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爆炸案明面上已经结束,可是背后那些未能查出来的真相远不止于此。
这也是和骞他们首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天煶作为这个研究的带头人,现在却死在任务途中,而他们现在却依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
等能安然回到蚁村,或者下一次特殊事件的到来。
“如果我们按照五行规律去套,下一个必将经历的特殊事件,是不是就是属于土的性质的事件?”和骞针对之前宋璞所猜测的,最近每天都在查关于五行的资料,但很可惜的是,除了几种概念,和一些学者的解读外,没有任何可用信息,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查什么,他在类似于一种想推翻又无法推翻的状态中游离不定。
“我不知道。”宋璞想了半天,还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又不是先知。
虽然人生中每天都可能会发生各种意外,但有的意外却是有迹可循的,意外到来前,或许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提示。但那其实都是类似于马后炮的后知后觉,而且,这太玄学了,根本无法说服人。
“现在天煶教授不在这里了,我们无法确定我们这次任务是否还能安然进行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他的影响。”宋璞补充了一句。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雾霾很重,不适合出门,两个人白天上班到了晚上就窝在家里,做点可口的饭菜,一起看书看电影,时间就在这些缝隙里悄然溜走,也是一件足以让人回味的美好的事。
和骞抬手在宋璞后颈轻轻揉捏着,宋璞的脖颈很细,低垂着头的时候,能清晰地看见后颈轻微隆起的骨头,将他的脖颈衬托的更加流畅漂亮。
和骞轻轻将手伸至另一边,将宋璞手里的书拿下来合上随手一扔,宋璞转头看他,“怎么了?”
和骞的视线在宋璞脸上流转,他的视线又成了一支画笔,将这张脸早已不知道刻画了多少次。随后他将视线停留在宋璞的双眸中,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有他自己的影子,他说,“我们···做点别的事吧。”
虽然两个人之间早已打破了最后一层关系,彼此知根知底,但宋璞还是觉得今天和骞有哪里不对劲,是最近都很不对劲,经常看他出神,发呆,亦或是叹气。
平时这种事两个人说做就做了,那还能这样正式的,就像是在邀请他。
“你怎么了?”宋璞轻轻问道,生怕语气重了问得不对,对方又不说实话。不过和骞要是不愿意说,他现在也不会去责怪。
和骞是一个稳重的人,遇到事情会自己想想办法,很少将问题抛给宋璞或者别人。
和骞没开口,只是看着他。
那样缱绻的眼神中略微有点不舍。
“你是担心,我们很快就会从这里回去,是么?”宋璞轻声问道,虽然这间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声音轻的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程度。
这只是刚才那个眼神的猜测,之前和骞就说过,虚妄止境里面,就像是有感知的梦境,无论多么真实,是梦境就会有醒来的一天。
但这一次,不同于每一次,无论是环境,身份,还是两个人的关系,都让人特别留恋不舍,这种对比感觉越强烈,脑子就越清醒,也会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示他们,他们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终将离开。
可这样的想法是危险的,没有人能一直停留在梦里。
但和骞否认了这一点:“不是。”
是的,不是。
正是因为和骞以前想到过这一点,但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和目的。
对一个梦境流连忘返,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表现。
虽然他曾经也差点没有走出来,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他不仅要安然离开,还要带着他们都安然离开。
“那你担心什么?”宋璞转了一个方向,跟和骞面对面,正视着他。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走不出去沉溺其中,那就是担心····
“你是不是担心,”宋璞试探性地问,“我们会像天煶一样,会一个个地在这里死去?”
和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宋璞猜对了。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因为所有事件只有当你经历了,你才能百分百确定会发生什么。
就像每一次的意外,到头来你都会发现其实都不是意外。
和骞本就不想让宋璞猜,他一直觉得猜来猜去挺没意思的,但相比之下,他更不愿意让宋璞为这件事情担心。
但此刻,他不得不说:“你还记得吗?上一次,我们提到五行与人的姓名命运之间的关系。”
宋璞回忆了下,点头,虽然那一次是和骞为了逗他开心,随便找的个算命先生,但那一次却有所收获,那是和骞第一次知道,五行竟然也和人的姓名相关。
虽然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已经早就忘记或者摒弃。
其实那也不仅仅只是与五行相关,更是与一个人的生成年月日时辰相关,就是所谓的八字。
但五行,依旧是这一切运行的基础。
“我去查了下,天煶这两个字,在五行归类中属火。”和骞说。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给人取名是一个大事,这是因为作为父母或者家里人的内心夙愿,希望初生的婴儿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过一生,甚至,还想为其规避人生重大风险,比如意外,或者疾病。
但这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对现代人来说,这就是捕风捉影的事。
如果为人取名的算命先生,能将一个人的命运从头看到尾,有预测的能力,为什么他们却要躲在巷子深处,而不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大富大贵?
第一个能想到的原因,是因为能占卜八卦周易预测能力的先生,对自己的命运知晓太多,容易受到主观意识的影响,对结果可能会预测不准,就算是预测准确但也仍然要顺其自然,不能逆天改命,否则就容易走入极端。
第二个原因则是生命轮回皆是因果,造成意外祸事的因可能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种下,后期强行改变结局,只会让自己陷入再一次的因果循环中。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一点,因果一旦衍生,命运一旦被创造,就不能轻易打破。
宋璞想到当时那个算命先生欲言又止的神态,宁可信其有的情况下,稍稍做下假设:“你的意思是,天煶死于爆炸案,死于火灾,是因为他的名字?”
宋璞说出来都觉得有些荒唐,他知道不能这样说,一个人的死亡跟名字有什么关系?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说:“天煶这个名字属火,死于爆炸和火灾,这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一种提示,对吗?”
和骞没点头也没摇头,实则没人可以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可他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玄学。
是所谓的现代人都无法参破的。
“这只是,一种猜想。”和骞回答说,“本身来说,死亡跟名字扯上关系都太扯淡。”
“但是,”他定定地看着宋璞,说,“我把我们五个人的名字都拿去看了一遍,我,天煶,坴鸳,惊秋,你,名字最后一个字分别对应了木火土金水。”
宋璞明白和骞的意思,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换了个说法说:“天煶的名字属火,所以死于爆炸和火灾,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的名字也分别对应了五行,按照这个世界经历的事件,你的名字对应的木,为什么上一次远尘窠跳楼案中,你没有事?”
和骞摇摇头,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宋璞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天煶的死亡跟名字真有关联,那么下一个人是不是属土的坴鸳?
那为什么自己又没事?
天煶在这个世界的死亡,会不会本身就是一种巧合,是他们想多了而已?
这几天,和骞几乎都是在这样的自问自答中,不断给自己希望又不断否认中度过,这些问题他想了好久,才愿意拿出来跟宋璞讨论,他不想让宋璞也陷入这样的挣扎和不知所措中。
看似有了希望有了答案,实则一切都指向虚假,仿佛前方等着他的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可如果真的是巧合,那他们的名字为什么又那么恰好地对应着五行?
这不得不让宋璞多想,他:“当初成立这个小组,你为什么会被选中?”
和骞被他问的一怔,他一直以为当初天煶找到他,只是觉得他能力出众,对蚁村足够熟悉,也足够有话语权,在守护神战队中人人都听他的,所以才让他加入研究所。
可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守着还没苏醒的宋璞。
现在想想,当初天煶是直接找到的他,而且话说得很委婉,要说是任务,不如说委托。
“我不知道,当时他只是让我守着你。”和骞回答说。
这相当于没说。
“那惊秋,坴鸳呢?”宋璞又问。
和骞回忆了一下,宋璞醒来两年后,天煶便开始筹划起虚妄止境这个研究,天煶跟他是必然会参与的,而宋璞本身就是研究的对象。只有惊秋和坴鸳,是后来选进来的,然后说,“这两个人是我选的。”
其实也不是选,就是那天和骞挑选人的时候,碰巧遇到的是惊秋从坤灵柱下来休息,只是问他要不要加入,惊秋也没多想。
而坴鸳加入的原因则更是简单,她的身体受了些影响,不再适合上到地面去做清扫工作,所以和骞叫上了她。
“这么说,那这只是偶然。”宋璞说,“你们并不存在必然的关联。”
问题再次回到原点。
两人彼此又沉默了。
宋璞低头想这期间的来龙去脉,他们五个人中,要纠其加入的原因,总有能说得过去的地方,那么他自己呢?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算做一个正常的人类。
这是他一直面临着的但又不敢去正视的问题。
和骞抓过他的手,捏在手心里篡着,小心地问道,“那你呢?”
以前一直逃避的问题到了眼前,已经是不得不正视的时候。
宋璞将视线停留在那双紧握的手上,他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许就是他原始记忆的那样,他可能就是什么远古生物,经过进化,才有了人类的模样。
那他究竟是参与者,还是研究对象?
“我不知道。”宋璞回答说,他将手从和骞手心里抽回来,过了会儿他问,“如果我不是人类,你怎么想?”
和骞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情绪复杂,不解,难过,充满了困惑,还有一些期待。
他一把揽过宋璞抱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没关系。但如果你确实不是,我有一个办法让你变成人类。”
“什么办法?”
“加入我的户籍,成为我的家人。”和骞看着他的眼睛虔诚地说。
宋璞心脏砰的一声就炸开了,在蚁村,户籍只能是父母或者配偶的关系才能在同一个户籍上面,很显然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和骞见他半天不答应,双手捧着他的脸,说:“你可以先考虑一下,不用着急回答。”害怕像上次一样,把人直接吓跑。
如果他们这次能顺利回去,刚好可以赶上今年最后一次婚礼节。
宋璞的脸还被和骞捧在手心里,巴掌大的脸上,清澈的眼神中似乎还是有诸多不解,不过先前那层期待,已经全然变成了惊喜。
他这是在求婚吗?宋璞想,说起来,他还没参加过别人的婚礼,也不知道求婚的时候应该怎么做,流程是什么,而且,连被求婚的一方要怎么回答他似乎也不清楚。
何况,万一是他理解错了呢?他的身份问题如果要追究起来,入户籍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入户籍的理由也不会只有那一条,而且和骞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所以这应该不是求婚吧?
宋璞的思绪就在那不解与惊喜之间徘徊,他只觉得被对方捧在手心里的脸颊越来越热,耳朵也热,呼吸也快,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清澈,明亮。
就在他感觉呼吸不过来想要张开嘴深呼吸时,被对方温软的唇堵住,呼吸一瞬间从急促变成窒息,脑子似乎也有点缺氧,他的手不自觉覆上和骞的手臂,紧紧抓住他,仿佛想要将对方内心深处的答案探知一二,可他抓的越紧,对方就越是强势,自己就越呼吸不过来,除了窒息,他还觉得晕晕乎乎的天旋地转。
可是···他怎么感觉自己在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