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是南蝶也被这声吓着,缩了缩。
离川止拔剑而起:“谁?!”
三人靠着的墙过去就有个拐角,还有点为数不多的空间,是南蝶用来储存香料用的,平常站不下人。这会儿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从里面颤颤巍巍地伸出来。
接着探出来个生脸的女子,看穿着打扮像是庭里的丫鬟。
可三个人又都没见过。
离川止皱着眉,剑鞘已不知不觉挡在二人身前:“姑娘何人?”
那女子捂着脸小声道:“我、我是一直在后厨帮手的,这会儿是侥幸逃到这……”
离川止回头望了南蝶一眼,后者点点头。
这香窖平时确实不上锁,这几日精怪入侵,庭中大乱,有人趁乱混进来也不奇怪。
离川止收了剑,南蝶温柔道:“那角落里待不得人,出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说:“槐儿。”
南蝶又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刚才说……”
槐儿立即哈腰跪地:“回娘子,我原是青灵门的丫鬟,跟着伺候小姐的。对当时门中之事……也略知一二。”
青灵门。烨琅庭的前身。
这三个字已经过去太久了,离川行和离川止都不知,南蝶还在闺中时也极少听人提起。
槐儿娓娓道来:“青灵门原是钟家做主,最后一任掌门人叫钟然声,是我们离宗主的师兄。而后青灵门没落,是离宗主再一手扶持,将青灵门从山野林间迁出,才有了如今的烨琅庭。”
离川行惊道:“青灵门为何……?”
“也许钟掌门像父亲一样,”离川止突然心头一涩,“战死无悔。”
“对……也不完全对。”槐儿道,“青灵门近乎灭门那年,有高境阶精怪来犯。掌门、小姐,还有众多师门弟子皆亡于此。离宗主下山修习,我也刚好下山采买。侥幸逃过一劫。自那之后,便随着离宗主来到了烨琅庭过活。”
“可父亲并非钟家一脉,为何接手了青灵门?”离川止不解。
“钟家世代为人间披肝沥胆,子嗣福报却不深厚。到了钟掌门这一代,就只剩钟掌门一个独子。而钟掌门……终生未娶。”
离川止胸中倏地一跳:“这是为何?”
槐儿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世人皆道钟掌门一心为人间,弃私情。我记得整理掌门和小姐遗物时,掌门的房中尽是些修经论道的书籍,唯有一枚绿绦玉佩……”
唯有一枚绿绦玉佩,与周遭的肃穆的一切格格不入,被钟然声置于书柜深处。
珍藏如无物。
玉佩上面刻字。
默有语,然无声。
***
月烬辰让冰魄绕着烨琅庭转了一圈,院子里就只剩下尸首了。
离游峰和杜斜双的尸身没在一块。
他静立院中,好似没在想什么,回头看到焰熙安红衣扬起来,在瞥着某处,垂眸神伤。
“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的。”月烬辰对银青览说。少年耸拉着个脑袋,还在为自己的晨英没能发挥作用而懊恼,听他这么说,这才有了些许生气,活脱着跑走了。
焰熙安低着眼,看着离游峰与杜斜双双双死在烨琅庭外,脑海中顿时记忆翻滚,许多许多不愿再回想、却又不断不断深入人心的痛苦回忆猝不及防地朝他袭来。
师父。师娘。
阿爹。
他弯了腰,忍住了一瞬间想作呕的冲动,眼角红得起雾。
有一股幽香将他缠绕了起来,月烬辰不知何时过来的,顺着他弯着的腰,单手把他抱起来往郁兰院去。
焰熙安先是一惊,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又陡然放松。他软绵绵地靠在心上人的肩头,什么也不愿去想,没带脑子似的问:“去哪?”
“太吵了,”月烬辰说,“找个安静的地方,我疼疼你。”他偏头吻了一下焰熙安落在他肩头的耳尖。
烨琅庭似乎已经下过一场雨了,地面很湿,月烬辰抱着他提着脚走到郁兰院时,满院都是被打落的玉兰,清新的香气混杂着泥土的湿气,让焰熙安短暂地忘记了刚才的满目疮痍。
月烬辰把人抱进空屋子里,就贴在桌上,闭了眼就开始吻他。他吻得很深,唇与唇方相贴,舌尖就迫不及待地顶出去。一股很强烈的侵略气息,让焰熙安再也分不出其他心思去想别的。
他仿佛知道他在痛,知道他的难过,所以以这样直接热烈到有点粗暴的方式,占据他的大脑,占据他的心情。
还要占据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