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着优雅的方步走过来,穿一身青碧色的锦衣,腰间缀着白玉龙玉佩,手里绘着笔墨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摇着,他见人就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低头给大家打招呼,非常有礼貌。
走过来时,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但进入拍摄,他便敛起笑容,抿唇微笑,收了动作,又儒雅谦逊起来。
张瑶在旁边等着,一开始余戚戚没认出她,摄影师喊了她的名字才惊讶了一下。
张瑶简直跟换了一个人,着一身玄色绣金纹的锦衣,腰间挂着缀着吊坠的配件,中性美的长相被化妆师增添了不少男性的英俊和锋利。
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妆造师沈言,肯定是个大佬了,余戚戚暗自赞叹。
“戚戚,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去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可能有你的戏拍,我跟牧导盘一下。”
陈毫对呆呆站在一旁的余戚戚道。
余戚戚却只看他旁边的牧沉。
牧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了棚子,他握着鼠标,专心致志盯着电脑,映出的荧光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余戚戚一下就想到不久前近在咫尺的触感,耳根子发烫,她无意识摸了下耳垂。
“戚戚?”陈毫在牧沉和她之间来回看,然后挡住了牧沉,又喊了她一声。
余戚戚反应过来,道:“那我先出去了,老师们辛苦了!”她对各位老师鞠完躬,就出去了。
“不对劲,不对劲……”陈毫坐回凳子上,抱臂摇头反复重复这句话。
牧沉点了几下鼠标,到了余戚戚的成片,手一顿。
十几张照片里,余戚戚各种各样的情绪仿佛要从照片里冲出,照片里的人竟然比现实里的人更加灵动,更加自信,那双本就亮丽的眸子在镜头照射下将清澈透明展露无遗。
“她多大了?”牧沉盯着照片里的人,冷不丁这样问。
他只在孩童间,或者十七八岁正处在花季的少男少女间能看到这纯洁无害的眼神。
陈毫又被突然来个临时拷问,他“额”了半天,努力寻找记忆:“好像是23,还是24岁来着?”
“刚毕业?”牧沉问。
如果是刚大学毕业那倒是可以解释了。
“好像毕业有三年了,早就上了大学,好像靠舞蹈跳级的,来横店似乎有两年多……”陈毫回答,用了一堆不确定的词,不把话说死,他记得简历里有这么段经历。
牧沉沉默,照片中微微浅笑的女生,像是没受过一点风尘的干扰,独自保持着如白莲般的干净。
没有任何表演基础的人想改行是比登天还难,首先非科班就被他给排除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瘦弱单薄的女子,非要走演戏这条路,尤其是在横店这样连群演都竞争力极大的地方,跑龙套、小角色只有背锅,被骂,被看不起的份儿。
他甚至不知多少次不留情面骂过多少次群演,如果余戚戚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遭遇,在横店两年多,想必比这更甚的事情更多了。
但她竟然还能露出这样干净清澈的眼神。
“真是让人意外……”牧沉突然缓缓开口。
“对啊,多意外啊,这小姑娘得珍惜机遇啊,这么年轻就被你这种大导演看上了,是她的幸运好吧。”陈毫丝毫不知道牧沉此刻心境,顺着话头说。
“不对,不对劲!”陈毫刚刚被打断的思维突然衔接上:“那小姑娘有问题,她看你的眼神,不简单。”
陈毫一脸认真道。
牧沉长眉一挑:“怎么说?”
陈毫梗住,支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整理词句,只道:“总之!你没事别总对着组里的女演员有肢体动作,现在这种正值花季的小姑娘很容易多想的!”
尤其是牧沉这样三十多岁,集成熟魅力与英俊帅气于一身的导演,是很多女演员的天菜。这句话他没说出来,说出来他这张老脸可挂不住了。
牧沉脑中突然浮现出女生当时滴溜溜转着的眼神,眼睛不知道朝哪里撇,画花纹时,还能感受到她的僵硬,那么近的距离,连一声呼吸都听不到,也不知道憋气憋了多久。
他突然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是实话,你以后多注意点,别又传出什么绯闻,这附近可有一堆狗仔。”陈毫提醒道。
“我拎得清。“牧沉回道,神色恢复了淡漠。
“你知道就好。你也知道,这当口,如果有什么舆论,对这部电影,你的复出,影响都不好,所以咱们就好好把这部戏拍了,千万别有什么幺蛾子。”陈毫正色起来,一脸严肃。
他可是被以前的事情给整怕了,真是不知者无畏,舆论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无形害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