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几天，申公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父子俩向长离告别，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长离看着申公豹，想了想，还是道：“我想和你聊一聊，好么？”

申公豹看看父亲，申正道点点头：“你们慢慢说，我出去等你们。”

目送申正道出了洞穴，申公豹转向长离：“长离姑娘，不知想对申公豹说什么？”

长离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可能听起来有些冒昧，但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一下，否则我会感到良心不安。”

“请说。”

“我知道你不会回归山野，因为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我想问一下，你有什么打算吗？”

申公道看着地面，想了许久才道：“我要替申小豹讨回公道，然后离开阐教，投奔截教。”

申公豹眼中难得有一丝神采：“通天师叔以前见过我，我们还曾经论道，他希望我加入截教，毕竟截教有教无类更适合妖族。”

“你去截教，是想参加封神大战，是么？”

申公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长离姑娘，我不瞒你，是的，我要参加封神大战，如果我不去截教，且不说阐教会如何处置我，就算不处置我，我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参加封神大战。”

“我要变得更强，这样才有能力保护我的家人，我一直想为什么我会遭受这些，其实就是我还不够强。”

长离问：“你知道封神的原因么？”

申公豹有些疑惑：“难道不就是强者胜出，登天为神？”

长离摇摇头：“不完全是，封神的起因是天界门派众多，各自为政，而天庭却是人手不足，天帝无人可用，并不能绝对统御天界。所以他便想出了封神的法子，让阐教和截教各出一些人。”

“封神其实千年以前就提出了，但阐教和截教都不愿意放人，原本的封神就被迫变成了封神大战，上天封神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肉身成圣，一个是…战死，必须是战死，才能让天地看到你的能力足不足以封神。所以，你明白了么？”

申公豹看着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长离姑娘，肉身成圣，我自认不够资格。”

“如果神，并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呢？”

“这从何说起？”

“神乃人之化，所有人的缺点，其实神都有，天庭也有阶级门阀，也有严刑峻法，也有相互倾轧，你能接受它并不是圣洁无暇的么？”

申公豹知道她的意思，她在劝他不要送死，他和她交情不深，但她仍旧尽心劝解，她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遇到的善意。

他语气诚挚：“长离姑娘，多谢你为我着想，但我已决意去做。”

“我已经努力了几百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我想真正成为我爹的骄傲，让他曾经说的话，都得偿所愿。”

“如果，申老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呢？”

“我宁愿做战死的神，也不愿做苟且偷生的儿子。”

“如果你真的已意志如磐石，那我祝福你，愿你从心顺意，做你想做的事，成你想成之愿。”

“多谢你愿意对我说这些，长离姑娘。”

他起身，深深一揖：“再会。”

申公豹离开洞穴，又去和敖光道别。

敖光正在操练族人，他这几日都没有再去长离那里。

敖光道：“先安顿好你父亲，很快我们要进行下一步了。”

申公豹点头：“嗯。”

敖光笑了笑：“快去吧。”

申公豹带着申公道离开了，敖光负手看着操练的族人，心思却逐渐远了。

今天十三，算起来，他已经有四天没有去长离那里，自从那天说开之后，他就在不断做心理建设。

他知道这件事的发生是必然，因为他已经对鹤童做出了承诺。

但这件事并不简单，它的发生，应该有情有欲，而不是一场荒唐的媾和。

而无论有情还是无情，都令他心绪焦躁。

沉思时，敖丙带着哪吒回来了。

陪他操练了一会儿族人，就说要去看长离姑姑，他们给长离带了新鲜的竹实和甘泉。

长离喜欢小孩，对他们很温柔，还给他们做小玩意。

敖丙在敖光和申公豹的教导下，很早熟，但内心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第一次收到长离给他们做的小布偶时，眼中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那小布偶做得精致，敖丙的是一只肥墩墩的小龙，哪吒的是一只大头娃娃，两人挂在腰带上舍不得摘下。

然后敖丙生平第一次跟人要东西，表情也是羞羞涩涩的，手指不安地绞动：“那个…长离姑姑，等我四岁的时候，你再送我一只好不好？”

两个孩子很快就走到了洞穴口，长离没有出来。

敖光收回目光，心中一声莫名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