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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以水为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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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下山后,已经是申时,一路上胆子都卡在喉咙里扼制住众人,现在总算能吸气呼气。青阳在前面探路,刚好遇到一个商队,看到有好几个空余马车,跟带头的人商量后,买到一辆简易马车,和两匹马。

将林千斛从楚尾和吴头两人肩头上平稳放到马车上后,众人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几人原地修整,吃些干粮,申时末再出发。

楚尾就是那个高个子男人,刚才一路上没事,云嗣害怕大家神经紧绷的太厉害,就问了他的名字,他找来的另一个人也是个高个,但是要瘦许多,名叫吴头,两人兄弟相称,但一看相貌外形都知道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当时还怀疑吴头看着那么瘦,会不会抬不动。

实际上大家多虑了,楚尾和吴头都出生在滁州,当时流民泛滥,一路逃到了南衣县后就在此定居,此后就以兄弟相称。名字是后来改的,是为了记住最初来的地方。

据吴头说,两人来到南衣县后,种不来这里的庄稼,还是乡亲们一把手一把手教的他,他们把第一捧稻米分给乡亲,乡亲拿回家煮成了粥,结果发现稻米竟然是酸的。之后就同其他乡亲一样,一家有忙大家帮,几个三下就混的相当熟络,但也依然不影响他种的稻米是酸的这个事实。

“后来,还是林老师傅找到了解决办法,他竟然直接将酸了的稻米,发酵成了水酒。”这时楚尾说到。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躺在马车上的林千斛,还是刚找到他的那般时候,不声不响,只有淡淡的呼吸,当初楚尾那么积极相送,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

气氛又顿时感伤起来,人死如灯灭,如果是直接将林千斛的死讯告诉楚尾吴头二人,他们心里或许还好接受一点,可现在这样,就像是阎王爷故意给他二人抛出的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紧紧拴住三人,在你拽我拉之时,活生生勒出一条名为不甘心的深深的沟壑来。

想到这里,吴头也呜咽起来,贺思月眼睛都哭肿了,一路上也不言语,眼看事态越陷悲痛,云嗣又站了出来,“大家伙,申时末已到,大家休息好了就赶紧出发,前面路虽然平缓,但依旧遥远 ,我们下一站是今宵客栈。”

今宵客栈是官道上一个客栈,很大,供来往的商队,侠客,或探亲的行人歇脚。

和骞从青阳那里牵来马匹,和云嗣共乘一马,惊秋和青阳共乘一马,楚尾和吴头轮换架马车,贺思月照顾林千斛。

此时太阳快藏进地底下,散发着明黄的光,仿佛几天不见人间,想再多逗留逗留。

和骞将云嗣双手揽在怀中,走在马车之后 ,马车前面是惊秋和青阳。

和骞下巴蹭着云嗣的有青又硬的头发,随着就将头耷拉在云嗣的肩膀上,他一整晚未曾合眼,而且刚才一路下来和骞几乎没让人换手 此时来到官道,一路平坦,有些困意。

云嗣被温热的气息弄得有点痒 ,就用肩抖了抖,想将和骞的头和身子板正 ,但抖了几次肩上的人都不为所动,和骞整个人就像粘在他身上似的,身下的马匹倒是左右偏晃起来 ,这马一看就是托货物的老马,性情不烈,但对平衡要求甚高 ,他怕和骞真的被颠下去,就不敢再动。

和骞从安阳离开后,每一晚都睡得特别好,好像怎么都睡不够,当时和骞一个人顶着所有压力,云嗣想问又不能问,什么忙也帮不上,有好多次明明有机会,他也没有仔细与他沟通,和与他站在一起,此时心里就更是愧疚。

和骞倒很坦然。

“累了就躺在我肩上睡会儿,到了地方我叫你。”云嗣将他的脑袋扶正,偏过头在他耳边说道。

和骞稍稍抬头,从肩膀上撑起脑袋,道:“没事,不累。”

“累了就休息,渴了就喝水,饿了就要吃饭。”云嗣念叨着。

和骞听他语气轻快 ,就知道云嗣当下的心情还不错,就伸起手在他头上摸了两下:“好好好,听你的便是。”和骞于是又将脑袋重新放上去,在他耳边嗫喏道:“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真的?那你以后要给我种出雪白的稻米,然后做成粥 。之后还要洗衣,打扫房间。”云嗣侧过身看了他一眼,眼睛亮晶晶的。

稻米身上有一种神奇的东西,简单,纯粹,就像眼前的人。

稻米在刚种下时,都只是一片绿,远看着像牛想吃的青草,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后,他便硕果累累,结出粒粒饱满,金黄色的果实来,那稻米长的也越发高,青草肯定不是青草了,但叶子依然是牛很爱吃的。

稻米经过春种,夏忙,秋收,冬藏后,又会进入另一个轮回,但他只有一个使命 ,就是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脱离饥寒境地。

不得不说 ,他很平凡,又很伟大。

平凡的像每一个普通的植物,过着汲取养分努力结出更多果实的普通生活,再用自己结出的果实持之以恒地把每一个人的肚子填饱的伟大献身。

然而生不逢时。

嘉德帝年间 ,因为战乱频发,很多人因此流离失所,或成为流寇 ,或成为匪患,或是像坴鸳坴正茹一样成为流民,或像青阳一样被强盗屠村 ,又或者是像楚尾吴头二人颠沛流离改名换姓。

而现在,战争逐渐变少,但新帝刚登基,稳固朝纲估计还会要些年月,而让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吃饱肚子,更是任重而道远。

想到新帝登基,又想到清德帝最后那张脸,云嗣就不由得有些反胃,他顺顺胸口,努力让自己不要吐出来。和骞也察觉出他不舒服,问道怎么了,云嗣说有点恶心。

和骞帮他顺背,又帮他拿了水喝 ,这才有所缓解。

和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将眼睛落在他前面腹部,问他“你这是,怀上了?”

云嗣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无语地摇摇头,他一个七尺男儿,如何能生孩子?!

和骞见他不答,不过提到生孩子,他突然记忆闪回到除夕夜那晚,云嗣踮着脚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后来一直耿耿于怀,但后来事情太多竟然给忘了 ,这会儿他正好可以问问:“除夕那晚,你当时对我说,以身相许不够 ,要为我生什么…你忘了?”

云嗣哪能忘 ,他当时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若是他办不到,岂不是令眼前的人伤心难过了?索性最后那个字没说出来,后来和骞没提,他也就忘了 。但现在…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知道?你附耳过来,我说与听。”

和骞真的停下马,将耳朵凑到云嗣跟前,只听云嗣说了句:“生…火 ,做…饭。”

只有四个字,但却说得那么慢,等和骞反应过来之时,早已在脑海中和他过完了一生。

生火做饭 ,是日日都要做,却日日新鲜的最平凡不过的事。

是伟大的事。

惊秋带着马车转去一个弯道,此时连马车尾巴都看不见,和骞加快了行马的速度。

天色渐渐沉下来,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惊秋看着和骞没有跟来,就在原地等候,贺思月给林千斛喂了一点水,本来是想给他润润嘴巴,结果这一喂,把人给喂醒了,不过没坚持多久,和骞到的时候,林千斛又晕了过去。

云嗣听说之后马上就要跳下马去看看林千斛的情况,和骞比他先行一步,跳下马站在地上,把云嗣抱了下来,他还是一个没站稳,趔趄了下。

随后云嗣径直走向林千斛,望闻问切之后,告知大家他的情况还算稳定,但山里夜深露重,唯恐会加重病情。

几人说着就上马继续前行,官道路很平坦,但弯道也多,不过比起脚行也算非常轻松。

在深夜前,几人就到达今宵客栈。大家准备在这里修整一晚,明日一早出发。

和骞选了三间上房,其中一个三人间分给了楚尾吴头林千斛贺思月他们,三人间在他们两个房间的中间,有什么事只要喊一声,也能照看。

和骞刚准备入睡,外门就响起了叩叩敲门声,来的是楚尾,他说林千斛有点不对劲。

云嗣穿着里衣就去了隔壁,惊秋也被惊动跑过来,到时云嗣正在把脉,和骞给云嗣披了外衣,林千斛躺在榻上,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头发都被浸湿,嘴唇干裂,感觉想要喝水。

“给他喂点温水,多喂点,他发热了。”云嗣边说便从床头移到林千斛腰部和腿部的位置,他轻轻掀开床褥,又一层一层地掀开衣服,接着,大家直接被惊呆在原地,只见腰部一片血肉模糊,还散发着一点点腥臭味,大腿也是,伤口正在往外冒血。

“应该是伤口感染,我先给他换下污染的纱布,来两个人帮我。”云嗣又向众人说道,几人像是被他从紧绷的神经中喊回来,一时慌乱起来,云嗣显然要冷静许多,他镇定道:“大家不要慌,只是轻微感染,低热。贺夫人去找点温水,楚尾吴头来帮我,惊秋青阳去备车,把大家的行李都装好,我们要即刻出发,不能再耽搁了。”

闻言大家立刻动起来,站在一旁的和骞不乐意了,问了句:“那我呢?”

就见云嗣脱下刚才的外衣,递给他,道“帮我拿衣服。”

“得。”

几番折腾后,几人上了马车。来到今宵客栈时,惊秋就看到周围有人在更换马匹,问了店主,才知道他们这里还提供马匹马车等交易。

和骞二话不说,就买了两辆马车,还是两匹马的那种,整整花掉了五十两银子,店家一时开心得不得了,空出上房让他们随意挑选,送给他们免费住一晚。

结果这一行人,住了不到两三个时辰就离开了,店主直接乐疯。

越往万宝县官道来往的人就越多,路也比之前的好走,两匹马拉起马车来,一路绝尘而去。

云嗣换纱布的时候沾了满手鲜血,没时间洗,就这样上了马车,和骞临走时随手将自己怀里的帕子润湿了带着,这会儿正给他擦着手上的血污。

“你这么会看病,都是跟三师父学的?”和骞变擦边说,眼都没抬,两人就这样一同看着手上的血污一点点变淡消失。

“嗯,小的时候就是三师父带大的,耳濡目染了一些。”云嗣答道。

“你这还仅仅是耳濡目染?我看你倒是很像个正儿八经的郎中。”和骞抬眼看了他一眼,但对方不为所动。

“这医学博大精深,我这只是皮毛而已,况且只是一般的解热镇痛,不难的。”云嗣不咸不淡地说,直到和骞问出下一句才知道,自己已经百口莫辩。

“这样么?”

“···”

云嗣当时在溶水村被那蛊虫咬了手臂,当晚就高热人事不省,还是和骞挺立相助彻夜守候,那时候跟和骞还算不得上很熟悉的人,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反正第二天两个人都很难以置信当晚发生的事情。

云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和骞在意的是,当时那种情况,是因为病得太深无法思考,还是本身就对和骞生了情愫。

发热的人一般都会头晕目眩,有时候还会产生幻觉,像噩梦连连,人事不省等都是常态。

云嗣见他冷了好一会儿,不说话,就慌忙解释道:“我没有骗你,我当时确实很难受。多谢你当时出手相救。”

“没有骗我什么?”和骞抬头问。

手上的血污被擦得很干净,云嗣看了一眼,就将和骞的手紧紧抓着:“喜欢你这件事,没有骗你。当时虽然我脑子混沌,是有一点幻觉,但我知道那是你,所以才···那么做的。”

和骞直直地看着他,不语。

“那你···当时对我是什么感觉?”云嗣投去询问的眼神,眼中透出无尽的期待。

和骞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除了这些,可还记得其他什么?”

虽然是反问,但语气可见的小心翼翼,刚才云嗣所担心的生气发怒等,并没有发生。

可即使如此,这样的问题云嗣也有点懵了,除此之外其他的?是什么···

“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云嗣试探问。

和骞眼里明显亮了一下,然后问道:“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猜准了问题,答案就很好填了,第一次见面,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忘,正是他下山的那段时间。

但那只算得上是偶遇,并没有特别之处,如果当晚云嗣遇到的是别人,被追杀命悬一线他也会去救的。

云嗣道:“我记得,在云真寺山脚,那晚我去找了杨瑞玥,然后回寺里的路上,遇见你被人追杀。”

“还有吗?”和骞继续问。

还有吗?不是第一次见面吗?除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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