三眼见他腰间空空,还硬是给他塞了块青玉腰佩,就这么一身,搁以前在镇县也只是平平,但搁这乡土瓦砾间,就显得过分清贵了。

自被革了功名后,他很少这么装扮自己了,更别说搬到这村里,天天一脚泥一身灰的,更不可能这么精心收拾,是以,整个东坨村徐家坪的人,都快忘了这曾经是个员外郎家的大公子,后来的蒋府大爷。

“阿爹~”

蒋念薇一转脸,就看见了蒋敦,当即憋不住的朝他奔来,红着哭肿的两只眼睛,又愤怒又伤心,“他们要害希希,还拿话挤兑阿娘,他们都是坏人,欺负我们家。”

徐灵芝倒还平静,眼神一下子就定在了丈夫的腰间玉佩上,笑里透着几分诙谐,“敦哥今天丰神俊朗,一如往昔?”

都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不说耳濡目染,光学也学得了几个文绉绉的夸人词,让围观的村人,一下子就从泯然于众中,区分出了你我之间的不同。

山里肆意奔跑的姑娘,终究是浸染出了几分府宅太太的规范来,就他们以为归家的徐灵芝还和以前一样,这一刻也深刻意识到了不同,比起村长媳妇硬摆的太太款,这举手投足轻轻一转身的,才尽显书香内帷品味。

陶春芳瞬间五味杂陈,看着丈夫徐天厚的眼神充满讥讽,压低声音冷冷道,“看到没,便是落魄了,你永远也比不上人家,你的灵芝妹子眼睛里,只有蒋家大爷,你拿什么比?拿你这个靠着祖荫得来的村长之位?呵!”

“啪”一声响,徐天厚狠狠抽了陶春芳一个耳光,然后快步挤到人前,冲着蒋敦拱手作揖,“妇人无知,尽讲些分离人心之言,蒋……相公不要作怪,误会、都是误会。”

陶春芳嗷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的冲着丈夫撞去,“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你这个见风使驼懦弱无能的小人,护不住女儿,还处处压制我,徐天厚,你揣的那点龌龊心思……”

后面的话全被徐天厚用宽大的袖笼堵了回去,陶春芳的嘴再发不出声,只得唔唔的被徐天厚夹在咯吱窝里,压的她动弹不得,眼泪气的直掉。

徐灵芝在旁边皱眉,声音冷了几分,“天厚哥,你我之间事无不可对人言,便春芳姐如何说,只你我心怀坦荡便无任何言语能污蔑攀辱……”

这么急迫的又是赔礼又是阻人言的,便她敦哥不想多想,回头也不免要存问质疑,他这行为跟欲盖弥彰似的,倘或夫妻感情淡泊,被他这样一搅合,可能真会受到干扰继而出问题。

徐灵芝本来还觉得陶春芳说的话是故意夸大的,是为了救徐莲瞎编排的,现在再看徐天厚的举动,就不由的眯眼重新审视起了这个人。

他看不起我敦哥!

他故意钝刀子割肉的想法羞辱我敦哥!

一时间,徐灵芝拳头都硬了,攥着长枪的手掌嘎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戳出去。

“走吧,先去卢家庄把希希接回来,正好我还带了些东西回来。”

蒋敦半分眼神都没给徐天厚,招呼了妻儿,又跟马车夫打了声招呼,调转马头往卢家庄去。

陶春芳急了,死命挣开徐天厚的钳制,一把冲到马车旁,都险些被马踢到,在众人惊呼声里,趴着马车肿着脸哀求,“我也备了赔礼,蒋相公,求你带上我一起吧!只要能救回我女儿,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了,灵芝灵芝,我就这一个命根子,我没有其他孩儿的,求求你,不要把莲姐儿单独留在那边,她会被打死的,唔~”

徐灵芝刚想开口,叫旁边蒋敦给拦了,“我们不带你,要去你自己跟上。”

蒋念薇刚刚已经将她威胁人的事给他说了,蒋敦非常痛恨这种人,求人帮忙还敢使坏,这种人就不能给好脸色,若非看她一颗拳拳爱女之心,蒋敦根本不带搭理她的。

徐灵芝也没去扶人,只冷冷道,“拿上你的赔礼,跟后头。”

陶春芳连连点头,推开人群往家跑,抢过金银首饰盒子和早搜罗出来的银票,不顾丈夫徐天厚的拉扯,执意跟着蒋家马车后头走了。

蒋朝希望眼欲望的,终于等来了浩浩荡荡来接他的家人,那激动的,根本收不住肆意横流的口水。

没办法,正值长牙期,口水不是想收就能收的。

“嘶,再敢流的口水到处都是,我让人拿针线把你嘴巴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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