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戚戚想顺着话头直接说喜欢,奈何这两个字像是从她字典里刨除似的,绕在舌尖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是啊。”她吭哧道,换了个词。
“喜欢我什么?”牧沉语气平缓如流水。
“额…”余戚戚再次哑口。
她完全没有防备牧沉会问这些问题,她想象中是牧沉见到幻觉梦游发狂的样子,她已经准备好一大段安慰的话来安抚他了,再不济就打算上童话故事了。
除了会露出她没见过的神色,男人说话时听起来异常清醒,根本不像梦游。
想到有些人醉酒后也很清醒,说不定他是属于这个类型的?
“嗯?余戚戚?”牧沉又开口,尾调上扬,带着些许玩味。
余戚戚当下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没听到牧沉说什么,遣词造句编着理由。
“额,因为你特别帅气,特别有才,而且…而且身体保持的也很好,证明你平时一定很自律,饮食很规律,经常健身——”
“所以,你就以这种姿势,穿这样的衣服,打扮成这样,爬上我的床诱/惑我,想让我潜你?”
牧沉打断她的胡言乱语,缓缓开口,手指若无其事绕了几根被烫卷的发丝,暧昧又意味不明。
余戚戚顿时震惊,慌忙松开了牧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带着焦糊味的几缕顺滑黏腻从指尖溜走,牧沉觉得可惜。
“那是什么意思。”牧沉一只手把她别过去的脸又掰回,“余戚戚,看着我回答。”
这次总算听清了。
余戚戚?什么?他叫她余戚戚?
“我、我是罗依娜。”余戚戚下意识应,眼珠子转到牧沉脸上,对方面容依旧清俊冰冷,眼睛里带着寒气。
…他真的在梦游吗?
心下直觉自己暴露了,得想出点办法让牧沉相信,不然她该怎么解释?
“在玩小孩子过家家?是把我当傻子,还是瞎子?”牧沉手上力道重了几分。
撇到她抹胸裙上,锁骨朝下几寸,一片旖旎影绰,身下女人憋红了一张苍白的脸,面上是不合适宜的妆容,神情从茫然到窘迫再到难为情。
看着倒像是他在欺负她一样。
那个香薰搞半天是没有用处吗?就知道不该随意听信陈毫的话……
“是陈毫让你来的?”
余戚戚点头又摇头。
把陈毫供出来不就背刺他了吗?
“不是。”她果断道。
“为什么进我房间?”牧沉扯出冷冷的笑意,想知道她到底还能装多久。
“因为…因为喜欢你啊…”
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余戚戚急中生智脱口而出,甚至为了表现的更加真实一点,她露出了少女含羞的笑意。
在牧沉听来半真半假,他眸色黯淡又闪着微妙的光。
“从我床上滚下去。”他冷冷开口。
眼神过于可怕,余戚戚也不想再继续呆了,她想找个洞直接钻下去,想起身发现两边都被牧沉的手臂禁锢。
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姿势暧昧,状似调情,两个人说话时气息彼此交错,又衬着感应灯橘黄朦胧的光线,让空气里都渐渐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纱。
“怎么?还想让我抱你下去?”牧沉唇边渗着令人发寒的笑意。
“我自己来就行……”一句话把她吓得立马从牧沉胳膊底下钻了出去。
连拖鞋都穿反,背影狼狈仓促逃离了房间。
在牧沉眼里就像一只短尾巴兔子蹦跳着钻出了自己胳膊外。
他登时开了大灯,房间顿时一片清亮,眼睛清明起来,鼻息间女人肩颈令人贪恋的淡淡清香才能够从房间里驱散。
但乱成一团的床单和被子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牧沉看到床头燃着的香薰,摸到一根烟,在烛芯里点燃,而后把香薰熄灭扔进了垃圾桶。
麝香味掺杂着尼古丁的气味吸入肺口,感性与理性作着强烈的挣扎,烟雾里混杂的味道,却让方才混乱的思绪更加纷乱。
他露出极度疲惫的神色,手按了按太阳穴。
又突然想到什么,指腹滑落在自己又凉又温热的唇上。
好险,差点就亲上去了。
突然出现的余戚戚,竟然不是他的幻觉?
香薰并非没有作用。
他梦到了余戚戚。
梦里,余戚戚被孙奇欺负,在爷爷怀里哭泣,又在病房里带着氧气面罩朝他露出苍白令人怜惜的笑,又是突然跪在他腿上,蜷着他的脖颈,时而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时而又是凶恶狠厉,指甲陷在他的喉结…
但无一例外,她的脸上流淌着怎么也止不出的咸热眼泪。
牧沉忽然就很想抚上她的脸,想安慰她,手忙脚乱,甚至想亲吻她落在唇角一点的晶莹。
该死。
牧沉又大口吸了口烟,满腔尼古丁被吞入肺腑直触心底柔软。
不仅不能够让人清醒,反而更加心烦意乱。
像是中了名叫“余戚戚”的魔咒,咒语一念,就走火入魔。