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里，程婉望着窗外翻滚的云海。秦昭坐在斜后方商务舱，破碎的镜面倒影中，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程律师需要毛毯吗？"空乘的声音惊醒她的恍惚。程婉刚要摇头，余光瞥见秦昭的助理正将注射器藏进公文包——那是治疗应激性胃溃疡的药物。

后面突然传来骚动。王总举着香槟挤进过道，金表磕在程婉椅背："秦总说这趟要喝他珍藏的勃艮第..."酒液泼洒的瞬间，秦昭的笔记本电脑和公文袋滑落在地，屏幕定格在加密邮件页面——「星海股价跌破警戒线」的标题正在闪烁。程婉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夹层里的牛皮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飘出干枯的银杏叶，大学时的字迹在眼前晕开：「法律应该保护所有真心」。这是她模拟法庭的总结，边缘却添了新墨——秦昭的字迹列着星海近三年资金流向，某些数字被反复圈画。

"程律师对并购案还有疑问？"秦昭不知何时蹲在她身侧，带着威士忌气息的吐息扫过耳廓。他抽走笔记本的动作太快，程婉还来不及思考就被秦昭扶起来。

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机场时，阳光正穿透候机楼的玻璃穹顶。程婉看着秦昭在廊桥尽头停下脚步，黑色大衣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内衬磨损的星海集团十周年纪念徽章——那是她亲手给他别上的。

晨间博弈

王总将雪茄灰弹在鎏金烟缸边缘，眯眼看着暴跌的股价走势图："秦总连这点债务都处理不了？"他肥厚的手指划过程婉修订的《跨境担保协议》，金表折射的光斑恰好停在"海关扣押权"条款上。

秦昭解开袖扣，露出缠绕纱布的手腕："王总不妨看看附件。"他推过去的平板电脑上，正是程婉上周处理的跨境担保文件，"程律师修订的违约条款，能让贵司在欧盟的三十七个仓库同时冻结。"

程婉突然发现文件水印处藏着微缩的"C.W"字样，这是她学生时代设计法律机器人时的专属标记。她抬眼看向秦昭，对方正用受伤的手转动蛇形尾戒，那是今早她亲眼看见他从登机箱夹层取出的。

王总恼怒起身带翻了烟灰缸，碰撞声惊飞了窗外的白鸽，带着阴狠的眼神离开，只留下一句“走着瞧”。

黄昏陷阱

圣彼得教堂的彩窗将夕阳滤成血色。程婉藏在忏悔室后，看着王总的助理打开银色手提箱。当男人用紫外线灯照射芯片时，金属外壳浮现出星海集团的船锚LOGO，与秦昭锁骨刺青的纹路如出一辙。

手机突然震动，秦昭的简讯随管风琴轰鸣弹出：「报警」。程婉刚要按键，后颈突然贴上冰冷的金属管："程律师不如先看看这个。"王总将手机怼到她眼前——监控画面里，秦昭正被三名壮汉堵在酒店保险柜前。

王总的热气喷在程婉耳畔，"你猜他是选你还是选星海？"

暗夜微光

王总的枪口抵着程婉的后腰，将她推进酒店顶楼套房。秦昭的白衬衫浸着暗红血迹，脚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已被子弹击穿，星海集团论坛的罢免投票帖仍在残破的屏幕上跳动。

"把瑞士账户密钥交出来！"王总一脚踩在秦昭的伤口上，皮鞋碾过渗血的绷带，"不然你的小律师就得替星海陪葬。"

程婉被反绑的手腕突然触到沙发缝隙里的金属片——是秦昭的蛇形尾戒。她想起上周在律所整理证物时，曾见过这枚戒指内侧的微型定位器。

"密钥在保险柜第三层。"秦昭喘息着撑起身子，染血的手指在密码盘按下程婉的生日。王总贪婪地扑向打开的保险柜，却未注意到秦昭正用唇语对程婉说：「防火系统」。

当王总发现保险柜里只有成沓的汇款单时，暴怒地砸碎酒柜。烈酒顺着地毯蔓延，打火机的幽蓝火焰腾起的瞬间，秦昭猛地将程婉扑倒在地。热浪掀翻茶几的刹那，程婉看见他后颈处的旧伤疤——与林远实验室事故那日，护住她时被烫伤的伤痕一模一样。

"当年实验室..."程婉的惊呼被浓烟吞没。秦昭用身体撞开通风管道栅格，火星落在他锁骨处，将蛇形刺青灼成焦黑色。程婉突然想起并购合同里的消防图纸。她艰难起身将鞋跟狠狠刺入地板裂缝，钢片与隐藏触点碰撞的火花中，天花板突然喷出淡蓝色气体。

「你居然记住了所有消防备案号...」秦昭在浓雾中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翻阅法典磨出的痕迹。当王总在窒息性气体中踉跄倒地时，通风管道隔板砰然弹开，露出秦昭三个月前亲自测试过的逃生通道。

（回忆）

十七岁的程婉趴在实验室课桌上打盹，林远养的仓鼠咬破了她的橡皮。她赌气在课本上画了条龇牙的小蛇，却不知窗外梧桐树下，刚回国的秦昭正隔着玻璃临摹她的涂鸦。那年便利店雨夜，他让司机送去黑伞时，悄悄在伞柄画下蛇形花纹；星海并购案签约日，他匿名送的庆功花束里藏着带刺青图案的贺卡——所有她以为巧合的瞬间，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偶遇"。

程婉的眼泪滴在秦昭灼伤的皮肤上，混着血水晕开绯色。通风管道外传来直升机轰鸣，秦昭的保镖撞开安全门冲进来，身后特警的探照灯刺破浓烟。

秦昭将程婉护在怀里，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灼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后小痣，与记忆里那个隔着会议室的凝望重叠。

此时的国内，液晶屏幕的蓝光在张欣欣脸上跳动，审计组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发出病态的嗡鸣。当她切到国际新闻频道时，握着的马克杯突然炸裂，咖啡渍在星海集团LOGO上晕成血泊。

「星海资本董事长秦昭在苏黎世遭遇枪击...」女主播的声音被苏媛砸遥控器的声响切断。她踩着十厘米细高跟冲进海关总署时，鲜红的美甲在陈观砚办公桌上剐出白痕，「给我定最近一班去瑞士的航线！」陈观砚颤抖着说，他的银丝眼镜蒙着水雾，指尖正划过加密相册里程婉的睡颜。他忽然将手机怼到苏媛眼前——程婉大二模拟法庭的视频里，有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始终在拍照，胸牌上的隐约是「钟晚」二字。

林远撞开青梧科技实验室的门时，机械臂正自动打印着瑞士警方的现场照片。他颤抖的手指点在程婉模糊的侧影上。张欣欣找到陈观砚“我通过审计权限查到了一些东西”，她将平板递给陈观砚——2015、2016年世界各地的海关记录显示，秦昭曾以「钟晚」的化名寄出二十七封挂号信，收件地址全是程婉的大学宿舍。陈观砚的钢笔尖刺穿掌心：「所以那年她总收到空白明信片...」。

瑞士航空的商务舱里，林远攥着程婉的高中校徽。当空乘递来香槟时，他忽然想起并购案签约日，程婉耳垂上晃动的珍珠——与此刻苏媛硬塞给他的婚戒是同一款南洋珠。

「这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苏媛将U盘拍在小桌板上，镶钻指甲敲着加密区编号，「秦昭可真是个痴情种。」

林远插入U盘的瞬间，全息投影在云层上展开。2021年的监控画面里，程婉正在茶水间冲泡咖啡，秦昭的影子在磨砂玻璃上停留了十九分二十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