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这些,眼里就开始蓄着泪。她继续道:“自那以后,银筝沿继仙君之位,正式掌管仙京。而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真正拿握着仙境人命脉的,就成了万刍。”
“……怎么可能!”有人扬剑,“仙君无论是练功还是除怪,皆以身作则,有口皆碑!仙京一直安然有序,从未行差踏错!这位姑娘,念你是个女子,请不要在此危言耸听,混淆是非!”
“岭主没有让银筝伤害仙京人。”迷迭说,“岭主要的是从仙境获取不绝不休的灵力。仙君自然不肯以仙京人作饵,于是这个灾难就落到了鎏金城上。”
“可是鎏金城也风平浪静得很!”
“没错,表面上的确如此,这也是岭主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地方。”尽管是在诉说着罪行,可迷迭的口吻里仍然有掩藏不住的自豪与敬佩,“若是只图一时之利,将他们都杀了,便失去了繁衍仙力的工具。而若只是徐徐诱之,一段时间只取一部分,才可以持续长久地利用下去。况且要想事情做的隐秘,不引起鎏金自身的怀疑,那么下手的人最好是鳏、寡、孤、独。”
“你的意思是说……”有的人似乎回忆起什么,“这些年的确有很多鎏金人来过仙京,名为参访,这是仙君授的意……”
“没错。这道命令正是岭主让他下的。看似是恩惠,实则是等着鎏金人来跳的陷阱。”
“岂有此理!同为仙境人,我们却让自己人在自己的地盘受害!”有人开始愤慨。
“说来说去,总归没有伤害到仙京!仙君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另有人昂着脖子,想保银临仙京最后的尊严。
“……什么意思?”说上一句话的人顿时被人从后揪住领口,“你还真相信这精怪说的一面之词?!真相信是仙君惹的祸端?!”
“……我还要说第三宗罪行,”迷迭的声音没有底下仙人们的大,但却每一次都能使众人及时安静下来,因为她说的话实在太让人惊心动魄。
“这件事各位仙郎都已经知道了,”迷迭环视一圈,最后目光温柔落在了一直注视着她的日聃身上,日聃神情看上去十分难过。
“我和同伴在外被焰圣重伤,是岭主不眠不休,透支灵力给我们疗伤。”她声线微哽,“岭主爱护万刍的每一只精怪,无论成形早晚,境阶高低。也因为我,岭主才怒急攻心,下令侵犯人间,为我们报仇。”
“你胡说什么?”
整座广场突然都安静了,因为这句话是月烬辰问出来的。
迷迭显然也没有料到月魔会突然出声质疑。她抬头望去,怔了怔。
魔君冰剑在手,面若凛霜,一双桃花眼深渊一样地望着她。
仿佛触到了他的什么逆鳞。
他再次道:“你胡说什么?”声音如无间地狱来的魑魅魍魉。
“我没胡说……”迷迭被他望得连自己经历过的事都没那么确定了,出口带着犹疑。她本以为月魔是不喜她夸赞日魔对下属的爱护,可这是事实,叫她怎么改口?
“焰圣何时伤过你?”
……他质疑的竟是这个?
这下连迷迭也不禁再度去沉思回想。其实那夜她也并未亲眼见到伤她的人,她只是见紫魁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地从外奔回万刍,她上前扶了一把,正想撑着人回去见岭主时,后脑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陷入回忆:“我……只记得醒来时,同伴躺在我身边,声泪俱下地哭诉说洗星阁焰圣深藏不露,佛面蛇心,先是在外重伤了她不说,还一路尾随至万刍,将出来接应的我也一并打伤。”
不是焰圣,那是谁?难道紫魁自己人还会诓骗她吗?
月烬辰皱起眉心使劲回忆。焰熙安打伤过谁?
有什么东西即将从记忆深处蹿出,他还没来得及深想,思绪就被底下人的语声打断了。
“焰圣!天雷劫不是刚罚过他吗?看来是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伤人手段?”
“那又如何?再怎么样也是私怨,怎么能成为万刍滥杀无辜的理由?!”
“……日魔该死!”
“日魔该惩!”
“等等!要让日魔受死,也得先弄清楚到底和仙君有没有关系吧!总不能让仙君就这么背着与万刍同流合污的骂名!”
“说得在理!……可是仙君在哪儿?!”
话到此处,群仙方如梦初醒一般。他们望遍了凌霄殿,惊恐地发现从月魔站出来到现在,仙居银筝都没有在大家的视野里出现过!
“仙居在哪……左护座?!”
银扬欲言又止,月烬辰抬手拦住了他上前的步子。
月烬辰道:“想见仙君,我请他出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