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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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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璞望着围绕在他周围的人,当时与他一同经历喜鹊这件事的,应该只有和骞,那个时候,宋璞刚从育儿袋内苏醒不久,还在观察磨合期,那个虚妄止境项目组也还没有成立。

他最终将眼睛落到和骞身上,对方吃饭吃得很快,那是以前训练时留下的习惯。

或许是和骞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抬头看他,问:“怎么了?”然后又看了一眼宋璞餐盘里几乎没怎么动的餐食,继续问:“不合胃口?”

在蚁村几乎没有不合胃口这个说法,普通人若是说出这几个字,其他人肯定觉得此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在目前各种资源短缺的情况下,一顿普通的饭菜已经犹如珍馐,而当大家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时,会让人短暂脱离现状,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所以这地儿大家都爱来。

比起工作单位提供的营养液,这里就显得尤为珍贵,营养液再怎么营养,也都是冰冷的。味道自然也没有现炒先吃的饭菜可口。

可若是不合胃口这几个字用在宋璞身上,也不违和,毕竟他就算是喝营养液也能过一天。

宋璞受着对面那人嫌弃的眼神,心想其实自己也不是不想吃,挂了一天的营养液,他实在是不怎么饿。刚才顶着压力吃了那口青菜,以前也有不想吃饭的时候,要么是训练太累,要么是餐前偷偷喝了果汁,总之···腹诽间,又有一个线头冒出来,那是很多个平常的就餐时间,他有好几次也是这样吃不完餐盘里的菜,对面那人不仅没有责怪他,也没有对他露出过嫌弃的眼神,就直接拿过他的餐盘,将剩下的餐食统统一口一口吃掉。

那个情景和当时内心的波动,好像无论过去多久都无法令他忘怀,就哪怕是像现在记忆模糊的时候,想一想,也能红了耳朵。

那么对方呢?当时是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现在是不是也早就不记得了?

宋璞垂下眼,去看餐盘里的餐食,然后轻轻地将餐盘推向对方,说:“挂了一天的营养液,现在有点吃不下···”

然后直直地看着对面,他在等,他想看对方会如何回应。

和骞盯着推过来的餐食,不知道为何这个场景会特别熟悉,但是想了一会儿脑海中仍旧一片空洞,有那么一瞬间的怅然若失后,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他将宋璞推过来的餐盘接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宋璞双颊变得绯红,嘴角轻轻地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被头发遮盖些许的眼睛里,好像泛着光。

不知怎么的,在看到对方的微微闪光的双眼后,就被一股怪异的熟悉感包围。

虽然怪异,但却安稳。

宋璞餐盘的餐食本来也不多,和骞吃的也很快,当他放下筷子后,其余人也都放下了筷子,惊秋是第一个吃完的,然后就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不过他也没有丝毫震惊,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前见的也多,只是···

搁下筷子的几人又开始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起今天大屏幕上的带回来的消息,宋璞没有仔细听,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对方将他餐盘里的餐食吃的一干二净,还没看够,又盯着对方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那只鸟,还活着吗?”

和骞又喝了一口水,瞥了他一眼,反问道:“鸟?什么鸟?”

宋璞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也记不得,但看到对方这种反应,还是会有些难过。所以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试图勾起对方的回忆,说道:“就是那只之前出现在这里的鸟,后来··”

这才起了一个话头,就被肩膀处落下来的手掐断了。

握他肩膀那人在他们后面观察他们很久,大概是从宋璞坐着智能椅,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进入公共食堂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周围大多数人的目光,虽然有那么几个人像是被他彻底迷住对他一眼不眨,但转眼又看到推着智能椅的和骞,一副盛气凌人生人勿近看一眼就能掉冰碴子的神情,也只能在座位上蠢蠢欲动。

但此刻现在有那么一个人,竟胆大包天直接过来摁上了宋璞的肩膀,那人或许是知道宋璞虽然看起来柔弱好欺,实则可能跟冷着脸的另一人是同种类型的人,所以那人被宋璞撇过来的那个阴冷的,极度不爽的眼光,吓得将手松开,然后支支吾吾道:“那个···不好意思啊。你好,我··我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想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宋璞看到对方慌乱的手足无措后,想必对方确实只是怀着一番想认识他的好意,告知对方姓名后将对方打发走,以后还能不能见上一面就是另一码事了。他思量片刻正想开口,就被和骞冷淡的声音打断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他没有名字。”

这个理由,简直烂得不能再烂。

在蚁村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名字,那是唯一不能被丢掉的,不会被舍弃的东西。就算在蚁村刚出生的孩子,也会根据孩子的出生年月在系统中生成一个名字。

一个人要是没有名字,就无法证明自己还活着。

那人被声音吸引看向和骞,然后呼吸跟随动作突然一滞,宋璞也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直接慌乱地跑开。

很显然,说他没有名字这话来拒绝别人的搭讪,实在是另类,也很残忍。

宋璞一直看到对方跑不见身影才转过头,就看到和骞双手环抱拉着个臭脸在盯着他,那眼神太凶,让宋璞一时间没有接上气来。

他喝了一口桌上的水,才有所缓解。

不过这种情景没有出现太久,就被和骞自己掐断,他站起身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自然地走到宋璞身后,轻轻退了几步后,就准备将他推回观察室,现在是夜间时间,墙上的机械钟表显示八点整,再过一个小时,蚁村就要熄灯,届时无论是这里,还是走廊,都会是一片漆黑。

这是蚁村很早之前就做出的调整,储备室里供电早已经达到最大负荷,所以在夜间九点后,除了重要场所需要留电之外,其余地方都会停止供电,一直到第二日早上六点。

所以晚饭后几乎无人会在走廊逗留,研究组的其他人也自然告别回到各自的休息区,一时间,走廊就只能听见和骞一人的脚步声。

宋璞捡起刚才被打断的关于那只喜鹊的状态的话题,这次他放弃试探,直接想要将对方带去那个喜鹊观察室,如果那只鸟,还活着的话:“推我去喜鹊观察室。”

“干什么?”和骞淡淡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刚才在食堂听到宋璞提到那只鸟,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在他印象中,蚁村是有这么一只鸟,但他想不起来那只鸟怎么来的蚁村,怎么又被养在观察室里,好像一直都在那间房里。

“想去看看。”宋璞回答“可以么?”

和骞本来想拒绝的,大晚上的去看什么鸟?再过会儿就要停电了,到时候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那是真的能看个鸟。

但是听到宋璞又问他,可以么?这是在请求他?他神色僵住几秒将智能椅停下来,走廊里寂静无声,但他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对方的呼吸。

他垂眼看着智能椅上坐着的人,乌黑的头发,粉色的耳尖,后颈处露出的一点点苍白的皮肤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扎眼。

他就那样盯着,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宋璞没有忍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那我自己去,我记得那个观察室在哪儿。”说着他将双手从毯子里拿出来,放到两侧的轮子上。

那个喜鹊观察室是属于研究特别区里的生物研究室,平时步行过去离这里也不太远,但是手动的拧两个轮子的话,实在是有点···

宋璞拧了几圈发现确实有点费力,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出的那句话,恨就恨当初发明这椅子的人,为什么不考虑到椅子没有电需要手拧的情况?

不过他没走多远后面停下的脚步声就重新响起来,随后,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搭在智能椅的把手上,将他转了个弯,就听和骞道:“我没说我不去,但是你走反了。”

这就是刚才信誓旦旦说自己认得路?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到生物研究室所在的区域,和骞用卡刷开门禁,生物研究室宋璞之前也经常来的,这里的设置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天花板的投影让两侧的走廊变成了草地,现在是夜间,投影里的草地就呈现出在夜幕低垂下的状态,效果逼真,仿佛还能听见草丛中的虫鸣,偶尔会有萤火虫从草丛里飞出来,一直到飞天花板上的树叶中,然后从天花板的缝隙中消失不见,一片广阔的陆地,便在此刻戛然而止。

很多人走在这条走廊上的时候都不会抬头去看天花板,只要忽视掉那个缝隙的存在,那个萤火虫便会一直飞下去,这片广阔的陆地也会一直延伸下去广阔无垠。

他记得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结果就被身后的人生生将头按了下去,让他别抬头。

他当时觉得就算知道了这个缝隙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人类每天都在接触真相,因为面对现实能让人随时保持清醒。

但他再往更里面走时他才知道,如果不去看那条缝隙,真的会觉得这里的世界,就是真实的。

这仅仅只是视觉上,大脑在接收到视觉带来的信息后便会记录下来,看得久了,恐怕连大脑都会受骗。

往更里面走,矗立着各种生物的观察室被分别立在走廊两边,一边是植物,一边是动物,这些都是曾经的守护神小队还不是守护神的时候,用生命带进来的。

这其中就有和骞带进来的一些植物种子。

喜鹊那只鸟是最后来的,所以它被安排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蚁村没有过多的植物能给它打造一片仿生态环境,所以生物室有些植物长大然后死去后,就被安置在这里,和天花板上的投影出来的森林融为一体,喜鹊像是习惯已久一样,停在一个枯枝上。

和骞从门外的玻璃朝里看了一眼,喜鹊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受到惊吓,他才小心地打开门将宋璞推了进去。

可能带进来的空气让喜鹊有所惊觉,它扑哧了一下翅膀后睁开了眼,然后直愣愣地看着进来的两人,如果鸟类也有长时间记忆的话,此时它应该能回忆起来,是这两人将它带到这里才有了后来安然无恙的生活。

就像是记忆回笼了一般,它站在枝头叫了几声,然后绕着他们两人飞了几圈,又停回树枝上,双脚来回不停地变化位置,尾端的羽毛随着嘴巴一张一合一撅一翘,甚是欢欣雀跃。

之后,它飞往两人的方向,停在和骞的肩头。

就像第一次在公共食堂里与这两人遇见的时候。

宋璞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这几乎与每一次他来看它一样,每一次他都能精准地停在和骞的肩头,他还记得有一次他想要喜鹊停在他的肩头,跟和骞换了衣服穿也没有骗过它。

宋璞将毯子轻轻拿开后蹑手蹑脚站起来,站定在和骞跟前,他专注地看着肩头的那只喜鹊,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肚子,和永远灵动的尾巴,跟以前一样毫无差别,除了长大了长胖了一点点。

不知不觉宋璞嘴角也渐渐地弯成一个弧度,随后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清凌凌的眼睛也变成一个弯月,里面藏着光。

那是一个及其好看,又及其生机勃勃的状态,连和骞都莫名看了许久。

一时间和骞好像想起来什么,那股怪异的熟悉感又将他包围住,令他不能动弹。

直到宋璞伸手,想去摸摸那只喜鹊的头,他才抬手而去,将对方的手腕轻捏在手心中,道:“别上手摸,它会受惊吓。”

鸟类一旦受到惊吓轻则直接飞走,重则乱飞乱撞精神萎靡,可能还会抑郁。

但宋璞不打算听他的,这只鸟他都摸过千八百回,要论受惊吓第一次在食堂那么多人围它的时候早就受到惊吓了,但他知道和骞并没有将那天的事情回忆起来,所以宋璞便换了一副耐心心肠,轻轻开口在他面前解释道:“不会的,它应该喜欢我。”

和骞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第一次见怎么就扯上喜欢了,他松松地握着宋璞的手没放开,力道不大,宋璞要是愿意挣脱也是能挣脱开的。

就这样一个不愿意松手,一个不愿意挣脱开的两人,还有一只等着被摸的鸟,在相互注视中,逐渐迎来了一片漆黑。

倒也不是很黑,只是为了模拟深夜时的森林,天花板的投影渐渐变幻成黑漆麻空的森林和繁星点点的夜空。

宋璞被这毫无征兆的一幕僵在原地,他抬头看向天花板,那片密织繁络的星空中,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延伸,而周围的墙变成了黑夜笼罩的森林,让脚下的草地看不清。

喜鹊在此刻飞走,仿佛是看到了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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