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
我不知道这是借尸还魂还是其他什么灵异事件,总之我从满目血色中睁眼,先看到的不是走马灯,而是夜色中形单影只的落魄小狗。我下意识冲了过去,两只流浪狗依偎在一起就不算弃犬。
是我太过激动,看着他一脸警惕地看着我,我又高兴起来,小孩有警惕心,这是好事。
我摸摸他的头,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或许是因为我眼里没恶意,又或是什么同一个人的心灵感应,他放下了戒备,很开心的和我一起吹灭了蜡烛。
我又一次郑重地对他说生日快乐,他很开心,也有点害羞,低头呢喃着谢谢。不等面上的红晕褪去,他又抬头慌张地说得赶紧回家,要不然家长会担心。
我默默跟在他身旁,看着他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拉着我的手晃晃悠悠,说他的朋友,说他的愿望,说他最近的开心事。我逐字逐句的回,心里也挂上了疑问,我看着他雀跃的脸庞,我小时候这么能说的?
因为有一只百灵鸟,回家的路明明那么漫长,却又那么短暂。我驻足目送着雀鸟归巢,他今天会被妈妈训斥蛋糕花了两份的钱,然后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默默抽泣。
我无法改变这些,毕竟不能直接把孩子抢过来,只能尽力让他开心。
最后向小鸟挥了挥手,我压低帽檐,步入了黑暗,脚下的路若隐若现,但我已经走过千百遍,所以轻车熟路的回到了大街上。最后在路灯下,我合掌闭眼,将路灯当做蜡烛,许下了我的心愿。
祝我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29岁
我沉默着看着远处的闹剧,小鸟在野兽掌下挣扎,而我无能为力。好像只有小鸟能看得见我,我曾告诫过小鸟,今天不要编手环,手环丢了也不要去找。
可能是小孩的叛逆期吧,他还是这样做了。我有些生气,所以刻意忽略了他通红中透露出哀求的双眼。也许不是生气,是不敢看他。他在向我求救,我想。可是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一声叹息,我还是走近了他。轻抚他脸颊上分明,高高隆起的掌印“为什么不听我的呢?”我还是问出来了。“我想送你手环,你一直盯着邻居的手环看,我不想你不开心。”也许是被我的不作为伤害到了,小鸟别扭地扭过头不愿看我,但还是在沉默后嗡声嗡气的回答了我的疑问,语气里藏着委屈和哽咽。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无措地把手指一根根掰断又一根根安回去。“你……你别哭了。”
“我没哭。你也觉得我有错,所以不愿意过来,是不是?”小鸟抬起头紧紧盯着我,像是不愿意放过我脸上的表情。
“怎么会,你没错,有错的是我。”我不知道他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但是我心中只有懊悔和心疼,我怎么会觉得他有错。
小鸟也没再说什么,可能是满意我的表现,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把自己埋了起来。
接水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他比我强,虽然瘦弱的小身板扛着两个到他大腿的水桶走的颤颤巍巍,但还是走下来了。我尽力想讲些笑话逗逗他,但是原谅我,我的幽默细胞很稀少。
所以结果就是讲完笑话后气氛更冷了,但他还是笑了,虽然是很轻的一声。看着他勾起的唇角,我也放松下来,真好,这次没有被扯到撕裂流血的耳朵,小鸟也不会被折去双翼。
30岁
我絮絮叨叨在小鸟耳边念着,那道题你选什么都好,就是别选b,好不好?小鸟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听从了我。然而小鸟还是被针对了,还是在考试前被换了位置。
我有些慌乱地去看他的脸色,一切如常,考出来的成绩比我之前还要好。我放下心,有些欣慰,真好,他比我要厉害,视线模糊中,我垂下了头。
在我的引导下,小鸟也避开了那个奇怪的人。话多的人反而变成了我,小鸟笑着回应,等高谈阔论了好一会,我才意识到我话多了,有些尴尬的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风景。
一阵无言后,小鸟却主动挑起了话题“你还没有和我说过你之前的事呢。”看着他好奇的目光,我几乎落荒而逃。我只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而已。
31岁
我不停给小鸟灌输他长得很好看这件事,他的耳朵都要被我磨出茧子。
“嗯嗯嗯,我知道。”看着他敷衍着点头,我郑重地揽过他的肩膀,让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一字一句“你知道吗,你是我心中最漂亮的。”
小鸟也郑重地点头“你也是。”
我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我不好看。
他却不以为意“你看啊,你长得这么高,186耶,还瘦,眼睛也很漂亮,虽然不算特别特别帅气的那一挂,但是气质很好啊,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高冷男神,你怎么会自卑呢?每个人审美都不一样啊,为什么要把自己局限在别人的目光里。”
他捧起我的脸,我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我相信了他的说辞,因为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那亮光像是灼灼的烈火,我在这片耀眼白光中无处遁形,几乎要把苟活于黑暗中的我烧成灰烬。
35岁
他还是考上了我上的那所大学,在他兴奋声中,我仿佛听到了命运之钟的轰鸣。
我很担心,我害怕他遇到那个人,又好像不只是害怕这些,在我的心里,我们是一体的,我们只能依赖对方。可是在他的心里呢?
这种焦虑在他告诉我他遇到了那个人时达到了顶峰,我几乎是尖出声“不,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他好像被我吓到了,怔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我没有要和他在一起。哥哥”他抬眸望向我,眼里是我读不懂的黝黑。“如果你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那你同意我和谁在一起呢?”
和谁在一起?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会离开你,只有我会无条件爱你。
我已经死过一次,不能再死一次。
在一起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他笑着摩挲着在镜中越来越相似的两张脸,说这是夫妻相,老天爷都要我们在一起。
我也笑了,是啊,老天爷都要我们在一起。
在他二十五岁,我们的生日,我的忌日的那一天,我们结婚了。
没有宾客,没有证婚人,没有婚宴,只有一对眷侣,他们在天地的见证下相拥,两张完全一样的脸贴合在一起,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受视角
在我六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看向我的时候,眼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沉闷的让我无法呼吸。我在他身上只感受到了亲近,这很奇怪,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他好像知道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也对,别人都看不到的存在,又怎么会正常。可是我太需要一个能够依赖的存在了,没有他之前,我甚至能幻想一个朋友和我一起玩,虽然只是自欺欺人。
我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他才是那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是另一个我,他那些下意识避开的眼神里装着的,原来,是这样苦的一生。
我开始试探他,我成功了,我拥有了一个永远不会抛弃我的爱人。其实我和他一样,我偷偷去做过检查,医生告诉我最好住院,我拒绝了。
我的恋人不正常,我也不正常,谈出来的恋爱却很正常,我不愿意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