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言功课做的很足,将店里的招牌几乎都点了一遍。
服务员动作很快,点完餐没多久,菜就上齐了,碗碟堆满了整桌。
烤肉师傅帮他们烤着肉,没一会,将烤熟的牛肉盛入盘中,随后又烤另外一盘。
夏禾言招呼骆枫吃肉,自己也夹起一块肉,蘸好酱料,包进生菜里,“嗷呜”一口。
骆枫看着夏禾言亮晶晶的眼睛,“好吃?”
夏禾言嘴里嚼着肉,直点头。
骆枫笑笑,也吃了起来。
夏禾言是典型的眼大肚子小,一开始吃的很快乐,遇到好吃的还边摇晃脑袋边向骆枫安利,吃到后面,看着仅撤下去一半的盘子,逐渐开摆。终于,在炫完盘里最后一口炒年糕后摊在了椅子上,“我不行了,同桌,你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骆枫拎起水壶给夏禾言的杯子续满了大麦茶,“你喝点水”,看着夏禾言喝了,才又低头吃了起来。
骆枫吃饭同他人一样,安静且效率。
夏禾言看着骆枫两口吃完了一卷生菜包肉,一口一个炫完了一盘厚蛋烧,这会又拿起勺子拌起了石锅里的饭,担心对方吃太快噎着,夏禾言也给骆枫杯里续了些大麦茶,将杯子放到对方面前,“同桌,喝点水。”
骆枫接过水杯放在一旁,“谢谢,我等会喝。”
看着骆枫专心干饭的架势,夏禾言觉得对方应该也噎不着,于是放下心,拿起手机对着海景接着拍。
骆枫吃完饭就看到夏禾言还在对着窗外拍照,他想对方是真的喜欢海景。
他开口道:“要不下次我们再去一家能看海景的店?”
夏禾言闻言回头,“行啊,同桌,你吃完了?”
骆枫点头。
“太好了,我给你发个链接,我想仿拍这张图,但一直差点什么。”
骆枫看了教程,又看了夏禾言拍的,“手机能给我一下吗?”
夏禾言将手机递给对方,骆枫没有拍,反而点开夏禾言拍的照片,在手机上捣鼓了几下。
“你再看看。”骆枫将手机递给夏禾言。
“厉害了同桌,这跟我想拍的一样。”夏禾言切屏比对着两张图片,开心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骆枫看着对方又笑弯了的眼睛,自己也笑了一下,“裁剪加滤镜。”
夏禾言:???
骆枫指着自己手机上的照片,又指向窗外,“这个博主写了,是晴天中午拍摄的,咱们今天也是晴天,但出图效果却差了很多,我就试着加了滤镜,果然。”
“所以我是遇到照骗了?”夏禾言问。
“也不算,顶多是艺术加工成分高。”骆枫宽慰他。
夏禾言点点头,从相册里找出拍的另一角度的照片,也捣鼓起来。
不一会,他举起手机,“我也学会了”。
手机里是一张对比图,夏禾言将2张同角度不同色调的图拼在了一起。
目睹了夏禾言修图全过程的骆枫指着左边的一张,“这张好看一些。”
夏禾言哈哈一笑,“是吧,我也觉得,这张是我调的。”又指着右边一张,“这张是我从博主拍的。”
“嗯,你的更好。”
夏禾言举起茶杯,“有眼光哦,同桌。”
骆枫笑笑举起杯子,和夏禾言的碰了一下。
消食消得差不多,两人提着打包好的餐盒离开饭店。破解了拍照难题,夏禾言的心情很好,回程的路上一直说个不停。
秋日的午后不似盛夏般让人想逃,但热意依旧不能小觑。饭店到最近车站的距离只七八百米,两人并肩走了一阵,汗水就打湿了衣服。
“车来了,那我先走了?”夏禾言跟骆枫挥手道别,几步冲上公交车。
“同桌拜拜。”
“拜拜。”
目送载着夏禾言的公交车驶出视线,骆枫背着书包继续向前走。
他的耳机被蛋卷咬坏了,得去买一个新的。
夏禾言原本想吃完饭,去图书馆肝小说。不料饭吃完了,手里还多了一堆餐盒,只好背着电脑带着东西回家。
家中无人,夏父在门诊夏母在开教研会,只有白色的纱帘随风摇摆。
夏禾言将餐盒放进冰箱,给夏母的丹桂浇了一点水,给夏父的孔雀鱼喂了一点鱼食。可能是托夏禾言收集的养鱼秘籍的福,这一批孔雀鱼坚强的活了快两个月,鱼身长大了一圈。
绿意旺盛的阳台上,几尾多彩的游鱼平添了些许鲜活。
夏禾言浇完花喂完鱼倚着门框欣赏了一会,彻底消了汗才回房间。
书桌上,电脑、图书、草稿纸散乱摆放,夏禾言把摊开的书本夹上书签阖起放在一旁,鼠标轻击唤醒休眠的电脑,思考片刻,就着光标的位置继续敲击键盘。卡顿时,就拿起桌上的草稿纸,理理思路,接着敲。
从前夏禾言看小说时只觉得剧情爽快,作者好会写,不曾想过故事背后的辛苦,直到自己写小说,夏禾言才体会到有多艰难。先前他因为历史背景的原因,光历史就研究了一个月,如今又为了剧情发愁。
草稿纸上不仅画着导图,更随处写满了夏禾言闪现的灵感。
夏禾言盯着草稿纸上的一处沉思,过了很久,才试探的在电脑上敲下几个字。
他想他知道姜振要断的第一个冤案怎么写了。
姜振辞别母亲后,决定西北方向而行。距离国都越远的城镇风貌越是质朴,位于国都西北的武城更是黄土漫天,民生凋敝。
姜振骑马多走乡道,一路上途径多个村、县,虽不够繁华,但所遇百姓皆为热心之人,一路上并未受什么苦。
一日,姜振在赶路途中突遭大雨,西北少雨,本以为这次雨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怎料雨越下越大,冒雨赶路的姜振找到了一处破庙,破庙中有些别人遗留的干柴,姜振用火折子点着了干柴,决定凑合一宿。
烘烤衣服间,遇到一位前来避雨的老伯,老伯挑着扁担箩筐,浑身湿透还发着抖,姜振不忍,招呼老伯一起烤火,分食干粮。
老伯有些拘谨,连连推辞。姜振不欲多说,直接把手里的干粮一分为二,将老伯拉到火堆旁。
温暖的火光模糊了老伯与姜振间的距离,一老一少聊起了家常。
“多谢公子,若不是今日遇到你,我这把老骨头只能生抗了。”
“举手之劳。”
“公子如何称呼啊?”
“扶清。”
“你这名字怪好听的,读书人吧?怎么来了我们这偏远的地方?”
“读过一些,出来见见世面。”
“见世面,那你可挑错地方了。”
“怎么说?”
“武城黄土漫天,庄稼不丰,穷得很啊。来这里能看什么?不如去那江南,听说那边很是富庶。”
“黄土漫天看久了也有一番意境。我一路走来发现这里民风淳朴,百姓热情,受了不少帮助。”
老伯呸了一声:“民风淳朴?”
姜振眉毛一挑,直觉有什么隐情,“难道不是吗?”
老伯恨恨咬了一口干粮,咀嚼着,不吭声。干粮粗涩,老伯费力咽下,又咬了大一口,直到这口咽下才开口,“扶公子,有水吗?”
姜振将拿在手里的水袋递给老伯,老伯拔开塞子灌了几口,一抹嘴,看向姜振,“你说你读过书,那你一定识字,能帮我写张状纸吗?”
姜振看着老伯通红的双眼,从行囊中拿出纸笔,“您说。”
老伯又灌了几口水,缓缓道来。
老伯姓庄,是武城兴县云台村的村民,北国鼓励开荒,云台村的村民每人分到了两亩荒地,但分配的荒地离村太远,挑水种植都不方便,为了养活老小,村民一直是边租种地主王天安的耕地边开荒。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忙活一年,八成给了地主,余下二成养活老小,虽不能顿顿吃饱,但也不至于饿死。想着远处的荒地,开垦完就能产粮,赋税只要三成,云台村村民虽然过得苦,但也心存希望。
直到,兴县来了一位新知县,一切都变了。
“王天安买通了新县令,状告我们不交佃租,强行搜刮走了我们的粮食,还要收走我们的荒地抵租。”庄老伯说到悲处抹了抹眼泪,“佃租是每年新粮的八成,今年的佃租我们早就全数交了啊!王天安收了粮却说没收到,黑了心啊。”
“我们全村人都指望着荒地这点念想活了,你说,皇上下旨给分的地,怎么他们说收回就收回?”
姜振安慰庄老伯,“不会,圣上金口玉言,绝不会朝令夕改。那您是要状告知县?”
庄老伯哽咽,“是的,存粮刚被搜刮走,村里的壮年就去了县衙报官。那狗官问都不问,就将去报官的几人抓进了大牢。村长带人去理论,直接被打了20棍,抬回来人就不行了。现在村里剩下的不是女人小孩,就是一些老骨头了,我还算硬朗,我要去找知府伸冤。”
姜振听完庄老伯的哭诉,眉头紧锁,“王天安买通了知县,您可有证据?”
庄老伯闻言,大怒,“你这后生如何说话?!若是怕惹事直接拒绝就是,何必说出这种腌臜人的话来!”
姜振表情淡淡,“没有证据,您去到知府面前也是白送性命。您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何罪?”
庄老伯呐呐,“我不是污蔑,我也没有证据。”
“那王天安带着家奴和官爷一起来搜刮的啊,还逼着我们在转让书上签字画押,这不是勾结在一起,这是什么?”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人间有冤啊!”
庄老伯猛地抓住姜振的胳膊,“扶公子,你大人有大量,老头子我刚才昏头了。我这次出来全村人凑了大半口粮和盘缠给我,这都是大家的活命钱,我不能就这么回去,这状纸你就帮我写了罢,莫要害怕牵连,老头子就是死也不会说出你的名字!”
姜振扶起庄老伯,“您多虑了,我不是因为害怕牵连。云台村离此处远吗?我们回去收集证据,只要有证据,不需知府我也能帮您申冤。”
庄老伯愣住,“当真?”
“当真。”
庄老伯当即就要给姜振跪下,“老天有眼啊!谢谢公子,公子大恩……”
姜振拉住庄老伯,“万不可如此。”
“您先起来,天亮我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