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引见她如此,平静地回道:“是的,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好像很知道说什么话能让眼前人生气。
果然,惊枝听后,不大高兴地撇撇嘴:“你看看你身上留下的痕迹,还觉得我是小孩子吗?对了,你药擦完了吗?”
惊枝的目光在凌乱的白衣上游弋,方才梅引情急之下披上的衣裳,腰带也没来得及系,这会子被这样束缚着手,可想而知是怎样一副春光艳色,又狼狈的模样。
但梅引表情无波,她实在太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惊枝知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是个没情感的假人。也或许是她道行高深,让她的内心,一般的事情都惊不起什么波澜,最近几日的情绪波动,已经算得上她平生最大的时段了。
但惊枝最见不得她这幅样子,她微眯眼:“我这样看着你的身子,你都不会感到羞耻吗?”
梅引冷道:“那你别看。”
惊枝被她的话一噎,见她可能是因为手抬得太上去的缘故,又崩开了几处鞭痕,有血渍隐隐冒出来,她轻叹一声,将散在床边的药膏捡起来,开始慢慢替她上药。
指尖抚过雪肌,触感细腻,那冰冷滑腻之感,沿着指腹一寸一寸蔓延,终于来到心脏,鼓噪,狂跳。
惊枝突然就又不想为她上药了,她把药扔到一边,从她身上起来:“还是你自己上。”
她坐在床沿边两只手搭在床沿,手指在轻微发颤。
她在蠢蠢欲动,心像蛰伏着洪水猛兽,她怕她再为她上药下去,会像昨夜那样失控。
“把我的手解开。”梅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惊枝手一挥,捆仙索松开。
梅引起身,将衣裳整理妥当。然后突然出掌,向惊枝袭去。
惊枝背后被击中一掌,整个人向榻下扑去,掉到不远处的地上。
等她从惊愕中再抬起头时,嘴角便挂了一丝血迹。
梅引收回手,手指在衣袖下轻颤了一下,看向别处:“将魂丝还我。”
惊枝笑着慢慢站起来,走回床榻,再度坐下:“姐姐是想让魂丝回归本体后,法力恢复,破了我荷境的结界,逃出去吗?我告诉你哦,你的魂丝啊,我就绕在手指上,有本事你就拿去。”说着她举起一只手,她的无名指上瞬间便有一道泛着白光的丝线,缠绕着,似乎还被妥妥地在尾部打了一个小小蝴蝶结,看起来就像一枚蝴蝶花戒。
梅引抬手来抓,惊枝往后躲去,两人再度上演纱帐互搏。
梅引法术使不大上,惊枝也不使,两人就这样拳交相交,没一会儿,纱帐又落下了,将两人盖在床内,方寸之地施展不开,两人打得十分局促,稍有不着便挨着了对方,在床上扭来打去好一阵,终于,那四方支撑帐幔的杆子体力不支,堪堪折断,纱幔便如一张网似的,将两人罩在其中。
而就是这样她们也还没停手,这会儿比之前还局促,纱幔在扭打之中裹成一团,还越裹越紧,最终,两人都动弹不得了,被紧紧地包裹在一起,像被蚕茧束缚。
两人总算停了手,只是现在的姿势,着实隔得太近,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惊枝望着身下的梅引,嘴角的血渍都忘了擦去,笑着,脆生生道:“你抢不着!”
梅引长舒一口气,一副无语的表情。
吐出来的情素气息弥散在空气里,冷梅香萦绕,惊枝愣了一下,胸腔鼓噪,似乎血气又开始沸腾了。
鬼使神差地,惊枝望着那两片软唇,下意识俯身,贴了上去。
梅引眼眸倏忽睁大。
惊枝口中都是血腥之气,可是,她是甘源啊,对幽泽而言,甘源的血,是甜的。
无穷无尽的甜腻气息,源源不断传入,梅引突然觉得十分不妙。
她的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绽放似的。
一时间,血液的流速都加快。
惊枝的血,对她而言居然是……
惊枝离开了她的唇,抬起眼眸来看着她,眼前人面容紧绷。不光面容,甚至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眼眸还氤氲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情愫。
面对这样的梅引,惊枝恍然片刻,而后促狭一笑:“姐姐,你的身体好像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