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收容所很快建了起来,幼童和女子们从原来的收容所迁过去,大的带小的,不出三天收容所就变得井井有条。
之后又下了两场不大不小的雪,幸好一早就有所安排,受雪灾影响的百姓没有增加,等雪一停,官府和年轻壮力就合力重建被大雪压垮的村庄。
同时妥善处理那些被冻死的百姓,虽然现在天冷,但尸体长时间放着不处理也不是个事儿。
忙忙碌碌,等一切都处理好已到年前。
“大雪压垮的村子都已经重建完成,他们可以归家过个好年了。”云照灼看着人越来越少的收容所露出欣慰的笑容。
虽说不是收容所里所有人都能再有家,但有总比没有好,剩下的这些没亲没家的人,他们还可以住在收容所。
年过了,再对他们另行安排。
“夫人,春前和张柳打起来了!”小孩儿慌慌张张地跑来,伸手抓住云照灼的手就要将她往后院带。
云照灼皱眉跟上,“好端端的她们怎么打起来了?”
“我不知道啊,说着说着就动手了。”小孩儿也是不经意间走过后院正好看到两个姐姐在打架,完全不知道她们打架的前因后果。
见问不出什么来,云照灼又急,怕两人打出什么好歹来,抄起报信的小孩儿就健步如飞地往后院去。
等她到后院就看到春前一手压着张柳,一手拽着她的头发,气得脸色通红——
“张柳你要不要脸?要不是夫人,现在的你还困在馆子里任人取乐,你怎么敢,怎么敢起那种肮脏的心思?!”
“我那也是为了夫人好!怎么就脏了?!春前你不帮忙就不要拖我的后腿!”张柳铆足了劲儿想从春前手中挣脱,奈何春前的力气大如牛,不管她怎么用劲儿都愣是没能撼动春前分毫。
她气急败坏:“你放开我!有本事重来!”
“谁要跟你重来?我告诉你,要是今天你不打消那个心思,你就别想从我的手中挣脱!”春前咬牙,她非得让张柳丢掉那个危险想法不可!
张柳白了一眼春前,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话还未出,眼角余光先发现了夫人,脸色一僵,眸底飞快划过一抹心虚。
“夫人来了,你快起开!”
春前冷哼,“你少骗我,我不会信你的鬼话!”
“……真的是夫人,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转头看啊!”张柳要不是敌不过春前,这会儿恨不能直接动手把春前的脑袋转过去让她看!
春前皱眉,半信半疑地回头,“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夫人?夫人你怎么来了?”
话落,春前下意识松开张柳,弹起来站好,局促地眼神乱飘。
张柳松了口气,紧跟着也站起来,她险些就被春前给压死了。
“我要是不来,你俩岂不是要打个你死我活?”云照灼放下怀中小孩儿,摸了摸他的头就让他先出去。
春前干咳清嗓,拼命给张柳递眼色,“不会,我们只是闹着玩儿,张柳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我俩就是打着玩儿。”张柳悄悄按了按自己的腰,春前下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架势,只是她也不想让夫人知晓她们为何打架,才会配合着没有戳穿她而已。
云照灼气笑了,“你俩把本夫人当傻子哄呢?就你们方才打起来恨不能掐死对方的架势叫闹着玩儿?”
“回夫人,就是闹着玩儿。”春前硬着头皮,张柳那心思说出来都脏夫人的耳朵,她怎么能让夫人听呢?
张柳自己想可以,真要当着夫人的面如实说来,她也说不出口,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只一味地点头附和春前。
“夫人就放心吧,我和张柳难姐难妹,不会真动手的。”春前斜睨张柳,算她配合。
云照灼看着俩女孩儿说辞一致,打定主意不与她说实话的模样,禁不住扶额,“你们不会以为不说,本夫人就不会知道你们怎么回事儿吧?”
两人沉默不语,显然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里虽然是收容所的后院,但平日里也不是没人来,再者你二人在这收容所中,有什么嫌隙,本夫人只要找收容所别的人来,一问便知。”云照灼作势去找人来问。
她们不肯说实话,收容所的其他知情人总会说。
春前急了,想也不想地冲上前伸手拦住夫人的去路,“等等,夫人,反正我和张柳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就当我们是闹着玩吧?”
“不行,此事儿不弄清楚,本夫人怎么知道你二人之后会不会再次打起来?”云照灼就没有明知有隐患却不处理的习惯。
春前深知自己劝不动,可真要她说出实情,她又张不开这个口,最后气急扭头去瞪张柳,都怪张柳!
要是张柳不起那心思叫她知晓了,她也不能跟她打起来。
张柳瞧出春前意思只觉得自己很冤枉,她明明就是想让夫人更好,不再叫人背地里嚼舌根,怎么就心思脏了?
“本夫人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云照灼耐性渐失。
春前没辙,只好强忍着羞耻说:“张柳她想给夫人生个孩子。”
“啊?你说什么?”云照灼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她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以至于都出现幻听?
“哎呀,就就是夫人理解的那个意思!”说都说了,春前索性把这段时间发现张柳的不对劲都一一说来。
张柳从馆子里被救出,入收容所安稳度日后,不知打哪儿听了云照灼和沈拂筠成亲多年无子的事儿,每日听着别人编排云照灼如何如何,沈拂筠官这么大还不是没个自己的孩子,时间久了她就起了借腹生子的心思。
美名其曰是为了云照灼日后都不再被他人背地里指指点点,但春前不信张柳的心思真就这么纯。
说好听了是借腹生子,说难听了那就是想靠孩子上位。
“夫人你说,这我能让她成么?若您没来,我定是要将她揍上一顿,把她打服了,今后都不敢再起此等肮脏心思!”春前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张柳苍白地替自己辩解,“我真的只是想让夫人好,没别的心思,是春前她自己想多了。”
“我是不是想多了,你心里最清楚。”春前没好气地白了张柳一眼,“当着夫人的面,你敢对天发誓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要有别的心思就天打雷劈,出门被马儿撞,喝水呛死。”
张柳语塞,这么毒的誓言谁要发啊!
“看,你不敢。”春前一副看透张柳的样子,“这不是你本就存了不好的心思是什么?亏你还能说得出口说你起此等心思是为了夫人着想,我呸!”
张柳哑口无言,羞愤得脸色涨红,春前这张嘴怎么就那么不饶人呢!
“你们都觉得本夫人必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云照灼对孩子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属于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爹娘对子嗣的态度向来是顺其自然,从不强求,她穿过来后多少有点受到影响,当时郑彤安让人散流言指摘她无子时,她没太在意,只是没想到不久后的现在又有人重提此事儿。
张柳当然觉得是,但她现在不敢说。
“夫人不必多想。”春前想了想,脸上带上了几分郑重,“您和沈大人之间如何只是您二位的事儿,旁人说什么都做不得数。”
“说不定只是夫人和沈大人之间的孩子缘还未到呢?”
云照灼失笑,“你倒是会说话。”
“我只是说实话。”春前觉得肯定是缘分没到,夫人和沈大人的为人那般好,老天爷定然不可能对他们那般不公平。
云照灼摆摆手,“行了,此事儿到此为止,张柳你归家吧。”
“不,我不回去!夫人你不是都允许我留下来了吗?!”张柳攥紧双手,浑身上下彷佛都写了抗拒二字。
她跟春前不一样,春前是自己去的陈合收容所,而她是父母不知打哪儿知道了陈合做的事儿,为了钱骗她去的陈合收容所。
进过馆子又出来的她,现在回家,想都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不是被再度卖出去就是嫁给老头子残疾收一份彩礼。
“夫人,我知道错了,求夫人让我留下,我保证绝不再起那等心思!”她真不能回去!
云照灼不为所动,“你归家也好,去别的收容所也罢,这里左右是庙小留不下你。”
有些心思起了一次,那便会有第二次。
现在只是受到了威胁,她才哭着喊着说知道错了,待日后无事发生,她又会生出一样的心思。
张柳咬牙,在她看来,归家和去别的收容所没有区别,只要从这里出去了,她将不再受到任何庇护,不能这样。
“夫人,夫人不放心的话,就请夫人做主,将我嫁出去吧!”张柳相信云照灼的为人,做不出坑害她的事儿来。
她只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罪不至死。
云照灼可不做此等有可能后患无穷的买卖,“你若有人选就自行去嫁,本夫人不会拦着你也不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