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焰熙安叫的那句“青览”,屋内顿时没那么热了。月烬辰略带丧气地埋在他肩头。
“青览还没消息么?”焰熙安安抚似的顺着肩上人的茶发,“出去看看?”
月烬辰不情愿地“嗯”一声:“冰魄都替他收拾好了,只是让他去找找活人。”他起了身,帮焰熙安理好他的红珠玉簪和他的红色衣衫,然后才往外走。
推开门就看到了满脸是血的少年。
月烬辰下意识反应是皱眉。他略带嫌弃地道:“银青览,你怎么弄成这样?”
话虽说得不满,他却伸出手去替他擦脸。指腹有些不自然地拂掉一抹血痕,月烬辰才发现这血原来不是他的。再抬头一看,眼前的人也不是银青览。
“离……川止?”得亏自己还记得他的名。
离川止睫毛垂得发颤,唇角扯开,还没发声,眼泪先出。
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汩汩而来,月烬辰有些急躁:“银青览找到你的?他人呢?除了你还有谁活着?”
“月哥哥,”离川止颤抖着声,半全不全地答着话,“青览说要见你和焰圣大人。”
“那你让他自己来。”
离川止抬起头,往屋里湿漉漉地望了一眼,哀求似的:“月哥哥,大人……你们就去吧……”
话音未落,月烬辰飞身而出,焰熙安脸色一白,亦追随他而去。
郁兰院的白花被染红了一半。
银青览也不知道哪里迸发的剑术,硬是把那朵花精从窖口打了出来,重新把香窖堵了。
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离川止奋力把窖口推开的时候,那个自称槐儿的精怪已经不见了,院里地上多了一副丫鬟皮囊,看着早已死去多时。
还多了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
冰魄垂头丧气地绕着他转圈,月烬辰一来就把拂袖把它甩开:“现在现眼有什么用!滚!”
冰魄刚迎战了一场牡丹精,又经他主人这么一削,顿时没了神态,安静地躺在了地上。
躺在银青览身边。
月烬辰蹲下来,重新替银青览擦脸,暗红色血染上了他冰蓝的袍,衬得分外醒目。
“银青览,”月烬辰说,“不想死就坐起来。”
银青览觉得发冷,刚才牡丹精的刺藤好像扎到了他后心,还是哪里,他辨不清楚了。他在等人的时候恍恍惚惚间做了个梦,梦见他在品仙台上大展身手,仙京所有人围着他道贺。梦见阿爹阿娘帮他把晨英擦拭得锃亮,递还给他时冲着他笑,还梦见他名正言顺领着千军万马下人间斩妖除怪,他回头就能看到银思今的脸。
还没等。还没等到呢。他想。
他睡着了还觉着身上痛,正想继续往梦深处钻,有人叫了他名字。
“银青览!”
这一声叫得他好熟悉,曾在他小时候调皮捣蛋、恶语伤人时拉过他一把,如今复又听到了。
那人想再拉他一把。
他费力地再睁开了眼,脱口叫道:“银忱哥哥……”
月烬辰与焰熙安俱是一愣。
月烬辰抿紧了唇,鼻腔酸涩难忍:“嗯。还敢不起来?”
银青览怀里还抱着晨英,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说:“我……起不来……了。”
月烬辰手往下去扶他的肩,被他一把抓住。
“这把剑……”他艰难地吐了口气:“帮我留给思今……”
晨英是从内到外纯正的银剑。
“告诉他、他、一定能……”
一定能在仙京练出闯出一番天地。
“话太多了,”月烬辰难得地抖了声音,焰熙安站在他背后,看到他弯下去地身体整个都在抖,“你自己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