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门边又顿足,踌躇一阵,没回头便道:“仙君颈上和手上的伤……记得要找人替你处理了。”
银筝一怔,呆呆看着他消失在夜色深处。
他忽地紧紧皱起眉,转身回卧室,打开机关进入密道中。隐在黑袍后的黑衣人早就等候多时,见他进来,直接开口道:“仙君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银筝不动声色,先道:“今夜多谢你解困。”
黑袍人轻哼了一声,道:“月魔倒比我想的厉害。”故意停顿了一瞬,又道:“仙君的护座也比我想的厉害。”
银筝神色一紧,忙道:“他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我派人一查便知。”黑袍人帽下射出锐利的精光,“这些年从鎏金送来的人,我都分给我的精灵们了。是时候去问问他们享用得如何了。”
“……这次回来的人都带有不同程度的伤,也够喂他们不少了。往后能不能不赶尽杀绝了?”
“哈?”黑袍人像听到了个笑话,“那仙君能不能也不遵什么神祖遗训,斩妖除魔了?”
“我……”
“异想天开。”黑袍人明显带了怒意,甩袖而去。
银筝木然地转身,习惯般地走到不远处的银床前,撩起银丝床幔,垂眼看着依然呆坐在床头的女人。她似乎一直都是这个姿势,未曾改变过。
半晌,银筝安安静静地蹲下来,下巴抵在她的膝上,轻声道:“母亲。今天命人做了你最爱吃的海棠糕,你有多吃点吗?”
没有回应。
银筝把眼睛覆到她搭在膝盖的手背上,喃喃道:“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夜很深了,银筝从密室出来,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他抬手想把外袍脱下来,才猛然发现自己掌心血迹遍布,触目惊心,外袍衣衿处也是一片狼藉。他愣了愣,突然无声笑了。正欲抬目去找清水和银骨粉,忽然想到什么,收回视线,直接迈出了房间。
银晚酬的房门被推开,房内没有点灯,银筝慢步走进去,摸到床边问:“睡了吗?”
银晚酬紧闭着双眸,唇色仍是苍白,只是呼吸均匀,似是已经熟睡。银筝悄无声息地在床边坐下,凝视着他许久,末了伸手轻柔摸了摸他的脸颊,温柔道:“好梦。“
说完这句,他起身欲走,手腕蓦地被人抓住。
“我不是让你把伤口处理了吗?“银晚酬睁开了眼,语气难得有明显的起伏。
银筝低头露出个得逞的小表情,没让他瞧见。他故作委屈状地转过来道:“都去睡觉了,哪还有人?”
说着俯下身来看着银晚酬的眼睛:“你来帮我?”
银晚酬神色凝重,轻轻推开他坐起来。银筝笑出了梨涡,重新坐下,摊开掌心递给他。
银晚酬拿过床头他先前留下的银骨粉,极为小心仔细地替他擦拭、上药。上好了药,银筝笑着又要去解他衣袍,被他一侧身躲开:“仙君要做什么?”
“给你换药啊,”银筝无比从容道,“右护座,你今晚好凶。”
“……”银晚酬没说话,也没再反抗。
银筝耐心地给他换着药,边若无其事道:“今晚的事,下不为例。”
他低着头,看不见头顶上方银晚酬的表情。只听到他淡淡回了句:“银晚酬恕难从命。”
银筝手上的动作霎时顿住。他轻声笑了一下,还是先替他把药给换好,掩好衣袍,才抬起头注视着他道:“你都知道什么?”
银晚酬目光也丝毫不退,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蹙着眉,眼神深邃得像汪让人沉溺的潭:“我说过,无论怎样我都会护你。”
银筝怔住,须臾便欣慰笑了:“原来你没忘。”
银晚酬前所未有地主动凑近了他,一字一句道:“无论你地位高或是低、战功赫或是微、仙力盛或是衰,”他盘桓一番,终是没把“用心良或是歹”说出口,只续道:“我都会护你。”
无论你是什么样,我心都不会改。
所以,你不要再做那些傻事了。
“……”银筝低着头,没答话。
“仙君?”银晚酬叫他,他没动,面对银晚酬的靠近,既不迎也不躲。
银晚酬蹙紧了眉,再凑近一点,随即加重了语气道:“仙君,你信我。”
银筝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开口,声音里满是魅惑:“你可真好骗。”
不待银晚酬反应,他沉迷般地闭上双眼,毫无预兆、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