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霍！洞开↓”
箱子上面那把古旧的铜锁随着咒语的声音弹动两下，像是上岸之后过了很久的鱼或者社畜，疲惫中透着淡淡的死意。
斯蒂芬妮收回魔杖，两条胳膊往箱子上面条一样的搭。
阿拉霍洞开，她学的第三个咒语。
漂浮咒她练习了三天，哥谭的罪犯两天半都享受了高速运转的石头进入哥谭。
就连路过的夜翼都被石子弹了好几下屁股，荡开的蓝色波纹搞得像是他的屁股是什么魔法许愿池一样。
埃莉诺的教学进度，本来第二个想要教她的咒语是火焰熊熊。
奥米尼斯冷冷说：你要是不想见到我这幅画了的话就直说。
于是她学的第二个咒语叫应声落地。
埃莉诺给她介绍的时候，挥舞着魔杖，对她说：“你可以先用勒维奥萨让敌人漂浮起来，再用应声落地摔断他们的ne……腿。”（注1）
就当是腿吧。
这个魔咒学的也不太顺利。
应声落地是可以落，但是就落一部分。
那四天里哥谭的罪犯会莫名其妙地膝盖、胳膊或者尾椎骨往地上高速坠落。
阿卡姆和黑门监狱的骨科医生都忙得熬红一双眼睛大喊到底是哪个值班医生今天晚上说了Q-word。
斯蒂芬妮长吐一口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魔药学和草药学都学的不错。
已经学会了照顾很多种植物，配置魔药的过程也很顺利。
斯蒂芬妮挂在箱子上，看外头的太阳，时间还早，她可以等一会儿再去看自己熬制的草蛉虫。
拿出魔杖，斯蒂芬妮对着箱子的锁运劲：
“阿拉——霍！洞开↓”
锁很给面子的弹了弹，斯蒂芬妮觉得自己再努力，可能锁没事。
但是挂锁的锁扣座要被锁给拽下来了。
“奥米尼斯——”
站在画像中发呆的奥米尼斯侧过头：“仍旧运气不好？”
对方那标准的，传统中属于英国上层阶级的口音，听起来让她的失败更加狼狈了。
虽然布鲁斯也经常是一口哥谭古老贵族的上流圈子口音，可是没办法。
美国佬对英国人略有滤镜。
斯蒂芬妮绝望地将脸贴在箱子上面，若有所思：“你说，是不是我发音的时候，念了太多t？”
“……”奥米尼斯听起来狐疑中带着怜悯：“斯蒂芬妮，这个咒语里没有t”
“我知道，但是……”
奥米尼斯努力听她念叨完之后，才接着说道：“或许你可以试着念咒语的时候，语气平缓一些。”
“是阿拉霍洞开，而不是阿拉——算了，你知道你是怎么念得。”
作为一个巫师，他拒绝模仿斯蒂芬妮。
斯蒂芬妮坐直身，拽着自己身下的地毯流苏：“可你不觉得我那么念听起来有气势一些吗？”
“并不，我只觉得你的语调听起来像是阿不思那个会对阿不思身边所有男人阴阳怪气的前男友。”
谁是阿不思？
斯蒂芬妮没问，虽然这个名字是A开头，而不是T开头。
但她告诫自己：别问。
谢谢你，邓肯，现在我很成熟。
“奥米尼斯，你会用这个魔咒吗？”斯蒂芬妮决定岔开话题。
“我顺利地从霍格沃茨毕业了。”奥米尼斯淡淡道：“确实很难想象我居然学会了这种一年级应该会的咒语，对吧？”
斯蒂芬妮被阴阳怪气了一下，捂着胸口做出最后的挣扎：“……花了多久。”
“七岁那年，两分钟。”奥米尼斯彬彬有礼。
经过了这一周的魔法知识恶补——主要来源于赫敏·格兰杰的笔记，斯蒂芬妮找出了漏洞：“等等，一般不是十一岁的时候才允许买魔杖吗？”
“还有魔法部的什么未成年人不许在校外使用魔法之类的。”
一般来说当然是那样。
“魔法部的条条框框是针对麻瓜家庭的学生。”奥米尼斯回道。
像是奥米尼斯·冈特这样的出生在纯血巫师家庭的孩子，从小就开始接触魔法知识。
特别是对他来说，他需要魔杖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他记事的时候，冈特家族已经迎来了末日余晖，虽然大宅外表依旧古朴恢宏，占地辽阔，可里面大半的银器与秘宝早就已经卖入了各个黑市商贩之手。
他在沾满灰尘的挂毯，歪斜摇晃的桌椅，老迈不堪的家养小精灵照顾中，翻着魔法书籍，遵循着母亲严苛的礼仪要求下长大。
冈特家族早就已经没有往日辉煌，却死死念着他们高贵的‘萨拉查·斯莱特林之血’生活。
对混血与麻瓜出身的巫师不屑一顾，对麻瓜们仇恨蔑视。
七岁那年，他在祖宅的地牢里面听到麻瓜的惨叫。
被钻心咒折磨地奄奄一息的麻瓜看到衣着整洁，举止文雅的金发小孩，看起来与那些魔杖中会冒出红光的疯子们截然不同。
麻瓜本能一般地扑向他，隔着牢门跟他求助。
奥米尼斯犹豫了很久，没有离开。
那个人，听起来太惨了。
奥米尼斯·冈特第一次实践的咒语便就是阿拉霍洞开，从魔法书中学来的，用在他自家地牢的门锁上。
可对方没跑掉。
麻瓜就是麻瓜，不会幻影显形，不会用飞路粉，虚弱的身体还没走两步就跪在地上。
就这样，对方还在告诫奥米尼斯：你也走，快走，这里都是疯子！
奥米尼斯的父亲对此很失望，他不在乎奥米尼斯的天生残疾。
但是伟大的冈特一族的后裔，怎么可以怜悯一个低贱的麻瓜？
他没有惩罚奥米尼斯，甚至几年过去之后，奥米尼斯的生活一直无波无澜。
直到有一天，当他的家人按照惯例抓麻瓜回来折磨时，让他也握紧魔杖，对他说：“证明你是这家的人。”
奥米尼斯少年时代想起这件事情觉得很痛苦，长大了再想起来又觉得很可笑：
他们是否是一家人不是靠血缘证明，不是靠亲情证明，而是靠能不能用钻心咒折磨麻瓜证明。
那你们还总是念着‘萨拉查·斯莱特林之血’做什么呢？
父亲没有给他多少选择，钻心咒，不是用在麻瓜身上，就是用在奥米尼斯身上。
他站在那里，过分敏感的听力将那个人的惨叫听得清晰。
他想，那他绝不会这么做。
可钻心咒用在身上太疼了。
钻心剜骨。
钻心剜骨。
他倒在地上，抱着自己颤抖不停，整齐干净的衣衫染满污泥，稻草和麻瓜的血与肉。
那惨叫声变成了他自己的，狼狈，尖锐，还混合着他堂兄的放声大笑。
他最终还是抬起了自己的魔杖。
他只是个……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